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這麽久的國寶終於找到了,這一刻,林琅心情複雜的很。
趙豐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便含笑開口:“怎麽?是嚇著了麽?放心,義父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並非是叫你造反,手裏握著這個東西,始終能夠多一份保障……”
“義父,這個東西真的是玉璽麽?我不信。”
林琅抬起頭來看著他,聲音嚴肅的道。
“你不信?你怕義父給你一個假的?”趙豐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再一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林琅伸出手去,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替他拍打後背。
“阿瑜,能夠再次見到你真好……”
趙豐的聲音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激動,他嗚嗚咽咽的道:“義父這一輩子,作惡多端,害死人命無數,不過那些人都是活該!義父唯一真心對待過的兩個人,一是你,二是現在如日中天的林琅,林統領……”
居然從趙豐嘴裏麵聽到自己的名字,林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趙豐故意構陷汙蔑他的父親林如晦,害的他與林墨自小家破人亡,後又假惺惺的收他們為徒,實際上一是看重了他們兄弟兩個人的俊俏,二是妄圖培養爪牙,之所以挑選他們倆,是因為好控製,趙豐曾經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控製住林琅的。
隻可惜事與願違。
林琅不僅脫離了他的掌控,反而還發展出了自己的勢力,成為反對他最為厲害的人。
趙豐不可謂不後悔。
但是他的內心裏何嚐沒有驕傲得意呢?
那是他用心培養出來的林琅啊!果然可以一飛衝天!
再看看後來又收取的一些徒弟,蔣淵自不必多說,阿渡也隻是有勇無謀,真正厲害的人,還是得看林琅。
“如果林琅沒有背叛我,那該有多好……”
趙豐幽幽的開口,聲音裏充滿了無限的遺憾:“如果他不背叛,我,我甚至可以把這玉璽交給他……”
林琅低著頭,用那張染血的帕子把傳國玉璽認認真真的包裹起來,然後藏在了衣襟裏麵。
隨後,他抬眸看向趙豐,這一位殺父仇人,冷冷開口道:“你也不必後悔,這玉璽,你現在不是已經交給我了麽?”
林琅說著,忽然咧嘴一笑。
然後緩緩的伸出手去,在臉上擦了一把,露出了半張原本的容貌:“趙豐,我們師徒又見麵了,你大概不會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麵吧?”
“你……你是林琅?阿瑜呢?你把阿瑜怎麽樣了?!”趙豐的臉色暮然一變。
“放心,他安安穩穩的待在京城裏,你既已經把玉璽交出來了,他與兩個孩子們,他們一家人是可以平平安安,長長久久的待在京城裏的。”林琅冷冷道。
“你把阿瑜怎麽了?”
趙豐怒瞪林琅,一副強弩之末的驅殼,居然掙紮著要與林琅同歸於盡。
林琅則緩緩的拿出了匕首,對他冷冷道:“趙豐,你一輩子作惡多端,排除異己,危害朝廷多年!現在,我就要替我父親報仇,還有嬌嬌報仇!我會把你的頭顱帶回去交給陛下的!”
林琅說完,便用盡全力的握著匕首朝他刺去!
趙豐雖然已是強弩之末,卻還是掙紮著用力在自己的輪椅上一拍,一霎時有無數閃耀著藍光的箭矢,朝著林琅的方向飛速激射而去!
林琅往地上一趴,打了個滾,便躲開了。
“還淬毒了,師傅,你就算是到死,也是如此狠毒啊!”林琅從地上爬起來,冷笑著開口。
趙豐一張布滿了皺紋的臉不停的哆嗦,然後死死的瞪著林琅,咬牙喊出兩個字:“卑鄙……”
可恨他為了跟自己兒子說悄悄話,並且把傳國玉璽交給他,就連阿渡都打發出去參加戰鬥了。
此時此刻,身邊竟然連一個能夠製衡林琅的人都沒有!
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無門!
逍遙自在了一輩子的趙豐,臨死竟然把自己陷入了如此絕境之中。
他看著緩緩的一步步逼近的林琅,忍不住出聲求饒:“林琅!你不要殺我!不要!看在我們多年師徒的份上!我把玉璽給你了,今後,你想要把蕭啟從龍椅上拉下來,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麽?你為了造反這件事可是兢兢業業謀劃了幾十年吧?你不是失敗了麽?“林琅聽了這話,一聲冷笑:“這是天下最不靠譜的事情!”
他不會被趙豐蠱惑,一點都不會。
什麽師徒情分?不過是他被剝削壓製數十年!就連他的弟弟林墨,也都慘遭毒手!
趙豐隻要不咽氣,他就會在這個世上掀起腥風血雨。
就連他的妻子陸嬌嬌,那麽開朗自信的女人,都夜夜噩夢,始終無法安心度日。
這個人不是他的師傅,是惡魔!
是天底下最壞的人!
林琅毫不猶豫,任憑趙豐哀求,也仍然毫不猶豫的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脖頸!
隨後,削鐵如泥的匕首旋轉一周,一顆大好頭顱直接就被砍下!
鮮血濺起三尺高。
染紅了林琅的手臂,還有衣襟,可是他不在乎。
把趙豐袍子扯下一塊來,包住了這顆砍下的頭顱,林琅以手做哨,輕輕一吹。
暗夜裏,他的坐騎赤兔馬飛奔而來。
林琅翻身上馬,最後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無頭身子,麵無表情的打馬離開!
