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因為種種原因與爭吵,幾乎很少踏足她的房間。

就算是被逼著去了,也是喝的酩酊大醉,陳青青這一夜幾乎就別想睡覺了,得時時刻刻的守在床邊上,不是伺候他喝醒酒湯,就是要清理他的嘔吐物,熬到第二天早上雙眼通紅不說,她的婆婆嚴夫人知道了,不僅不怪罪自己的兒子,反而把陳青青咒罵一通。

嫌棄她沒有管束好自己的兒子,竟然讓他喝酒!

想起這些往事,陳青青的眼底就浮現出一抹哀傷。

那個時候,她是怎麽樣也沒有想到,自己新婚的夫君會不愛她,會在她沒有嫁過來之前就滿心厭惡。

直到嫁給秦牧,她才終於享受到了做女人的樂趣,還有幸福。

“別哭啊,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得高高興興的。”秦牧一見她眼眶發紅,當即便急了,忙不迭的拿出帕子來,小心翼翼的給她擦眼淚,秦牧手忙腳亂的道:“好好好,知道你不喜歡提起這件事情,我以後都不會再說那個爛人了。”

就在秦牧與陳青青成婚的前一個月裏,也就是陸嬌嬌生子的那個時候,嚴文宇熱熱鬧鬧的把自己的表妹迎娶回家了。

陳青青看到他緊張的模樣,不由撲哧一笑。

“夫君,我沒有生氣,隻是嚴家公子已經與我們無關,沒有必要再提他了,他是好是壞,都無足輕重。”

“是,是。”秦牧連連點頭。

然後一伸手把陳青青攬入懷中,一隻手霸道的攬著她纖細的腰。

沒有成婚之前,他心裏麵對成親這件事沒有一絲好感,原因就是他的母親秦二夫人與老太君太過熱情了,從幾年前就開始不停的給他相看各府大家閨秀,而秦牧運氣不好,所遇到的第一個大家閨秀是一個表麵上溫柔大方,私底下卻早已經跟自己表哥私定終身的女子,就在秦牧與之有好感之時,就在大街上碰到了那兩個人藕斷絲連……

從那之後,他就再也不願意談論婚事了。

迎娶陳青青,靠的是一股衝動。

當時秦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陳青青哪一點,或許是傳聞中那個英姿颯爽,勇氣滿滿,勇敢幫助朋友的她?又或者是被辜負以後怯懦無比的她?又或者是那一日午後陳家長廊上遇見時,陳青青那一雙如秋水一般亮的眸光?

總之,他心動了。

成婚之後,那樣的繾綣纏綿,那樣的幸福,越發的讓秦牧沉淪。

再加上陳青青居然還有落紅,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今日早晨敬茶時,秦二夫人看向陳青青的目光都溫和了許多。

“別怕。”秦牧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從今而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能欺負我的隻有你。”

陳青青聞言,臉色又是一紅。

秦牧看著她嬌羞俊俏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動,低下頭去捧著她的臉,在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陳青青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快要暈厥過去了。

強撐著從秦牧懷裏麵逃出去,她遠遠的坐在了車廂的另外一邊,嗔怪道:“……你不要搗亂了好不好?馬上就要到秦家了,你別把我衣裳弄亂了!”

“你的衣裳沒亂,但是頭發有些亂了,來,我給你梳理一下。“

秦牧微微一笑,一伸手,拽著她的腰帶,把人重新拉回自己身邊,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則是認真無比的把陳青青有些亂了的劉海撥正,又替她整理了一下發髻,動作輕柔的很。

陳青青心裏麵像是喝了蜜糖一樣的甜。

曾幾何時,她心裏麵所期盼的就是這樣琴瑟和鳴的生活,有一個愛她的夫君足以支撐她麵對那些風風雨雨。

隻可惜,她嫁錯了人。

如今才算是撥/亂/反/正。

而這一切,都是嬌嬌替她做的決斷……嬌嬌真的是太明白她需要什麽了。

想到陸嬌嬌,陳青青的眼底當即浮現出一抹溫柔來。

馬車轆轆的經過一條被木棉花籠罩的長街,滿街都是馥鬱芬芳的氣息,秦牧忽然聞到外頭一股淡淡的糯米糕的香氣,立刻吩咐道:“停車。“

“怎麽了?”陳青青當即從他懷裏麵抬起了頭。

秦牧抿唇看她一笑,親自跳下了馬車,道:“你不是喜歡吃糯米赤豆糕麽?這家的味道做的好極了,還有一種茯苓糕,桂花糕也十分香甜,我都買上一些,你也嚐嚐。”

說完,身長玉立的少年便轉身往街邊店鋪而去。

明亮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落下來,在少年月白色的長袍下留下點點亮光,越發顯得他身量高挑。

陳青青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浮現出一抹歡喜。

才成婚兩天,這人就已經注意到她喜歡吃糯米糕,而她嫁進嚴家一年,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

或許他們知道,但是沒有任何人在意。

陳青青的眼底緩緩的出現一點淚光。

忽然聽到腳步聲往馬車這邊過來,她連忙掏出帕子來擦了擦眼角,這才抬起頭來。

秦牧手裏麵提著個食盒,笑盈盈的走過來,帶來了滿滿的香甜。

“喜歡吧?”

秦牧眉梢眼角都是得意之色,長腿一跨,就要上馬車。

就在這時,隻見一輛馬車緩緩的從長街那邊過來,一路往前而去,馬車行的很急,濺起的灰塵揚了秦牧一臉。

“這是趕著投胎呢!”

