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經是一片嘩然。
“有沒有搞錯?一家要和離,一家要給休書?到底是要怎樣?“四周人群已經是議論紛紛。
嚴文宇則是不動如山,遞出那封休書的時候,他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
不管怎麽樣,該爭取的他都爭取了!
他可以給陳青青休書,但是絕對不會接受她的和離書!
這擲地有聲的話語,一字不漏的傳到僅僅隻是一道大門之隔的竹叢之後,陳青青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雙臂也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陸嬌嬌在一旁看的心痛不已,這傻孩子,心思單純善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還對對方心存幻想,這下好了,被鞭撻的體無完膚,心靈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不過這樣也好,嚴文宇態度冷漠,心硬如鐵,這樣和離之後,陳青青就不會對他再有絲毫留戀。
這是好事情啊。
大門外,陳尚書聽到嚴文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話,都給氣笑了。
“小子,你真是這麽想的?”
“對!”
嚴文宇不顧他娘阻攔,高高的昂著下巴道:“當初我就沒有打算迎娶你的女兒!要不是我爹娘/逼迫,我也不會心軟同意!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如今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
“天哪!竟然是這樣?“
人群頓時議論紛紛:“原來嚴二公子當初成親竟然是被逼迫的……”
“你不就是想要正大光明的迎娶你表妹,何必說的這麽道貌岸然呢?“陳尚書聞言冷笑出聲:“當初你來我們陳家接親的時候,笑的那個開心,那也是被人逼迫的?還是說你們嚴家從一開始就是看上了我女兒的豐厚嫁妝!所以才娶她的?如今看到我們陳家人把嫁妝都抬走了,所以才打算翻臉?”
不是真心愛慕陳青青才迎娶,那就是為了嫁妝嘍。
剛好之前還傳出嚴家人阻攔,不讓抬走嫁妝的事情。
如今陳尚書親口說出這句話來,眾人頓時紛紛忍不住了,一個個對著嚴文宇母子倆指指點點:“這兩個人好搞笑哦!求娶人家姑娘不是真心迎娶,還貪心人家的嫁妝!真是好沒臉……”
嚴夫人已經是尷尬的幾乎無地自容了,不停的伸手去拉嚴文宇,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然而嚴文宇卻死活舉著那張休書,非要陳尚書收下。
陳尚書雙手背在身後,冷冷開口道:“對不住,不可能!現在是我們陳家要和離!你這休書我們陳家不會要的。”
“你們的和離書,我們嚴家也不要!”
嚴文宇氣衝衝。
正爭執不下時,旁邊忽然有人開口道:“既然你們一個不願意要休書,一個不願意和離,那還吵什麽呀?繼續在一起過唄!”
這一句話頓時引的四周哄堂大笑。
嚴文宇就在這哄堂大笑聲中,氣的跳腳:“我心意已決!今日說什麽也要休了陳青青!”
陳尚書也冷冷開口:“我們陳家隻接受和離,如果嚴二公子有意見,不如我們去陛下麵前分辨如何?'
普普通通一件和離的事情,居然要鬧到要見陛下?
陳家與林琅沆瀣一氣,蛇鼠一窩,狼狽為奸,有他幫忙,見了陛下他們嚴家能得什麽好?
更何況,他還剛剛因為言行不當,被陛下除去了參加科考的資格!
嚴文宇聞言臉色一變。
他看著陳尚書,第一次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旁邊嚴夫人已經心急如焚了,她帶來的那麽多禮物都還沒有機會拿出來,道歉的話此時倒是有機會說了,一把捂住嚴文宇的嘴巴,訕笑著對陳尚書道:“親家!他腦子糊塗了!希望你不要跟他一個晚輩計較!青青我們全家人都喜歡!文宇也喜歡的!他隻是一時在氣頭上罷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計較……”
“娘!根本就不是這樣!我不想娶陳青青!”
嚴文宇一把拿掉她的手,不甘心的大聲喊道。
陳尚書背著手站在自家台階上,不怒反笑:“陳夫人看見了,你兒子根本就沒打算和談!你說出這樣一番話,擺出這樣的姿態來,是來羞辱我們陳家麽?真以為我女兒嫁了你們嚴家,嫁給你兒子,我們陳家就低人一等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嚴夫人不停的辯駁,一邊道歉,一邊回過頭去狠狠的瞪了嚴文宇一眼,又放低了姿態,哀求他道:“文宇!你聽娘的話!不要再強了!否則等回去,你想要你爹打斷你的腿麽?趕緊道歉!把休書拿回來!”
“我不!”
嚴文宇別扭的看著別處,無論母親如何訓斥,都依舊舉著那封休書,死活要遞給陳尚書。
“文宇!你!你是要氣死娘麽!”嚴夫人哭著喊著想去撕扯那封信。
就在這時,陳青青忽然飛奔著從府裏麵出來,飛奔到她父親身邊去,一伸手就接過了那封休書,目光凜然的看著嚴文宇道:“你的休書我收下了!從此之後,你我各自婚嫁,各不相幹!帶著你母親走吧!”
