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居然驚動了禁軍,嚴家頓時便收斂了一些。
最後,陳青青那一百抬的嫁妝大大方方的從陳家抬了回去,嚴夫人母子倆肉疼無比的站在一旁看著,不敢上前阻攔。
文琪表妹也看著這一幕,心裏充滿了可惜。
她已經看中了那些嫁妝裏麵的一套紅寶石,藍寶石的頭麵,還有好幾匹極品上等的綢緞,如果那些東西留下來了,全部都是她的,她就可以打扮打扮,穿給表哥看了。
可惜呀。
陳尚書傍晚時分下了朝,一臉笑容的回到府裏,結果卻被堵在了門口。
進進出出的禁軍護衛們,還有小廝,抬著一個個箱籠往府裏走,幾乎把整個大門都給堵住了。
他一臉狐疑的攔下一個小廝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們在搬什麽?”
“老爺!您還不知道麽?夫人把小姐接回來了呀!還把嫁妝都抬回來了!就是這些了!”
陳尚書聽完,一臉懵逼。
繼而漸漸的升起一股怒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拋下這些忙碌的下人,一直進到內宅裏去見陳夫人,進門時見其正在桌子前借著點亮的油燈,正在對一份嫁妝單子。當下冷哼一聲走過去問道:“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跟你說了麽!青青的事情不要輕舉妄動……”
“老爺!您回來了!”
陳夫人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抬腳走過來,一邊幫他除去外套,一邊哽咽的道:“走,跟我去看看青青!”
“你把人接回來了?”陳尚書沒好氣的道。
“老爺!不接回來,青青就沒命了!你都想不到我今日在陳家到底遇到了什麽!”陳夫人義憤填膺,當下一五一十的把今日所見所聞都告訴了丈夫,隻隱去了陸嬌嬌陪同她一起去的小細節。
當陳尚書聽到自己的女兒昨日在張侍郎家滿月宴席上被女婿掌匡,結果回去以後又被婆婆罰跪了一天半,他的好女婿卻在女兒的院子裏跟表妹卿卿我我……他頓時氣炸了。
“嚴家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爺!我還沒說完呢!我把青青接回來,才發現,她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新傷疊舊傷……就沒有一塊好肉!”陳夫人說著,淚水涔涔而下。
陳尚書聽了,神情也變得動容。
夫妻倆到了陳青青的房間,卻發現陳青青還在昏昏沉沉的睡著。
“這孩子一回來就昏睡不醒,不知道她在嚴家是受了多大的虐待……”
陳夫人走過去,把女兒的胳膊袖子往上掀開一些些,讓陳尚書觀看:“你瞧瞧這傷!”
陳尚書看了一眼那青青紫紫的胳膊,麵色鐵青。
“夫人啊!這一次你把青青接回來的對!咱們家的女兒!不是這麽被他欺負的!”
“老爺!您不怪我?”陳夫人聞言又驚又喜,她自從把女兒接回來以後,一直都擔驚受怕的,生怕自己被陳尚書斥責。
“都說姻緣是大事,輕易不要說分,但嚴家人實在是太過分了,簡直就像是騎在我們陳家頭上拉屎!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容忍!”陳尚書趁著臉色道:“不過夫人,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要提前支會我一聲,這麽突然的就把人接回來,真的很嚇人!”
“好,我知道了。”陳夫人連忙道。
陳青青睡夢之中似乎是被說話聲打攪,不由的蹙眉,暴瘦一圈的小臉在燭火照耀下,顯露出幾分脆弱。
陳尚書當即拉著自己夫人出去了。
到了外頭,陳尚書壓低了聲音道:“夫人,和離不和離這件事,還是要聽青青的,隻要她同意,即便我們家養著她一輩子也沒什麽!”
“老大媳婦呢?她可是最反對青青回來了。”
陳夫人當即道。
提起自己的那個大兒媳婦柳氏,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之前在張侍郎府上的宴席上,柳氏對陳青青這個小姑子是百般嘲諷,百般奚落,要不是陸嬌嬌出麵調停,隻怕陳家的臉麵都給丟盡了。
從張家的滿月宴回來以後,柳氏便又氣衝衝的回她娘家去了。
“這一次不要管她了,她願意回便回,不願意回,回頭讓兒子給她送一封休書去!”
丟下這一句話,陳尚書便背著手去書房了。
陳夫人聽到這句話,心裏麵痛快的很。
她對柳氏這個兒媳婦,一開始也是喜歡的,奈何這個兒媳婦自私自利,在娘家時爭風吃醋,嫁到人口簡單的陳家來,也是不消停的主兒,時時處處都要跟陳青青比較,還要處處壓陳青青一頭,一旦陳青青有一句話說的不合心意,她就會想方設法的針對她,梁子就這麽一點點結下來了。
陳夫人想要家庭和睦,但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一直被人這麽欺負,當娘的都是偏向自己的兒女的,陳夫人也不例外,她多幫襯了閨女幾回,自己也跟柳氏鬧了個不愉快。
柳氏都嫁進來兩年多了,不曾生育一兒半女,一有時間就往娘家跑。
陳夫人心裏麵頗有微詞,但為了兒子婚姻幸福,便一直忍耐。
現在好了,柳氏自己跑出去得罪人,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如今再次跑回娘家去,倒是不妨礙青青在家裏麵養傷了。
不怪陳夫人這麽想,實在是柳氏的嘴巴忒毒,有她在,陳青青根本就在陳家呆不下去。
陸嬌嬌辦完了這件事情,把陳青青從嚴家解救出來以後,立刻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嚴文宇之所以怒打陳青青,是因為他早就已經移情別戀,愛上姑家表妹的事情流傳出去。
很快,全京城都沸沸揚揚。
陸嬌嬌對於嚴文宇實在是太過厭惡,就這還嫌不夠,又派人把嚴家上下惦記陳青青嫁妝,嚴文宇要把陳青青嫁妝送給自己表妹的消息,也宣揚出去。
“既然你們要恩愛,要踩踏著別人的屍骨恩愛,那就恩愛個夠!現在誰也不會阻攔你們了!”
