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被管事的帶著走進院時,剛好上房門打開了。

太醫從屋裏走了出來,一臉欣慰的道:“二皇子傷勢是很嚴重,但因為不是傷在要害,已經止血包紮了傷口,好好養著就沒事了。”

“太醫,王爺醒了麽?”

二王妃迫不及待的問。

“醒著的,不過,二王爺要見林琅大人。”太醫緩緩道。

“我在這裏。”林琅聞言,立刻上前一步。

看著這滿院子哭泣的女人,他忽然覺得,二王爺與他這一院子的女人,關係並不像外頭流傳的那樣。

見林琅要進屋去,二王妃猛的拉住了他的衣袖,祈求道:“林大人,無論我們家王爺做錯了什麽事情,還請您看在他重傷的份上,高抬貴手!繞過他這一次!”

“就是!就是!好歹原諒王爺一次!他這次傷的很重!”其他女人七嘴八舌的道。

隻要是對上林琅,那一定是二王爺的錯,這是王妃她們的共識。

但這一次,林琅聞言卻輕輕搖了一下頭,然後道:“王妃言重了,這一次說不好二王爺反而立了大功,本官還要好生感謝你們呢!”

說完,便抬腳大踏步走進屋去。

但是在門口,他忽然停下來,把腰間的佩劍解下來,交給了張東。

然後才進屋子裏去。

二王妃等人看到這一幕,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自家王爺這段時間已經沒有過去那麽胡鬧了,真希望不要出事啊,額彌陀佛。

屋子裏,林琅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看來二王爺這傷的確是很重。

他緩緩的穿過屏風,踩著繁複華麗的地毯,一走走到了床榻前。

隻見這位生性風/流的二王爺,此刻一臉蒼白的躺在**,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全身上下唯有一雙眼睛還能動彈。

看到林琅,二皇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林琅,你來了?”

“是,有什麽話,你現在就可以說了。”

林琅緩緩在床邊椅子上坐了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二王爺因為胸口的疼痛,喘/息了一聲,隨即緩緩開口道:“今日/本王帶著王妃她們逛街,其實本王不想去的,這種無聊的事情,想必林琅你應該有同感吧?“

“說重點。”

“咳咳,後來,大街上發生了混亂,本王護著一大群女人,被人踩了好多下……”

二王爺說著,側過頭去幽幽的看著他道:“當然了,這些是本王應該做的事情,後來,人越來越多,本王就想帶著她們去對麵街上的茶館裏躲一躲,那間茶館是陳尚書家的……”

“說重點啊。”林琅有些無奈的道。

二王爺的神情看起來是焦急的,但是說起話來還是慢吞吞的:“本王護著她們往對麵街上行去,忽然感覺到有人撞了本王一下,一回頭,本王看到了一個十分凶狠的少年,他懷裏麵抱著一個昏迷的女子……”

“然後呢?你看清楚了那女子是誰麽?”林琅迫不及待的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女子穿著一身嫩黃色繡木棉芍藥花的對襟褙子,下配白色百褶裙,頭上梳的應該是墜馬鬢吧,鬢發間戴了一根紅寶石的簪子,很是漂亮。”

林琅聽了,心中頓時激動萬分。

“是嬌嬌!那就是嬌嬌!那個帶走她的人是誰?他們往哪裏去了?”林琅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

“他們……應該是出城去了。“

二王爺喘/息了一口氣,然後才道:“我並未看到那女子的麵貌,但是她穿的這身衣裳,還有打扮,我卻認得,於是我追了過去,結果被那少年發覺了,他用匕首刺傷了我。”

說著,他側頭看向枕邊茶幾,那上麵放著一把沾染了鮮血的匕首,依舊寒光閃閃。

“那個少年,我在回來的這一路上,總算是想起來了,他叫阿渡。”

二王爺說道。

阿渡?

京城內外布置下了天羅地網,抓捕阿渡與趙豐,結果,這個阿渡如此膽大包天,居然還敢當街擄人?

擄的還是陸嬌嬌!

這一刻,林琅覺得自己這個夫君真是太失職了!居然幾次三番沒有保護好陸嬌嬌!

“你好好休息!本王會抓住阿渡,讓他付出代價來的。”

林琅鄭重其事的衝二王爺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二王爺看著他的背影,補充道:“林琅!你速度快些!抓緊時間!否則嬌嬌又要被狠狠的折磨了。'

“我會的。”

林琅當即轉過身來,衝著他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早已經潛逃而走的趙豐與阿渡居然殺了回來,還擄走了陸嬌嬌,張東等人知道了真相,一個個義憤填膺,立刻馬不停蹄的展開了搜捕。

之前一次被趙豐潛逃了,林琅認為是趙豐狡猾,這一次,如果他還不能抓住趙豐的話,那他真的是太失敗了。

幾千禁軍立刻出動,在這喜氣洋洋的上元佳夜裏,展開了緊鑼密鼓的搜捕。

……

京郊,某處荒廢別院。

陸嬌嬌從昏睡之中清醒過來,一睜開眼睛便感覺到頭痛欲裂,尤其是腦袋,像是被人給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

下一刻,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你醒了?'

