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個女人給轄製,你是怎麽有臉在這裏叫苦的。”

趙豐端著茶杯,滿臉都是諷刺:“如果是本督,直接就把她關到地牢裏去,倒要看看,一個借助肚中孩子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真的敢魚死網破!“

“說的好聽,那你自己關啊?”陳王無語的道。

趙豐聞言立刻打蛇隨棍上,拍掌道:“好,我立刻派人把她接總督府去!由我照看!”

說完就吩咐阿渡等人去接陸雪凝。

陳王一看這陣仗,頓時懊悔的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忙賠笑阻攔道:“趙大人,算了算了,我是開玩笑的!你放心,我以後絕對會關著陸雪凝,孩子沒生出來之前,絕不會叫她出府門一步!”

“孩子生下來,她也就不必留著了。”趙豐毫無情麵的道。

但卻並未阻止阿渡等人衝去陸雪凝的院子。

陳王阻攔不住,眼睜睜的看著阿渡等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接人去了,那張臉五味雜陳,笑比哭還要難看。

他在心裏麵已經把趙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廝瘋了吧!

眼下有那麽多大事要做,偏偏一門心思的跟他搶奪孫子!那是他的孫子啊!趙豐搶走了就能變成他的還是怎樣?

陳王在心裏麵破口大罵。

但明麵上還不敢跟趙豐撕破臉,隻是硬撐著。

阿渡走了以後,這院子裏的氣氛,是越來越尷尬了,兩個原本無話不談的老朋友,此刻卻都板著一張臉孔,誰也不開口。

趙豐老神自在。

他不是沒看見陳王臉上的糾結與不高興,但是他不在乎。

幾十年與兒子分別,當初為了他不慘遭別人算計,偷偷摸摸的養在別人膝下,年輕時或許不在意這些,但是現在年紀上來了以後,他迫切的希望有一個子孫能夠繼承自己手裏的權利,而簫瑜的兒子,就是最好的人選。

簡單,幼小,好控製。

簡直是最好的工具了。

又流淌著自己的血脈,真是美妙。

為了這個美夢,他是不惜與陳王翻臉的,此刻這些事情又能算的了什麽?

趙豐慢悠悠的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美滋滋的品著,對於自己終於抓住陳王的把柄而暗自得意著。

陳王心裏充滿了不甘與憤怒,隻是壓抑隱忍。

這兩個人就像是兩座快要噴發的火山,此刻表麵上一派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然而地底下已經是岩漿滾滾,熾烈待焚。

不是焚燒死對方,就是焚燒死自己。

等了大概有半個多時辰,阿渡等人灰溜溜的回來了,什麽也沒帶來。

趙豐見了,不由一愣:“怎麽一回事?”

“大人……”

阿渡臉色難看的道:“屬下等人見了少夫人,把您的意思告訴了她,就要她收拾東西跟屬下走,結果她不肯,屬下等人剛要上前再次勸說,她就一彎腰坐在了地上,抱著肚子叫起了疼……”

“然後呢?”趙豐聽到這裏,已經是心急火燎了。

“然後就請了大夫進去,一檢查,說是動了胎氣了,說是少夫人不宜移動,若是舟車勞頓,恐會提前臨盆……”

趙豐聽到這裏,臉黑如墨。

氣的罵了阿渡一聲:“是不是你動作太粗魯,嚇到少夫人了?“

阿渡嚇了一大跳,慌忙搖頭:“不不不!徒兒不敢!徒兒真的是好生跟她說話的!誰能想到……少夫人就這樣虛弱?”

主要是說動胎氣就動胎氣,這實在是太恐怖了!

陳王在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暗自把趙豐狠狠的羞辱嘲諷了一通,麵上卻是淡然的道:“趙大人,你看,現在這個情況,要不就算了吧?她就住在這兒,您想來看望隨時都能來,本王保證,堅決不會再讓她踏出府門一步了!”

趙豐尷尬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下不來台。

打臉了。

他剛剛百般嘲諷陳王,竟然被一個女人轄製,但是現在換了他自己的人,也是一樣。

甚至都還不如陳王。

那些說出去的嘲諷話,就好像是在嘲笑他自己一般。

他怎麽還有臉呆下去?

有心想要再做些什麽,讓陸雪凝乖乖去總督府,但他真的害怕在這期間陸雪凝出什麽事情。

陸雪凝一條賤命,當然不要緊,可若是傷到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就太不劃算了。

仔細想想,距離孩子生下來,也不過就三個多月的時間,就再隱忍一下好了。

這樣想著,趙豐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但是輸人不輸陣,他的話依舊不好聽,帶著訓誡人的意思:“那你可要真的把人給看好了!若是出了問題,本督定會找你算賬!”