秦牧立刻大怒,迅速低頭去看手裏麵的錦盒,幸好,幸好,糕點是裝在盒子裏的。

否則被這灰塵一灑,別想吃了。

他緩緩的上了馬車,正要繼續向陳青青邀功,卻發現她雙目怔怔的看著外頭的馬車,不知道在想什麽,連他靠近了都不知道。

“怎麽了?青青,你在想什麽。”

秦牧照例伸手去攔她的腰。

“夫君!”陳青青卻忽然回過頭來,一臉震驚的看著他道:“剛剛那馬車……那馬車的簾子飛起,我看到了大嫂坐在裏麵……”

“大嫂?大嫂今日陪著大伯母去上香禮佛去了,早早就出發了,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錯了?”

秦牧挑眉。

“不是咱家的大嫂,是我大嫂!”陳青青急急的解釋。

秦牧這才明白過來:“你說的是柳氏?”

“對!就是她!她不是已經被我爹娘關在府裏麵不能外出了麽?並且她懷孕五個月了,這麽大的肚子,忽然跑到大街上是去做什麽?”陳青青的神情無比的困惑。

“成親前關在府裏麵,你一成親,可不就放出來了麽?”秦牧聞言冷笑出聲。

對於柳氏,他與陳青青一樣,沒有什麽好感。

“不像,不像。”陳青青一連說了兩遍,然後開口哀求他:“夫君!要不我們跟上去看看吧!無論如何……她現在也是我大嫂,我怕她出事。“

“可是我們還要回門啊,嶽父嶽母在家裏等著。”秦牧道。

“時間來得及!”陳青青道,眼睛裏滿是哀求。

剛剛柳氏坐的那輛馬車那麽急切,車簾掀起的瞬間,陳青青看到了柳氏臉上的焦灼神情,她像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於情於理,陳青青覺得都應該去看看。

“好吧。”秦牧真的是被她給打敗了,當即轉身吩咐車夫掉頭,跟上剛剛的那輛馬車。

“是,公子。”

馬車很快掉頭。

然後不緊不慢的追上柳氏的馬車,就在後麵跟著。

馬車裏,秦牧打開了盒子來,拿出一塊桂花糕遞給陳青青:“來,嚐嚐,這個糕點是要熱著吃,涼了句不好吃了。”

陳青青這個時候,哪裏有心思吃糕點。

但秦牧遞過來,終究是一份心意,當下便張嘴咬了一口。

剛出爐的糕點,芬芳甜蜜,帶著糯米與桂花的香氣,意外的好吃。

陳青青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如何?好吃麽?”秦牧滿臉都是得意之色。

“好吃。“

陳青青臉紅紅的點頭,秦牧又是一塊糕點喂進了她的嘴裏。

作為新媳婦,陳青青今日早晨又是給老太君敬茶,又是給秦二夫人敬茶,忙的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有時間好好用早膳,沒有想到這一切秦牧都看在眼裏,在這路上特地買了糕點給她吃。

陳青青的心,被這糕點一點點的融化。

兩塊糕點下肚,馬車已經行出去老遠,就在這時,馬車外頭傳來老張的聲音:“二公子,二少夫人,前麵街道上好像是陳家大公子!要不要停下看看?'

陳家大公子陳玉軒?他怎麽在街上?

“是二哥!停下吧。”馬車簾子一掀,陳青青驚喜交加的向外看去。

很快,馬車便停了下來。

而街頭那一邊正跟朋友說話的陳玉軒也看到了這邊的馬車,當即走了過來。

“小妹,妹夫,你們怎麽在這裏?今日不是回門的日子麽?”

“先別說話了,陳兄,上車。”

秦牧一伸手,就拽著陳玉軒上了馬車,隨後吩咐老張接著趕車。

“這是怎麽了?”陳玉軒驚訝的看著他們倆,有些不明所以。

“大哥,你跟大嫂最近還好麽?”陳青青試探的問道。

“還行,怎麽了?”

陳玉軒納悶的問。

“大哥,大嫂她現在還是被關在院子裏,還是被爹娘放出來了?”陳青青低低的問。

“還關著啊?小妹,你是不是生怕爹娘違背承諾,提前把她放出來啊?”陳玉軒聽了這話,頓時有些不太高興了:“放心吧!爹娘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是!柳氏生完孩子,我便會休了她!”

“陳兄,她不是懷疑你。”陳玉軒語氣涼涼的道:“我們之所以問你這些,是因為剛剛我與青青在去陳家的路上,碰到了柳氏的馬車,她獨自一人大著肚子往這邊來了。”

“你們剛剛看見了她?不可能吧?”陳玉軒聞言,嘴巴張的能塞進鵝蛋。

滿臉都是震驚。

“是真的,大哥,我親眼看見,大嫂……她的神情很是焦急,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陳青青看著他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不管大嫂她出了什麽事情,作為夫君,你不能不管吧?等一下間或你送過去跟大嫂碰麵,我們便回去。”

陳玉軒的心情很是淩亂。

今日是出嫁小妹回門的日子,而他被關在家裏麵最近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妻子,忽然間出現在了大街上,還恰巧被妹妹,妹夫撞見了。

柳氏到底怎麽了?她去幹嘛?什麽事情能比她肚子裏的孩子更加重要?

陳玉軒心裏充滿了濃濃的疑惑。

馬車轆轆聲裏,他的心情漸漸的焦灼起來,轉身抬眸向車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