嚴文宇眼睜睜的看著手裏麵的休書被人抽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這一句話,一霎時他整個人愣在了當地,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他會很開心的,會狂喜!但是沒有。
他的心裏麵竟然還有一絲絲的失落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青青,你可想明白了?”陳尚書看到閨女出現,頓時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我想清楚了,再清楚不過。”
陳青青一臉冷冰冰的盯著嚴文宇,從成親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冷靜。
如此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愛她。
既然不愛,又何必綁在一起苦苦掙紮?
不管是和離,還是休書,一了百了,誰也不欠誰的。
她已經不想再苦苦掙紮了。
“我女兒的話,都聽到了?還不快滾?”陳尚書看著陳青青認真無比的把那封休書收好,當下便冷著臉開口道:“還是要我拿大棍子攆?”
“親家,別這樣,這都是誤會……”嚴夫人內心叫苦不迭,她還試圖想要挽回。
然而陳尚書已經不想再聽了,也不想再看見嚴文宇,陳青青雖然收下了和離書,他還是讓人把那張一式兩份的和離書硬塞給他,然後便帶著女兒轉身回去。
陳家大門緊緊的關閉上了。
四周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將目光投在了嚴文宇身上,七嘴八舌的道:“自己不喜歡人家姑娘,還迎娶人家,如今追著攆著非要給人休書!真是不地道!“
“就是!不光不地道!還很自私!真是害苦了陳家小姐!”
嚴文宇萬萬沒有想到給了休書以後,大家會這般的議論,他又年輕氣盛,忍不住回懟了一句:“我又沒做錯什麽!又不是我要娶她的!是她非要死皮賴臉的嫁給我!憑什麽怨我!“
說完這句話,他猛的轉過身去大踏步離開。
隻剩下嚴夫人一個人尷尬無比的站在原地,接受著人們的指指點點。
後來她也受不了了,鑽進了路邊上停著的一輛馬車,帶著來時帶來的那些禮品,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一場和離大鬧劇,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之中結束了。
因為嚴文宇最後留下來的那一句話,後來人們提起陳青青時,都說她一心愛慕嚴二公子,而嚴二公子不愛她,不匹配的婚姻不會幸福。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陳青青拿了休書,回到房間裏去趴在**大哭一場。
陸嬌嬌與陳夫人都焦急的站在一旁,陳夫人想要開口勸說,陸嬌嬌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
陳青青其實什麽都明白,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明白,有些傷痛,需要自己化解。
旁人說再多都沒用。
果然,哭了這一場之後,第二天開始,陳青青的精神狀態便好了很多。
但不湊巧的是,陳家少夫人柳氏帶著人匆匆忙忙的從娘家回來了,一進門便義正辭嚴的要求把才剛剛和離的小姑子陳青青送到家廟裏去,理由是,不能敗壞了陳家女眷的名聲。
“那是我的女兒!青青又沒犯什麽錯!錯的人是嚴家!你憑什麽要把青青送到那種地方去!”這話簡直就像是拿刀子在陳夫人的心口上戳。
“娘!這怪不得我!”柳氏振振有詞道:“全京城你們也不看看!有哪家出嫁的女兒和離的?不!青青這還不是和離,她是被休棄!真真是丟死個人!我反正不會跟她住在同一府邸!身為女兒家,哪怕就是夫君薄待,婆母不善,也不應該鬧著和離呀!真真是丟我們女人的臉麵!總之!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這番話說出來,陳夫人氣抖冷,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旁邊陳尚書也氣的夠嗆。
“那你便走吧!”這時,陳青青的大哥,陳玉軒從外頭走了進來,冷眼看著這個一年之中有大半時光都待在娘家的媳婦,冷冷開口道:“反正你的心也不在我身上,何必對我妹妹如此苛待?你要走就走,但是敢汙蔑我妹妹一個字試試!”
他少有如此強悍的時候。
柳氏一下子就被驚著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丈夫,像是一條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怒罵道:“陳宇軒!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妹妹才剛和離!你就打算跟我和離是不是?還是說你也想用一紙休書羞辱我啊?”
同一時間,同一人家,妹妹被休,哥哥嫂子和離,這樣的消息傳揚出去,成為笑柄的就不是嚴家人,而是陳尚書夫婦了。
柳氏就是篤定了這一點,才這麽放肆的。
沒錯!她這一次回來,就是要把陳青青攆出去,不讓她待在陳家!
“我沒打算跟你和離,但是你要是再鬧騰,被送走的人就是你了。”陳宇軒冷冷開口道。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幸福,但是自己的親人,尤其是妹妹,絕對不能被這個女人如此磋磨逼迫!
這兒就是青青的家啊?憑什麽攆她走?
“陳宇軒!你說的是不是人話!”柳氏聽了這話,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別人家被休的女兒,不是自盡以全名節,就是主動去往家廟清修!為家族增添福壽!您們倒好,為了一個被休棄的女兒,公婆不像公婆,丈夫不像丈夫……%”
“青青是我妹妹!你用得著這麽苛待她麽?”陳宇軒聽了這些話,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起。
一副要跟柳氏拚命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