等衝到混戰之中的營地,對著那拚死與禁軍廝殺的阿渡等人,林琅高高舉起了手裏麵的頭顱,用內力把自己的聲音送了出去:“反賊趙豐頭顱在此!他已經被我斬殺!”
那正在混戰中的兩方人馬,聽到這句話,都驚呆了。
公孫晉手裏握著長刀正在揮砍一個叛賊,聽到林琅這聲震耳欲聾的聲音,整個人目瞪口呆。
趙豐死了?怎麽可能!
阿渡等人則是不敢置信!
阿渡猛的回過頭來,看向林琅,他跟別人不一樣,看的是林琅身上穿的衣裳,當他看到林琅那與蕭瑜如出一轍的衣裳時,刹那間所有的疑慮一齊衝上腦門,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他就說他一路上一直都在懷疑,原來此蕭瑜非彼蕭瑜!
是林琅假扮的!
該死的!他居然上當了!
想通這一切,阿渡簡直是目眥欲裂,當下呐喊一聲,丟下所有一切,朝著林琅這邊衝了過來!
林琅身邊,已經有張東等人飛速趕來了,阿渡還沒到跟前,就已經被張東的長鞭子,還有長風的暗器打的根本前行不了半步!
林琅指著阿渡,冷笑一聲,大聲下令道:“所有禁軍聽令!立即誅殺所有叛賊!不必留活口!“
“阿渡!走啊!”張叔等人奮勇殺敵,拚搏紅了眼眶。
不停的勸解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你沒聽他說麽!師傅!師傅被他殺了!我們還有什麽以後!還有什麽青山!”阿渡幾乎是瘋狂的大聲喊道。
“留下來就是一個死!我們逃走了,以後還可以給師傅報仇啊!”張叔大聲喊道。
也對。
還沒給師傅報仇呢,怎麽能死呢!
阿渡猩紅的雙眼漸漸的冷靜下來,終於沒有再繼續意氣用事,而是跟隨著剩下的叛軍們,裏應外合,找到機會突圍逃了出去!
這邊,林琅已經手捧趙豐的頭顱,帶著傳國玉璽,緩緩的朝著蕭啟的帳篷而去。
此番叛亂,他又是立功最大的一個人。
公孫晉騎馬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甘心極了,忽然縱馬奔過來,大聲喊道:“林琅大人!你幹什麽去?”
林琅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神情淡然:“我去見陛下。“
“陛下此刻恐怕沒空見你!把你手裏的東西交給我吧!”公孫晉神情妒忌的看著林琅手裏麵的東西道。
結果話音剛落,林琅還沒有回答,蕭啟的帳篷門簾一掀,福公公從裏麵走了出來。
“林琅大人!陛下請您入賬。”福公公笑容滿麵的道。
“好。“
林琅再不看公孫晉一眼,繞過他就大踏步進了營帳。
公孫晉一個人站在營帳外頭,麵色鐵青的看著林琅的背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營帳之中。
林琅恭恭敬敬的跪下來給上首的蕭啟請安:“陛下,微臣幸不辱使命,終於殺了趙賊,奪回玉璽。”
說完,先從懷裏麵把那方鮮血浸染的玉璽拿出來,交給福公公。
又把袍子包裹的頭顱打開。
福公公站在蕭啟身邊,看到那血淋漓的人頭,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趙豐!不錯!就是他!”
福公公也是在蕭啟身邊帶了十幾年的老人了,自然也對大奸臣趙豐熟悉無比,看到那顆頭顱,他很快便認了出來。
蕭啟還算鎮定,看到頭顱,還站起身來仔細辨認了一下,神情之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不錯,正是趙豐。”
說完話,他才低頭去看呈上來的傳國玉璽,看到那缺了的一角,他的唇邊露出了笑容:“林琅,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啊!對了,還有嬌嬌!放心,一回京朕立刻封賞!”
“陛下,臣有些累,想回去看看嬌嬌,請您準許微臣告退。”林琅苦笑著道。
天知道與陸嬌嬌分別的這些天,他到底有多麽掛念她!
若非是對她的這份掛念,他也不可能百般隱忍,一直堅持到現在!
“好!福公公!你立刻帶他去!”蕭啟聞言一愣,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吩咐福公公。
“是,陛下。”福公公也是眉開眼笑,恭恭敬敬的邀請林琅:“大人,請吧,老奴帶您去見少夫人。”
結果剛出帳篷不遠,一道嬌俏的人影就直衝了過來。
“林琅!你總算是來了!總算是來了!”陸嬌嬌哭著撲進他懷裏去。
林琅一伸手,把人抱的很緊,嘴上卻道:“我身上髒,你不嫌棄麽?”
“你受傷了麽?流血了麽?怎麽這麽多血!”下一刻,陸嬌嬌就驚呼起來。
“你別擔心,那不是我的血,是趙豐的,我殺了他。”林琅笑著給她解釋。
“你……親手殺了趙豐?”
陸嬌嬌震驚無比。
“不錯,是真的,我親手殺了他,並且砍下了他的頭顱。”林琅道。
陸嬌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乎不相信這麽一個夢魘一樣惡毒的人,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死去了。
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相信了這件事。
“死了好啊!老天有眼啊!他的頭顱在哪裏?我想看看……”
“在陛下營帳之中。”
“那算了。”
陸嬌嬌改變主意那叫一個快,當下又哭又笑的拉著林琅回去了她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