“林琅——”

從養心殿出來,林琅才下台階,身後就響起一道纏綿嬌柔的聲音:“林琅!你等等我!”

林琅停下腳步,轉過頭去麵無表情的看了雲陽公主一眼:“公主有什麽事?”

雲陽公主無視了她淡漠的表情,笑的十分開心,伸手捉住他的手臂,笑的洋洋得意:“你今日當著父皇的麵兒,拒絕陸嬌嬌,這可真是太痛快了!值得我們喝酒慶祝一下!”

林琅聽著“我們”,低頭看著嬌貴女子攀附著胳膊的手,淡定的推開了她,然後麵無表情的開口道:“公主,下官還有事兒,就不陪您了。”

說完,便要離開。

“林琅!別走!”雲陽公主任而不舍的攔住了他,有些哀求的道:“我知道你跟蔣淵一直都不對付,可是那日的事情,他是無辜的,本公主想求你,能不能在父皇麵前替他求求情呀!”

“你讓下官,替蔣淵求情?”林琅聞言都驚呆了。

“是啊是啊!”

雲陽公主握住他的手,一臉期待的道:“林琅,蔣淵沒有那麽壞,真的!他跟你是對手關係,如果這一次你肯幫他,他一定會對你感激涕零,日後你便多一個幫手了!”

林琅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她。

雲陽公主一無所覺,還在滔滔不絕:“林琅,我知道你一心向上爬,沒關係,我會幫你!我會在父皇麵前替你說好話……”

“不必了。”

林琅冷冷的打斷了她。

隨後終於還是沒忍住冷笑了一聲,看著雲陽公主意味深長的道:“如果下官聽了公主的話,真的替蔣淵求情了,那麽,睡不著的人,就要變成陛下了!我是不會替蔣淵說話的!”

說完,再不管雲陽公主,揚長而去。

雲陽公主沒有想到他說翻臉就翻臉,當場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以後,林琅都已經走遠了。

“林琅!你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呆子!”雲陽公主恨的跺腳,對著林琅離去的方向咒罵了一句,轉身氣衝衝的離開了。

這一幕被宮人稟報給皇帝,皇帝倒是有些意外。

“林琅真是這麽說的?”

“是的,陛下。”寶公公唇邊噙著一抹笑容,道:“依老奴看,林大人麵對公主的糾纏,一直都很冷靜,並無勾/引公主的意思。”

“是啊。”皇帝聞言歎息了一口氣,目光幽幽的看著大殿外,道:“朕就欣賞林琅的清醒,公主的婚事已經在商討了,就快要定下來了,朕不希望節外生枝。”

……

陸嬌嬌休養了幾天,便蠢蠢欲動的要去看望陳青青等人,無論怎樣,都是她連累了她們。

陸宰相勸不過,又見她活蹦亂跳的,精神的很,便將府裏的護院撥了十幾個,專門護送她出府。

“嬌嬌啊,爹不阻止你出門,但是這些人必須帶上,他們是保護你的!”

陸宰相一臉嚴肅。

陸嬌嬌見一向心寬體胖的爹爹,在自己出事這幾天竟然擔心的都有些憔悴了,當即感動不已,點著頭就答應了:“爹爹放心吧!我不會再讓自己出事了!“

除了陸府的人,林琅那邊還派了暗衛暗中保護她。

“你這丫頭,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陸宰相寵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鬢發,歎息一聲道:“嬌嬌啊,早去早回,莫要往偏僻巷子去……”

那日如果她們沒有去那間偏僻的巷子,說不定不會發生那件事情。

提議去喝茶的陳青青,也相當可疑。

但是陸宰相派人暗中調查,卻並未查出什麽來,陳家那茶館,是開了十幾年的,倒也並非是為了算計陸嬌嬌而開,再說,那日陳青青也是被人追殺了的,她還受了一些輕傷。

如此,這三個姑娘身上倒是沒有什麽疑點,但是陸宰相現在已經是草木皆兵了,他害怕一切能傷害到自家女兒的人和物,要不是不忍心,他都能將陸嬌嬌關在府裏不許出去。

但是這就不是一個慈愛的父親能做的事了。

陸宰相懷著複雜的心情,用擔憂的目光目送愛女出門。

陳青青與林沫兒那邊自是早早就送了口信過去的,為了避免陸嬌嬌兩頭跑,林沫兒還提前趕去了陳尚書府,待得陸嬌嬌趕到,三人相見,都有一些擁抱大哭的感覺。

真的太可怕了!簡直是死裏逃生啊。

“嬌嬌,那蔣淵真的是太可恨了!”陳青青眼圈兒紅紅的,滿臉氣憤的道:“我們與他無冤無仇的,竟然下這樣的死手!幸虧他被抓起來了!我父親說,這次說什麽都要陛下治他個死罪,方才消此恨!”

“隻怕是不能。”

陸嬌嬌聞言聲音冷靜的回答道:“蔣淵是錦衣衛總督趙豐的徒弟,更是蔣國公府嫡子,蔣家三朝元老,蔣老國公爺若是豁出去臉麵求情,皇帝也不能不給他這個麵子,還有趙豐,天子寵臣,但凡他說的話,皇上天然都會信上幾分,他替蔣淵求情,隻怕皇上也得三思。”

“況且,那晚上的事情,蔣淵一直都在狡辯,他不承認派人追殺過我們。”陸嬌嬌麵沉如水:“即便事實俱在,證據確鑿,他也死鴨子嘴硬,咬死不認,一時之間倒是無法定他的罪。”

“難道就這麽放過了他麽?”

