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道:“陛下這幾天也沒上朝,天天窩在麗妃那兒。“
“那就好。”陸嬌嬌聞言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道:“我還以為貴妃娘娘要被廢了……”
其實被廢也沒什麽,但是以皇帝的控製欲,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過林薔的,那麽林薔的結局隻有一個。
死。
這是陸嬌嬌絕不願意看到的。
“這算好?”秦氏聞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咱們這位貴妃娘娘性情高潔,從來不肯讓陛下近她的身,這一次據說是被陛下狠狠的折騰了,此刻怕是在寢宮裏尋死覓活呢!嬌嬌你進宮了也好,等一下換上宮女的衣裳,偷偷去那邊勸慰勸慰她吧!女人嘛,不就是這麽一回事麽?”
林薔這麽慘?
陸嬌嬌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幸虧陛下隻是冷落了她,並未派人把玉芙宮幽禁了,還能進出,否則,你即便是進了宮,也是見不到貴妃的……”
“我要去看看她。”陸嬌嬌聞言深吸一口氣,道。
秦氏點點頭,立刻讓宮人帶陸嬌嬌下去更衣。
這個過程裏,秦太夫人與她的兒媳秦大夫人一直都默默的坐在一旁,此刻才忍不住開口:“太子妃,讓她這樣過去好麽?會不會招惹上麻煩啊?”
“不會。”秦氏聞言搖搖頭,聲音淡定的道:“嬌嬌是個知分寸的人,祖母,母親,你們真不用擔心。”
當下輕聲細語的把之前有人利用陸嬌嬌給東宮潑髒水,結果卻鬧的自己灰頭土臉的事情講了一遍,聲音淡然的道:“現在那些人早就知道利用陸嬌嬌來對付東宮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你們放心吧。”
秦太夫人一直都不知道居然還有這麽多的事情,聞言一個個都緊張不已。
不過對於陸嬌嬌就更加的佩服了,難怪這個女孩子聽說貴妃出事就要進宮。
就算皇帝不允許,她也要想辦法進宮。
沒過多久,陸嬌嬌換好衣裳從偏殿裏出來了,秦氏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了自己身邊的女官親自送她出去。
陸嬌嬌沒拒絕。
但是一走出東宮,她就讓女官回去了,自己去玉芙宮。
“陸大小姐,你要小心一些哦。”
女官目送著她離開。
陸嬌嬌揮揮手,自己一路低著頭佯裝宮女往前走。
她運氣比較好,一路上暢通無阻的沒有遇到什麽人,但是在經過禦花園的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把她拉了進去。
陸嬌嬌嚇了一大跳,正要尖叫,就感覺那人放開了她,並且低聲開口道:“嫂子,是我。“
是林墨。
陸嬌嬌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果然看見林墨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他整個人比起之前來憔悴了很多,眼睛底下一片青黑,眼神裏充滿了痛苦與擔憂:“嫂嫂,你要去看望她,是麽?”
陸嬌嬌假扮丫鬟進宮,此刻又是一副宮女裝扮,為的就是去安慰林薔,而林墨顯然知道,他就是跟著陸嬌嬌過來的。
他,也一直都擔心林薔,且擔心的人都憔悴了。
“是。”陸嬌嬌看著他,然後抿唇問道:“太子妃跟我說的那些,你可聽到了?”
“聽到了,嫂嫂,林薔她此時一定受了刺激且想不開,你一定要好好的勸勸她,就當是幫我……”林墨一臉焦灼的道:“若非你進宮了,否則我也是要出宮去求您的……”
“林墨。”
陸嬌嬌緩緩開口打斷了他,然後看著少年的眼睛問道:“你可知道,林薔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這時代男子十分在意女子的貞潔,這也是林薔進宮之後拚死不讓皇帝碰觸,而被糟蹋之後心若死灰的原因。
她直白的問出來,就是要知道林墨的態度。
有時候,能決定一個女人生死的,從來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愛的這個男人。
陸嬌嬌毫不懷疑,此刻能救林薔的人,是林墨。
林墨聽了這話,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陸嬌嬌。
就在陸嬌嬌心涼了半截,以為林墨就要義正辭嚴的說出他要與林薔分開的話語時,就聽林墨用有些憤怒的聲音道:“嫂子,你也是女孩子,你怎麽能問出這樣的話來?我從她進宮那一天起,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我從來都不在意!若是在意,我就不會回京!”
“你不在意?”陸嬌嬌驚訝的看著他。
“是!”
林墨挺著胸膛,目光平平直視著她,道:“我喜歡林薔,是喜歡她單純善良,喜歡她為了愛情一往無前的勇氣,而不是一張膜!那個東西能代表什麽?我自己還有病呢!我一天天的吃藥,每天都吃藥!伴隨終生,林薔她因此而看不起我麽?沒有!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因此而責怪她呢?她也是受害者啊!”
說的好!
若非情況不允許,陸嬌嬌簡直想要給他鼓掌喝彩。
林墨這番話說的真是太好了!
好到她這個嫂子為他驕傲。
“好,你既然有此心,那就把一切交給我吧,我會去見她,並且把你說的這些話告訴她的。”陸嬌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後低聲道:“你先回去吧,好好的辦差,吃飯,睡覺!你看看你瘦的!”
“好,多謝嫂嫂。”
林墨聞言,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來,忽然伸手在懷裏掏出來一個水汪汪的翠玉鐲來,遞給了她道:“嫂嫂,這是我送給林薔的,你帶給她吧,讓她好好收藏。”
“等等!”
