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還是給了吧。”

兩邊的嬤嬤丫鬟們都紛紛勸道:“今日秦家辦滿月宴,大出風頭,如果您不管的話,二少爺也要大出風頭了啊!喝酒失德掀桌子不給錢,豈不是要人人笑話我們嚴家?”

“是啊是啊……”

嚴家大出風頭,自然跟秦家的’風頭‘是不一樣的。

一方得人尊敬,人人羨慕,另一方則是貽笑大方,被人指指點點。

嚴夫人哪裏能夠忍受得了這個!

但那是一千兩銀子啊!

嚴夫人伸手按著額頭,心疼的都要哭了。

可是沒辦法,不想讓兒子在這一天裏丟人現眼,自家被人指指點點,她隻能有氣無力的回屋去拿出了一千兩的銀票來,讓人送到了重陽樓去。

重陽樓那邊收了錢,也很痛快的把嚴文宇放了。

可憐嚴文宇,被長信侯世子狠狠的暴揍了一頓,還花了一千兩銀子,鼻青臉腫的回到家裏,酒也清醒了,又要接受嚴夫人怒火衝天的指責臭罵。

“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你跑重陽樓裏麵幹什麽?喝酒就喝酒,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麽?喝的爛醉如泥就知道闖禍!你今日真是把我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嚴文宇任由她罵。

整個人呆愣愣的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多說,時不時的低低呻/吟一聲。

嘶。

長信侯世子打的也太狠毒了吧?

他又沒說什麽!更沒得罪他!

嚴文宇心裏氣悶的很。

他當然知道長信侯世子與秦牧交好,看不起他,可是他想要融入那幫紈絝公子們中間,就繞不開長信侯世子。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

嚴文宇感到心中一陣煩悶。

在嚴夫人指責的起勁時,他猛的站起身來怒道:“罵完了沒有?當初要不是您非要把錦瑟送走,兒子現在用得著受這些冷眼麽?今日又豈會喝醉!”

說完這句話,他揚長而去。

嚴夫人萬萬料不到他竟然還敢反駁,愣了一下,更加暴怒了:“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說完,憤憤不平的看向呆呆坐在一旁,一聲不吭的兒媳婦文琪:“你說娘說的對麽?'

“對……”

文琪苦笑著開口,語氣卻是十分委婉:“夫君今日出門在外應該是受委屈了,您瞧他臉上都是傷!母親,讓他冷靜一下吧。“

“我的兒子我自己來心疼!還用得著你來說!”嚴夫人冷聲冷語道:“你也回去吧!好好陪著他!請大夫來瞧瞧!最近一段時間別讓他出去了!”

文琪一一的應了,乖巧的站起身來衝其行禮告退。

嚴夫人又自言自語道:“娶回來這也大半年了,肚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不如陳青青!”

已經走出門檻的陳青青,差點一個趔趄。

她咬咬牙,故作平靜的轉身向外走去。

“少夫人,您被生氣,夫人就是說話不中聽,實際上她是很看重您跟二少爺的。”文琪身邊的丫鬟低低勸道。

文琪卻是意興闌珊。

聞言淡淡開口道:“什麽看重不看重,在他們家,女人不就是娶回來生孩子的麽?我如今生不出來,才算是體會到了當年陳青青的痛苦。”言語之間很是後悔。

如果當初陳青青與嚴文宇和離了之後,她沒有答應嫁過來,那該多好啊!

嚴家這一大家子人看著都不太正常。

明知道是火坑,她還是跳了進來,真的是太傻了。

“少夫人,您往哪裏去?您不看望少爺麽?”丫鬟見文琪走的方向不對,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你叫人請大夫來給他上藥,我去後院裏逛逛。”

文琪暫時不想回去麵對嚴文宇。

剛剛承受了婆婆的怒火,她不想再承受丈夫的了,就想安靜片刻。

“好吧,少夫人,不過您別去太久了,小心少爺找您。“

“我知道。”

……

“嚴文宇真那樣說?”侯府中,陸嬌嬌一邊站在庭院裏欣賞鬱鬱蔥蔥的花園,一邊捏著手裏麵的魚食,懶懶散散的往池塘裏丟了一些,很快便有無數漂亮的金魚爭先恐後的遊過來爭食。

“是啊!他是在重陽樓裏麵喝多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說的!”

雲雀興高采烈的道:“這下好了,全京城的人都開始嘲笑他是個沒用的男人,娶了媳婦也不知道疼,反而便宜了別人!現在秦牧公子得大胖小子,他什麽都沒有,怕是真的不能生育!”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這個消息聽起來的確是很喜人,但陸嬌嬌仍然很淡定:“嚴文宇畢竟年輕,不過才二十出頭,隻要他想,以後生孩子的機會多的是,沒有必要再這樣嘲笑人家,說不定十年以後他還是沒有兒子呢?”

