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陸嬌嬌就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房,簡單洗漱一下,就沉沉的睡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陸嬌嬌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問雲雀那孩子怎麽樣了。
“少夫人,您放心吧,孩子的高熱已經退了,天明時分開始哭鬧不休,那邊的奶娘已經喂過了,這會兒啊又睡過去了。”雲雀笑眯/眯的道。
“那就好。”陸嬌嬌鬆了一口氣。
隨後便慢悠悠的更衣洗漱,用了早膳,才去看望陸雪凝母子。
林琅是天不亮就去上朝了。
到了前院,陸嬌嬌剛進院子,便聽到一陣陣啼哭聲,比起昨夜來嘹亮了一些。
陸嬌嬌立刻便樂了:“從這哭聲裏,都能分辨出他好起來了。”
進了屋,哭聲已經停止,陸雪凝正抱著那孩子一邊輕輕的拍背,一邊在屋子裏轉悠,看到陸嬌嬌過來,她疲憊的麵容上露出一抹笑容:“大姐姐,你來了。”
陸嬌嬌走過去,將孩子檢查了一遍,隨即點點頭:“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隻要按時喝奶,加上我給他做的藥丸,定製的食譜,很快他就會長的白白胖胖啦!“
“大姐姐,謝謝你……“陸雪凝聞言萬分感激。
其實帶著孩子來林家之前,她已經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打算,也因為如此,她才逼著蕭瑜答應她的條件,以此為籌碼。
但顯然,她多慮了。
即便是沒有這個籌碼,陸嬌嬌也會救她的兒子。
這無關乎利益,也無關愛恨情仇,隻因為陸嬌嬌實際上是個特別心軟的人,不會見死不救。
“大姐姐,叨擾了,忙了這麽久,你好好歇著,我帶他回去了。”
陸雪凝抱著孩子,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陸嬌嬌讓雲雀親自把她送出門去。
想了想,又派了張東一路跟隨,萬一路上碰到不長眼的,或者蕭瑜來搶奪孩子,至少保證陸雪凝不受傷害。
她思慮很多。
然而半個時辰後,張東一身輕鬆的回來,說路上一個人都沒碰到,很順利。
蕭瑜竟然沒有來搶奪孩子?這倒稀奇了。
陸嬌嬌聞言放下了心,不再關注這件事情。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距離陸紅杏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最近林琅特別的忙碌,陸嬌嬌每天在家無事可做,就經常回去娘家幫忙。
一開始陸老頭笑嗬嗬的,後來見她來的次數多了,老頭臉上的笑容就漸漸的少了,到後來竟然有些憂心忡忡,終於在陸紅杏成婚前三天,把她叫去書房裏麵小心翼翼的詢問:“嬌嬌啊,你跟林琅最近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們好好的呀。”陸嬌嬌眨巴眨巴眼睛。
“那你怎麽天天……”
陸宰相看著出落的越發明豔的大女兒,心裏麵充滿了淡淡的憂傷,最後把心一橫,道:“嬌嬌啊,你可見過誰家的女兒成親了,還天天往娘家跑的?你實話跟爹說,是不是林琅欺負你了?”
“爹,你想哪裏去了,林琅不是天天來接我的麽?”陸嬌嬌很是哭笑不得:“我們好好的。”
“真的?”陸宰相皺眉。
“真的!”
“那你回林家待著,別總每天往娘家跑了。”陸宰相橫下心來道。
滿打滿算,陸嬌嬌成親都快要一年了。
別人家的老丈人,這時候不是抱外孫,就是抱外孫女了!而他,抱了個寂寞。
這就算了,自家這傻乎乎的女兒,天天還往娘家跑,萬一林琅被冷落,生了二心,要納妾怎麽辦?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件事情陸家理虧,就算林琅真的做了初一,他也無可奈何。
“爹,你真的別操心了……”陸嬌嬌聞言當真是無可奈何。
但考慮到這時代的人情世故,考慮到老爹的心情,她隻好點頭乖乖的道:“好,明兒我就不來了,行了吧?反正紅杏出嫁的時候,你不能不讓我來。”
“一眨眼,紅杏也要出嫁了啊。”陸宰相想到二女兒,臉上當即露出一抹欣慰。
不知不覺中,當年恨嫁的他,兩個最心愛的女兒都要出嫁了。
可是這心裏頭,為何會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呢?
這就是屬於父親的哀傷麽?
“爹,紅杏嫁的又不遠,就一條巷子,隻要你想,我們姊妹天天回來陪您用晚膳都行。”陸嬌嬌安慰他道:“離的這麽近,天天都能見麵,快別傷心了……”
“你這孩子!說的這是什麽話!”陸宰相聽了這話險些跳了起來,嘴裏斥責道:“你自己不務正業,還要帶壞紅杏麽?不行!女兒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了,沒事不要總回來。”
話是這麽說不假,但是陸宰相的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翹的老高。
女兒惦記親爹,哪怕說的是佳話,他也開心啊!
“我哪裏有帶壞紅杏……”陸嬌嬌聞言哭笑不得。
她正要解釋,卻見外頭陸紅杏的丫鬟急匆匆從外頭進來,一見陸嬌嬌就心急火燎的道:“大小姐!你快過去看看吧!二小姐她的臉,毀容了!”
“什麽?毀容?”陸嬌嬌聞言吃了一驚,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而坐在她對麵的陸宰相剛好捧起了茶盞,喝了一口茶,聞言撲哧全噴出來了。
“到底怎麽一回事?怎麽會毀容?”他驚的聲音都變調了。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啊!”