陳青青恨恨的道。

林沫兒在一旁悄悄的抹了一下眼淚,陸嬌嬌的話,讓兩個人都十分的失落。

“那倒也不是。”陸嬌嬌聽了這話,當即就笑了起來:“皇上看在蔣國公與趙豐的麵子上,沒有立刻就殺了蔣淵,饒恕他一命,但是蔣淵這個人,皇上卻一定是厭惡了的,現在不殺,總有一日會新賬舊賬一起算。”

“是啊,被皇上厭棄的人,想必也離死不遠了。”

這話一出,陳青青與林沫兒都是雙眸一亮,各自心裏也都沒有之前那麽沮喪了。

“這兩日也不知道秀兒怎麽樣了。”陸嬌嬌歎息一口氣,道:“因為我們家與伯府的特殊關係,此時倒是不好登門。”

“我昨日看望過她。”林沫兒當即道:“她的狀況還不錯,成安伯進宮向陛下告狀蔣淵,並拿出了他賄賂的證據,蔣淵大哥已死,這婚約已是不作數的了,她日後重新婚配,尋找人家都是無礙的,聽說陛下為了安撫鄭家,還特意讓宮中貴妃娘娘幫著挑選婚事,秀兒這一次算是因禍得福了。她就是覺得對不住我們……”

“這有什麽,是蔣淵心思歹毒,跟她有何關係?”

陸嬌嬌喝了一口茶,緩緩開口道:“等這件事徹底的了結,我們去登門看望她,隻希望我們的姊妹情誼不要被影響,否則就太可惜了。”

她在這兒,好容易有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情受影響。

“不會!不會!”陳青青第一個表態,看著陸嬌嬌滿臉感激:“要不是你第一時間就催促林大人派人去救我與沫兒,隻怕我們兩個就要慘遭毒手了……“

林沫兒聞言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放下茶杯,笑著點頭:“陳姐姐說的是……”

陸嬌嬌看了她們倆一眼,歎息一聲道:“其實我今日前來,還是來向兩位妹妹道歉的,蔣淵那日,其實主要的目的是殺我,你們兩個人,是受我連累了……如果,如果你們因此介意,不願意日後跟我往來,我,我也不勉強……”

林沫兒聽她這樣說,倒是鬆了一口氣。

隨即看著陸嬌嬌笑道:“嬌嬌姐,說哪裏話,什麽連累不連累的,這件事究根結底,是我們在承安伯府聽到了秀兒姐姐婚約的真相,才會被蔣淵針對,難道我們能去怨怪秀兒姐姐麽?不能吧?”

說著,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不錯,都是聰慧的姑娘,知道這件事鄭秀兒與陸嬌嬌都是冤枉的,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蔣淵。

再一次,陸嬌嬌提議道:“等過上些日子,我們結伴去看望秀兒妹妹,好不好?”

“好啊好啊!”陳青青與林沫兒都是拍手稱讚。

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陸嬌嬌看著麵前兩個笑的開懷的姑娘,不由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

陳尚書府坐落在皇宮邊上,距離主街朱雀街倒是很近,陸嬌嬌與林沫兒告辭出來,各自上了回府的馬車。

路過陳記烤鴨鋪的時候,陸嬌嬌聞著那香味,吩咐車夫停下,讓雀兒去買烤鴨。

雀兒很快帶著銅錢下車了,陸嬌嬌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裏,正閉目養神呢,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陣嘈雜聲,隨後,她的馬車狠狠的顛簸了一下。

陸嬌嬌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車廂壁,這才避免額頭被撞,她有些生氣的掀開車簾子,要看看是誰敢這麽大膽,欺負到她京城女紈絝陸嬌嬌的頭上來!

結果,就看到對麵停下了一輛更加華麗龐大的馬車,那邊的車簾子也是掀開著的,露出馬車裏麵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龐。

是雲陽公主。

她今日穿了一身嫩黃色的抹胸宮裝,鬢發上簪著一大朵紅豔豔含苞吐蕊的牡丹花,越發襯托的整個人高貴,優雅,漂亮,迷人,讓人幾乎移不開眼睛。

雲陽公主似笑非笑的坐著,懷裏麵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長絨白貓,看見陸嬌嬌果然在馬車裏的時候,那唇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一些,卻是沒到達眼底。

見陸嬌嬌隻是呆呆坐在馬車裏不動,雲陽公主當即挑了一下眉頭,語氣涼涼道:“怎麽,陸大小姐見了本公主竟然連禮都不會行了?還是說,父皇下了特旨,你尚書府見了本宮,都不用行禮?”

陸嬌嬌確實是不想給這位手段狠辣的公主行禮,但是她也不敢公然挑釁皇室權威,隻是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雲陽公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挑刺,陸嬌嬌倒也沒慌。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鬢發,慢條斯理的下了馬車,款款走到雲陽公主的馬車前,彎腰衝她行禮:“臣女參見公主——”

話音未落,身後一人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看都沒看陸嬌嬌一眼,徑直走到雲陽公主馬車旁,將手裏麵那隻香噴噴的烤鴨遞了過去,聲音低沉的開口:“公主,您要的烤鴨。”

那人身量高挑,皮膚微黑,五官俊美,不失為一個俊美的男子,身長玉立的站在馬車旁,倒是引起了一眾圍觀百姓竊竊私語。

陸嬌嬌看到他,臉色立刻一變。

竟然是蔣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