與此同時,林琅在宮裏還有意無意的提點了朝中幾位禦史,對嚴二公子進行了彈劾,嚴二公子原本一直都在書院讀書,今春準備下場考試的,但是卻被以人品低劣為由,取消了參加科考的資格。
嚴家被這內外夾擊的打擊,弄的措手不及。
等到嚴文宇垂頭喪氣的回去,把自己關進書房裏去嚎啕大哭的時候,嚴夫人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幾乎是一夜之間,自家就成了全京城的眾矢之的。
也幾乎是一夜之間,原本前途光明遠大的嚴文宇,就失去了所有的未來。他所心心念念的探花郎,那些風光,再也與他無關了。
“怎麽就這樣了呢?我們都沒做呀……就隻是磋磨了陳青青一人而已,可她是我兒媳婦,她不聽話,我磋磨她怎麽了?”嚴夫人依舊因為之前陳青青不肯喝她給的補藥,而怨恨她,從那以後她一直都變本加厲的折磨她,她不認為這有什麽錯。
哪一個兒媳婦不是這麽過來的?
但事情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呢?
等到嚴伯爺從外頭回來,劈頭蓋臉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家夫人臉上,險些沒把嚴夫人打暈過去:“瞧瞧你幹的好事情!你是不是蠢!那日張侍郎府的宴席上,陳青青救的人是陸嬌嬌!那背後可是林琅呀!你可倒好,一回來就可著勁兒的折磨兒媳婦,今日府內所有的災禍,都是你造成的!”
“你,你打我?”
陳夫人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摸了一把火辣辣的臉頰,結果卻摸到了嘴角的一縷血絲,她整個人都懵了。
“對!打的就是你!你個害的家宅不寧的敗家娘們!早告訴過你不要磋磨兒媳婦!”
嚴伯爺怒瞪著她道。
話音剛落,嚴夫人便猛的撲過來,兩隻手對著他的臉不住的又摳又撓,嘴裏悲憤不已的大喊道:“我磋磨兒媳婦?那當年你娘磋磨我的時候,你幹什麽去了!我被你娘磋磨了整整二十年啊!二十年!那老不死的才終於死了!我吃了那麽多苦頭,好容易當了婆婆,你告訴我不能磋磨兒媳婦?那我受的那些苦,不就白受了麽?”
“瘋子!你是個瘋子!”
嚴伯爺一用力,把她狠狠的推出去,狠狠的啐了一大口,然後撫上被撓出血的臉頰,疼的齜牙咧嘴。
“我就算是個瘋子!那也是被你給逼瘋的!”嚴夫人又哭又笑,從地上爬起來還要撲過來撓他。
嚴伯爺害怕了,往後退去,同時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把這瘋婆子給我攔下!”
很快便從外頭從進來好些個丫鬟嬤嬤,七手八腳的把發瘋發癲的嚴夫人攔了下來。
嚴夫人又哭又鬧,還在一疊聲的聲討嚴伯爺,並訴說她這些年受到的苦楚。
那些淒厲的言語,聽者無不動容。
嚴伯爺卻滿臉都是厭惡。
又來了。
又是這樣!
他娘當年不過就是在嚴夫人生孩子的時候,怠慢了一些,待兒子出生以後,又把兒子搶過去撫養了幾年而已,也用不得年年日/日的在這裏咒罵不停吧?
在他看來,都是嚴夫人的錯!
她上沒有孝敬公公婆婆,下沒有教育好兒子,而且惡毒心腸,虐待兒媳,把家攪的烏煙瘴氣!
“你不要再給我鬧騰了!你再鬧騰下去!我立刻休了你!”嚴伯爺忍無可忍的大聲怒喊道。
這句話一出,正在鬧騰的嚴夫人頓時便消停了。
隻用一雙滿是怨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夫君。
嚴伯爺是真的很想把這瘋婦休掉,但是一想到隨之而來的麻煩,還有諸多事宜,他便深吸一口氣,忍耐了下來。
當下冷冷道:“不要再鬧騰了,你再鬧騰下去,隻有親者恨,仇者快!那陳家說不定現在就是在等著看熱鬧呢!你想讓陳夫人看你笑話麽?快別哭了!把你的眼淚擦幹了!明日一早,就帶上禮品,帶著你的兒子!去陳家道歉去!把兒媳婦給我接回來!“
“憑什麽?人家都把嫁妝拉走了!”陳夫人沒好氣的道。
“就憑現在咱們嚴家還能不能繼續往上走,就憑兒子的前程還在人家手裏!”嚴伯爺頓時火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情,我們嚴家的臉麵都已經被丟盡了!那是林琅啊!禁軍統領!陛下麵前的大紅人!他要出手對付咱們,咱們家隻有束手就擒!”
“老爺,你的意思是說……是林琅要對付我們?就為了幫陳家?”嚴夫人聞言目瞪口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