陸嬌嬌看著這個鐲子,覺得有些眼熟。
她與林琅成婚在即,聘禮什麽的早就送過來了,具體安置的是陸紅杏與府裏管事,陸嬌嬌隻是大概的掃了一眼,看了一下單子,為何這個鐲子看起來這麽眼熟呢?
好似她的聘禮單子裏麵,也有這麽一個鐲子……
“嫂子,別猜測了。”林墨看到她狐疑的神情,當即苦笑著道:“這鐲子是我們林家祖上傳下來的,是給新媳婦的定情信物,我大哥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這一隻是我的,我想,在這種時候,無論說多少話都是虛假的,我拿出了送給林家兒媳婦的定情鐲子來,想必她會開心一些。”
“不得不說,你這個想法是好的。”陸嬌嬌看他一眼,然後毫不客氣的潑冷水:“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鐲子你讓林薔怎麽辦?藏起來?還是戴在身上?藏起來總有被人發現的一天,戴在身上,忽然多了這麽一個鐲子,你讓她如何向外人解釋?”
“尤其是皇帝。”陸嬌嬌說起皇帝時候,眼裏隻有一片冰涼。
林墨聽了,頓時有些遲疑,陸嬌嬌說的這些,他都沒有想過。
“那嫂嫂說,應該怎麽辦?”
“好辦。”陸嬌嬌看著他笑道:“這鐲子我依舊帶著去給林薔,讓她看一看,之後我會帶回去,依舊交給你,等到有一天她可以出宮的時候,你再堂堂正正的送給她,豈不正好?”
林墨聽了這話,雖然覺得挺好,但總覺得哪裏有什麽問題。
送給女孩子鐲子,送就是送了,怎麽還讓人看一眼,就收回來的道理……
“行了,你快些回去吧,宮裏人多眼雜,要是讓人發現了,可就糟糕了。”陸嬌嬌交代了一句,催促著林墨離開,她也轉身把鐲子收起來,匆匆往玉芙宮而去。
今日秦太夫人一行人進宮是有時辰的,她必須要在她們出宮之前,回到東宮裏去。
結果,剛往前行沒幾步,陸嬌嬌又碰到了一個人。
一個滿臉桀驁不訓的年輕人。
是那位趙豐手底下的錦衣衛指揮使阿渡。
他抱著手臂站在路上,攔著陸嬌嬌的去路。
陸嬌嬌一看到對方那陰沉沉的目光,心裏麵便咯噔一下子,飛快的低下頭去,企圖當沒看見一樣的走過去。
結果,阿渡伸手把她攔下來了。
“陸大小姐,你真是好有興致啊。”阿渡一雙眼睛陰測測的盯著她,冷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陛下好似說過,不歡迎你進宮?”
陸嬌嬌尷尬的停下腳步,福了福身,一臉無辜的樣子:“這位大人,你說什麽?奴婢聽不懂……”
“你也不用懂!”
阿渡猛然伸出手來,去抓陸嬌嬌的脖頸,眼裏閃爍著狡猾無比的光芒。
林琅是他的師兄,一位自認為爬上高位,就忘恩負義的小人,阿渡一直都很想會一會他,奈何數次交鋒都在下風,而陸嬌嬌——林琅的這位未婚妻,他也想見很久了。
“陸嬌嬌,你就隻會裝瘋賣傻這一招麽?”阿渡準確無誤的捏住了陸嬌嬌的脖頸,死死的掐著她,然後獰笑起來:“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是個大家閨秀,為何不好好的待在屋子裏繡花做針線活,卻偏偏每天都要來淌宮裏這趟渾水?你不惹事就渾身癢癢麽?林琅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種女人的?真是愚蠢至極!”
陸嬌嬌拚命的閃躲著,想要把他的手臂推開,然而阿渡的力氣大的厲害。
麵對陸嬌嬌的掙紮,他輕蔑的笑了。
“別掙紮了,沒用的,說起來你的膽子也是無比的大,林琅不在宮裏,你也敢進宮來,就不怕被人直接滅了麽?想想還挺興奮的,新娘子在成婚的前一天,被人先奸後殺……你說林琅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很生氣?嗬嗬嗬……“
他說著,猙獰的冷笑起來。
真是個變態!
陸嬌嬌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陷入那無邊的驚恐之中。
“你叫阿渡是吧?你以為皇宮是你們錦衣衛的後院麽?你想對我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有沒有想過被抓住的後果?”
她試圖讓阿渡害怕:“這裏每過一刻鍾,就會有禁衛巡邏過來,林琅今日雖然不在宮中,可那些禁衛們難道就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統領的未婚夫人就這麽被你糟蹋麽?你敢在皇宮裏肆意妄為,不把陛下放在眼裏,也不把宰相府放在眼裏,殺了我,你也得不到什麽好處!魚死網破的結局,倒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嗬嗬,真是能言善辯。”阿渡冷笑了一聲。
然後他盯著陸嬌嬌,得意的獰笑起來:“陸嬌嬌,你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說出這種話來?你打扮成這個樣子,是打算去玉芙宮吧?你說如果陛下得知你偷偷去見貴妃娘娘,你說陛下是先殺了你,還是先殺了我?”
陸嬌嬌聞言說不出話來。
她今日進宮來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順。
如果真的被阿渡抓了,然後帶到皇帝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