她永遠都忘不了陳青青那麽好的女孩,幾乎被嚴家人摧殘至死。

這筆仇,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夫人,還是你狠。”雲雀衝著陸嬌嬌豎了一下大拇指。

嚴文宇在重陽樓內大放厥詞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秦牧耳朵裏麵,等過幾天,嚴文宇傷好以後好容易出門,他又帶著人暗地裏套了麻袋,把他狠狠的暴打了一頓。

可憐嚴文宇,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疼的是嗷嗷直叫喚,從此之後對出門都有陰影了。

他也能夠猜測到背後是秦家人動的手,可是他一沒證據,二不敢與秦家作對,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隻是在家裏麵,發瘋一樣的折磨文琪,怨恨她生不出兒子來,讓自己成為京城笑柄。

文琪不堪忍受,直接就帶著人趁著夜色逃回了娘家。

隨後讓人送來消息,要與他和離。

和離兩個字一出,頓時鎮住了嚴家人。

嚴夫人當天便把兒子痛罵一頓,不顧他身上傷勢未好,硬是拎著他去了文琪家誠懇道歉,希望文琪能好好回來過日子,不要鬧騰。

文琪趁機提條件,日後她要單獨住一個院子,嚴文宇不得打她,不得罵她,也不準再騷擾她,否則她就不回去了。

這是趁機要與嚴文宇分居啊。

嚴夫人心裏萬般不高興,但又生怕惹怒文琪娘家,對於這些苛刻的條件,滿口答應。

文琪同意回去了,但是回去的時候,卻帶了好些個娘家的下人嬤嬤,給自己壯膽。

嚴夫人與嚴文宇根本就不敢阻攔。

嚴文宇已經和離過一次了,如果這一次再和離,那麽他的名聲將更臭。

……

清瑤滿一歲半的時候,陸嬌嬌再一次查出了身孕。

林琅很開心,當時便告假在家陪了她整整一個月,直到胎相穩定。

“少夫人,您這一次將有很大的幾率生個男孩啊。”華神醫來給陸嬌嬌把脈,笑眯/眯的擼著胡須道。

“男孩女孩都行,隻要是嬌嬌生的,我都愛。”林琅握著陸嬌嬌的手,一臉溫柔。

得到消息來探望的陸雪凝,還有陸紅杏都笑的很開心:“大姐姐真是有福氣之人,這麽快就又有孩子了。”

陸雪凝的一雙兒女已經長到三四歲,正是活潑調皮搗蛋的時候,她之後再也沒有生育。

陸紅杏則是生她兒子的時候,傷了身體,這些年一直都在調理,好在她生的是兒子,對於張生還有張家都有交代了,張生並不催促她再懷孕,隻是遵照醫囑,這些年一直都在給陸紅杏調理身體。

陸嬌嬌生孩子最晚,可是她這麽快就又懷上二胎,也是超過了所有人。

陸宰相懷裏麵抱著陸嬌嬌生的女兒,兩隻大腿被三個高低不同的小豆丁摟抱著,搶著要糖葫蘆,笑的合不攏嘴,他老人家希望多子多孫的希望,終於是實現了。

許是陸嬌嬌懷第一胎的時候,生的還算順利,陸宰相並不如何擔心,閨女們在房間裏說的熱鬧,他在院子裏陪著孩子們玩的相當開心,甚至還給站在一旁的林琅說:“等再過兩年,我就跟陛下請辭致仕,好好的陪陪孩子們!”

“嶽父大人,這太早了吧?”林琅聞言有些驚訝。

“不早,不早,我都六十了,也該退下去,讓你們年輕人放開手腳了。”陸宰相聞言笑嗬嗬的擺手道:“老對頭韓首輔去年因為腿疾退了以後,我便覺得老大沒有滋味,這把老骨頭還能享福幾年呢?該退了。”

“至少等春闈過後吧。”

林琅道:“今年長寧與林墨都下場了,等放榜以後再說吧。”

“之後還有很多事情呢!長寧還沒娶妻生子,爹,你的任務還很多呢!”陸嬌嬌笑眯/眯的從屋子裏出來道。

“長寧的事情,你這個長姐去辦好了。”陸宰相不以為意。

他是真的不想再管事情了,就想每天含飴弄孫。

“你放心把他的事情交給我?”陸嬌嬌挑眉。

“怎麽不放心。”陸宰相道:“陳家那丫頭與秦家公子的婚事不是你撮合的麽?我看就很不錯!你身邊的丫頭雲雀,也已經出嫁了,反正你也閑著不是?'

剛出嫁一個月,梳成婦人發髻的雲雀,端著幾盤糕點還有茶水從外頭走進來,聽到陸宰相這句話,頓時臉色一紅,把東西塞給旁邊香兒,一扭身就退了下去。

“爹,你這麽了解我啊?”陸嬌嬌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可是她有孕了啊,原本打算這段時間裏好好休息養胎的……

“大姐姐,你就隻負責給長寧挑選出一個未婚妻,其他什麽聘禮啊婚禮啊什麽的,有我跟三妹妹。”陸紅杏在一旁笑著道:“爹也是相信你的眼光,是不是?”

“那好吧,你們都如此相信我,我就攬下了。”陸嬌嬌說著,皺了一下眉頭,道:“隻是我還不知道,長寧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

“大姐姐,你就隨便選吧,隻要你選的,我都會喜歡。”

旁邊一個突兀的男聲忽然插/進來。

陸嬌嬌驚訝的抬頭,就看到一身青色長衫,身量十分高挑的陸長寧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

這個少年,在褪去了一身青澀之後,已經成長成為一個十分優秀英俊的青年,渾身充滿了書卷氣息。

陸嬌嬌看著他,心裏十分自豪,當即招招手,讓陸長寧走上前彎下腰,伸手揉了幾把他的頭發。

“都說女大十八變,你這是男大十八變啊!長這麽好看,不知道得有多少大家閨秀為之傾倒啊!嘖嘖!”

陸長寧有些哭笑不得:“大姐,你這樣子很像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誰說的?你問問你二姐三姐,是不是你很優秀?”

“長寧的確是出落的好,大姐姐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