婢女/憂心忡忡道:“剛進院子,就看見二小姐院子裏的丫鬟下人都亂做了一團,二小姐被眾人圍著,一張臉密密麻麻像是出疹子一樣的有很多紅痘……”
“糟糕!距離她出出嫁就剩下三天了!怎麽會這樣!”陸嬌嬌臉色大變,不等她說完,就抬腳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陸宰相連忙跟上。
到了陸紅杏的院子,一進門陸嬌嬌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很別致的茉莉花清香。
堂屋裏並沒有陸紅杏的身影。
陸嬌嬌來到臥室裏,就看到一個身影趴在床邊上,正在掩麵哭泣。
“紅杏!你怎麽了?給姐姐看看!”
陸嬌嬌大步奔過去,在床邊上坐下來,小心翼翼的伸手攙扶起陸紅杏,讓她抬起臉來。
陸紅杏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陸嬌嬌看見她的臉,就倒吸一口涼氣。
情況比丫鬟說的糟糕極了。
陸紅杏原本清秀潔白的一張鵝蛋臉,此刻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紅疹包圍了,這還不說,那些紅疹子已經開始慢慢的往外頭滲出白色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氣。
“大姐姐,我的臉……還能有救麽?”陸紅杏眼淚汪汪的問,一雙眼睛看著陸嬌嬌,存著最後一絲希望。
陸嬌嬌沒答話,而是替她把把脈。
陸宰相沒跟進來,在花廳裏等著,此時更是急的團團轉,忍不住拉住一個小丫頭問道:“二小姐的臉怎樣啦?嬌嬌能治好她麽?”
“老爺,請您耐心等候,大小姐正在把脈……”丫鬟是新來的,名叫雪梨,聞言輕聲細語的回答道。
陸宰相的焦躁擔憂之心,並沒有減少分毫。
而屋子裏,陸嬌嬌把完脈之後,看了陸紅杏一眼,問道:“紅杏,你是不是對什麽花粉過敏啊?"
“有,對茉莉花。”
陸紅杏聞言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小時候有一次聞到茉莉花過敏,險些暈厥過去,後來府裏麵就一直都沒有種過茉莉花了……”
陸嬌嬌聞言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進門聞到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就有此猜測。
不過,陸紅杏小時候因為花粉過敏的事情,她倒是沒什麽印象。
“你們幾個,去把窗子打開通風。”陸嬌嬌直接下令,一邊說一邊起身,仔細的把屋子裏各個角落裏都檢查了一下,扔出去了一個熏香爐,一個花瓶。
等到了外間,看到站在陸宰相身邊的丫鬟雪梨,陸嬌嬌湊過去在她身上聞了一下,當即道:“來人,把她也帶下去吧。”
雪梨聽了這話,一張臉立刻變得蒼白如紙。
聞言撲通一聲顧了下來,聲音顫抖的問:“大小姐!奴婢犯了什麽錯,您要攆奴婢出府?”
“二小姐對茉莉花香氣過敏,但是你的身上,全都是茉莉花香。”陸嬌嬌聞言淡淡的道。
“奴婢並不知道二小姐對茉莉花香過敏啊?”雪梨聞言一臉震驚。
“所以我隻是讓你退下,並未攆你出府啊?”陸嬌嬌淡淡的道:“你下去換一身衣裳,好好的洗個澡,這兩天就不要進來伺候了。”
原來不是攆自己出府。
雪梨聞言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看了陸嬌嬌一眼,恭恭敬敬的道:“是,大小姐。”
說完,低著頭一路乖巧的退了下去。
陸嬌嬌目光幽幽的朝著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陸宰相在一旁關切的問道:“嬌嬌,紅杏的情況怎麽樣了?'
“你還是好好的查一下整個府邸吧。”陸嬌嬌看了他一眼,幽幽開口道:“紅杏這一次的情況有些嚴重,不光花粉過敏,她還中毒了,也不知是誰,竟然如此憎恨她,在背地裏下這樣的毒手!這是巴望著紅杏不能準時出嫁啊。“
說著,幽幽的歎息了一口氣,轉身回屋去了。
過敏?中毒?
本來以為隻是意外與巧合的陸宰相,聽了這話,臉色大變。
陸嬌嬌回屋以後,又檢查了一下陸紅杏的臉,仔細詢問了她很多。
“雲雀,去取筆墨來,我來開方子。“
“是,少夫人。”
很快的,筆墨送來了,陸嬌嬌去到桌邊上,一氣嗬成的下筆,很快一張藥方子便寫好了。
吹幹墨水,她把藥方交給雲雀,轉身回到床邊。
陸紅杏已經不哭了。
她在屋子裏聽到了陸嬌嬌在外頭花廳裏跟陸宰相說的話,愣愣的問道:“大姐姐,我的臉……是中毒了?”
“是。”陸嬌嬌衝她點了點頭。
伸手從身上解下一個荷包來,拿出一粒自製解毒丸給她吃下去:“張嘴。”
陸紅杏把藥丸吞了下去。
臉上的神情依舊茫然。
陸嬌嬌看到她這幅模樣,沒好氣的道:“人家都算計到這份兒上了,就是不想讓你上花轎,說吧,你心裏麵猜測是誰?”
“我……”陸紅杏聞言,張嘴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她說什麽?
她哪裏知道這府裏有誰想要害她啊?
府裏麵總共也沒多少人……
“我本來以為,等你平平安安的出嫁了,那背後的人也就消停了。”陸嬌嬌看到她這樣,恨鐵不成鋼的道:“誰能想到,她連這兩天都等不得!又或許,她就是專門挑的這個時間對你動手?也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