陸嬌嬌立刻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阿渡靠在房門口處,慵懶至極,一隻手裏麵捏著一個個大脆甜的蘋果,哢嚓咬了一口。

“是你!“陸嬌嬌昏迷前的情景總算是全都想起來了,頓時臉色一變。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伸手去掏袖子裏的匕首,熟料摸了個空。

陸嬌嬌也不氣餒,迅速低頭在屋子裏四處張望,然後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茶壺,舉起來對著阿渡。

這幅弱不禁風卻還拚死抵抗的精神,直接把阿渡給看樂了。

“你倒是打不死啊。”

他說著,喀嚓又咬了一口蘋果,然後走過來,一伸手拿掉了茶壺,然後朝著陸嬌嬌一腳踹過去。

撲通一聲。

陸嬌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直摔的頭暈眼花,惡心無比。

“林琅到底看上/你什麽啊?”阿渡將蘋果三口兩口啃完,蘋果核朝著外頭一扔,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後他把手在袖子上擦了擦,走過來一把扯住了陸嬌嬌的頭發。

“你說你,除了長的好看一點,還有什麽優點?基本上還是個殘廢,身上都是傷,還不能生孩子。”阿渡毒舌無比的道:“難道就是因為你宰相千金的身份麽?可若是林琅願意,公主都巴不得匍匐在他腳下,你的優勢到底是什麽?“

自己的一切,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樣扔在眼前這少年麵前,陸嬌嬌不僅絕望,還覺得惱羞。

“這你得去問林琅啊!你問我做什麽!”

“你以為這問題我沒問過林琅麽?”阿渡冷笑:“可惜林琅不會說,這我不得來問問你?陸嬌嬌,能讓我師傅記恨了這麽久的女人,你是第一個,從這一點上來說,你的確是了不起。“

說完,他就那麽毫不憐惜的扯著陸嬌嬌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扯了起來。

陸嬌嬌隻覺得疼痛至極。

卻咬著牙沒有哭喊。

阿渡發出一聲嗤笑。

“再漂亮的女人,一旦狼狽起來,就加倍的醜陋。”阿渡惡毒的用語言來嘲諷陸嬌嬌。

但可惜,這些對於陸嬌嬌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

在經曆過雲陽公主那麽變態的折磨之後,其他什麽折磨羞辱對於陸嬌嬌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況且,阿渡也沒說錯什麽。

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的確是不可能漂亮的起來。

即使她從前很美。

“你要帶我去哪裏?”陸嬌嬌被從屋子裏扯了出來,一路上看到這園子裏似乎荒廢了,很久沒有人打掃修整過的樣子。

“還能去哪兒,你既然醒來了,就該帶去你見我師傅了。”

阿渡說到這裏,忽然就變得高興起來。

他彎腰湊在陸嬌嬌耳朵邊上,用一種興奮的語氣看著她道:“陸嬌嬌,我師傅過去是什麽樣的為人,你應該懂得的吧?他身邊的女人數不勝數,從來都沒缺少過,但是這一次逃亡,我們已經有一個月都沒見過女人了……”

這話不可謂不惡毒。

陸嬌嬌聽了,也的確有些不寒而栗。

但她顯然是聰慧的,並不會因為阿渡的話而失去分寸,聞言冷笑道:“趙豐之前受了那麽重的傷,他現在還能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你要給他找女人?嗬嗬,恐怕現在就是一條死狗,也比他強吧?'

“陸嬌嬌,你果然是不知羞恥!”

阿渡聽了這話,那張少年明媚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這話不是你先說的麽?”陸嬌嬌無所謂的道。

“嗬嗬,看來你是不想活了。“阿渡咬著牙齒道:”敢羞辱我師傅的人,從來不可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大話說出來有意思麽,我不光光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還有第三天,第四天……第一年,第二年!”

陸嬌嬌的語氣輕飄飄的,但能將阿渡給氣個半死。

阿渡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著她。

陸嬌嬌雖然依舊頭疼,但卻無所畏懼,同時腦海裏拚了命的想著逃生的法子。

她在這大街上,被阿渡製造混亂擄走了,林琅此時一定在拚盡全力的全城搜捕,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裏來的,而她應該怎麽做,才能在這短短時間內不被殺害,保住性命呢?

在她思考的當口,阿渡已經把她押送到了一間屋子裏。

這間屋子裏彌漫著一股令人作惡的血腥氣。

陸嬌嬌進門之後,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立刻換來了阿渡欲殺人的目光。

她立刻伸手捂住嘴巴。

“我師傅就在裏麵了,陸嬌嬌,我告訴你,立刻動用你的醫術,替我師傅處理傷勢!“

阿渡刷的抽出了寒光閃閃的長劍,指著陸嬌嬌警告道:“你若不治,我現在立刻便殺了你!'

“你怎麽知道我會醫術的?'

陸嬌嬌反問道。

“不是他知道,是我知道……“有些黑暗的房間裏,響起了一道粗啞的聲音。

是趙豐!

陸嬌嬌立刻扭頭,朝著屋子裏的床榻看去,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那上麵躺著一個十分虛弱的老者,不是趙豐又是誰?

那日在京郊碼頭上,他被陸嬌嬌用火銃槍打中了,之後逃走,陸嬌嬌一直都在猜測他是怎麽取出子彈,治療傷勢的,如今看來,這傷根本就沒治。

趙豐還真是命大,都這樣了還沒死!

“趕緊治!”阿渡又在後麵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