說完,起身帶著他的人揚長而去。

“大人,慢走啊。”

陳王一路送到門口,瞧了一眼趙豐離去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他回想到趙豐今日自己打嘴的畫麵,心裏得意萬分,倒也沒有想到陸雪凝竟然給他撐了一回臉麵,當下對這個一向看不起的女人多了一絲大度:“去,問問少夫人想吃什麽,哪怕她想吃龍肝鳳髓,你們也去給她找來!“

龍肝鳳髓自然是沒有的。

但是有了這麽一句話,下人們就明白了陳王殿下對陸雪凝的看重,一個個的哪裏敢怠慢,隻要是陸雪凝想要吃的,陳王府能弄到的,絕不虧待,巴巴的就送過去了。

陸雪凝在陳王府的日子空前好過起來,簡直不要太幸福。

即便是簫瑜經常不在府裏,也沒有人敢惹她。

陸雪凝當然知道趙豐與陳王若是聯手,等孩子生下來壓根就沒有自己的活路,因此她趁著還剩下的三個多月裏,極盡所能的,想盡辦法的在這兩個人之間製造嫌隙,妄圖讓他們反目成仇。

陳王與趙豐都是人中龍鳳一樣聰慧的存在,本來是絕對不會上這種當的,但是陸雪凝選擇的時機實在是太恰當了,她是已經看出了趙豐與陳王有嫌隙,因而推波助瀾,讓這嫌隙的裂縫再更大一些。

因此,陳王與趙豐渾然不覺,到最後,都恨對方入骨。

而在這期間,朝中局勢也漸漸的發生著變化。

皇帝自從傷害了林薔以後,越發的放飛自我,整日都跟麗妃待在一處,也無心朝政了,基本上所有的家國大事都是太子代為監理的,蕭啟是越來越出色了,自從嫡子降生了以後,他的氣場是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博得了朝臣們的喜愛。

因而,他的支持者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超越了皇帝,甚至有些激進的朝臣,看到這混亂昏庸的朝廷,簡直恨不得老皇帝早早亡故,而讓新皇登基,開辟一個嶄新的朝代。

這些事情被趙豐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立刻就派人把這些透露給了當朝皇帝。

然而,他預料之中的雷霆之怒並未出現,皇帝聽到這件事情,隻是一笑置之。

甚至還跟身邊伺候的宮人們說:“太子如此能幹,又得朝臣信任,是江山社稷之福。“

趙豐聽到這些,心中相當憤怒,當然,還有一絲絲隱藏的驚恐。

因為早些年間的那些荒誕事情,他與太子之間已經是不可言說的死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現在,皇帝明顯已經萌生享樂之意,就打算把朝政這些都推給太子了,毫無疑問,等皇帝去世,必定是太子登基。

等太子登基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無論他做多少壞事,多麽的令人發指,皇帝會留他一命,但是太子絕對不會。

而趙豐,又怎麽願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呢?

他必須要給自己尋找活路!

……

從陸家回去,陸嬌嬌又去看了林墨一次。

林墨的狀況比起昨天來,更好一些,此刻正在後院涼亭內彈琴,那叮咚的琴音還有那一抹修長的白色身影,與周圍的景色匯集成一個優美的畫卷。

“大嫂,你們回來了。”這一次,沒等陸嬌嬌提前開口,林墨就緩緩轉過身來。

陸嬌嬌看了這少年一眼,笑著走上前來:“今天怎麽不出去走走?前幾天就聽說有朋友邀請你出城遊玩。”

“最近天太熱,過些日子吧。”林墨笑著道。

其實他沒說的是,他害怕那陳嬤嬤祖孫倆還沒有徹底離開京城,萬一發現他的病又好了,會再起波瀾。

所以,那些邀請,他都推拒了。

不過有一人的邀請,他沒推拒:“太子殿下明日邀請我去東宮做客,我答應了。”

“這是好事情。”

陸嬌嬌聞言立刻笑了,她很欣慰。

林墨努力看書,努力學習,努力認真的生活,這都是好事情,但若是他還能跟從前一樣,廣交朋友知己,不是悶在家裏麵,她會更加的開心。

“晚上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蘿卜排骨,早早來吃。“

留下這句話,陸嬌嬌便回房休息去了。

林家這處宅院,是林琅與林墨兄弟倆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後來家族蒙冤抄斬,他們兄弟倆九死一生,好容易拚搏到高位,自然第一件事就是翻案平冤,把這件宅院贖回來。

宅子回來了,當年的人卻再也回不來。

因為大婚,林琅花錢買下了這處宅院左右鄰居的住所,接連打通,合並成了一座四進四出的大宅院,外帶一座大大的後花園,陸嬌嬌與林琅住在第二進的主院內,林墨獨自住在第四進,幾乎就挨著後花園。

晚上,林琅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