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你別急,總有辦法的……”林琅開口安慰她,但是實際上自己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有了!”
陸嬌嬌忽然雙眸一亮,看著他道:“我可以去找安國公府秦太夫人啊,我去給她診脈,然後假扮她的丫鬟,就可以借著秦家的名義進宮去,也不會被皇上發現……”
“這個主意是好,但就是太麻煩秦家的人了,她們會答應麽?”林琅聞言有些疑惑。
他本來想要讓陸嬌嬌打扮成禁衛跟著他一起混進皇宮裏去的,但他已經被皇帝放了一個月的長假,這條路行不通。
“她們會同意的。”陸嬌嬌胸有成竹。
當下說做就做,陸嬌嬌立刻就準備了藥箱子,坐車去往安國公府,林琅親自送她過去,在馬車裏依舊憂心忡忡。
他倒不是覺得陸嬌嬌太過麻煩人家,隻是安國公府與陸家並沒有什麽來往,他們真的會願意麽?
安國公府位於皇城邊上,是比較老牌的世家大族了,到了門口,陸嬌嬌特地吩咐林琅回去,不必跟著她:“你可是禁衛統領,跟我一起去,萬一嚇著人家怎麽辦?”
林琅覺得好笑極了,無可奈何的同意了,最後叮嚀她道:“你隻需要把你的意思說出來,如果人家不同意,千萬不要勉強,買賣不在仁義在,知道麽?“
“知道知道,你別囉嗦了。”陸嬌嬌聽了這話,當真是哭笑不得。
與林琅分別以後,陸嬌嬌帶著雲雀,扣響了安國公府的大門。
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的登門拜訪。
不一會兒大門從裏麵打開,裏麵的守門人客氣的詢問,得知陸嬌嬌的身份以後,頓時興奮起來:“原來是陸大小姐來了!老太太跟夫人一早就交代了!您終於來了!快請進來吧!小東子,快進去稟報!”
很快,陸嬌嬌就受到了熱情的招待,一路被簇擁著往裏走。
沒過多久,垂花門那邊秦大夫人就帶著仆婦媳婦子一路笑眯/眯的迎了出來。
“陸大小姐!您可算是來了!”
秦大夫人一伸手握住陸嬌嬌的手,笑容滿麵的迎著她往內宅裏走去。
路上碰到的仆婦下人們也都客氣禮貌的見禮。
陸嬌嬌也一一還禮。
等到了秦太夫人居住的院子,又是一大群仆婦媳婦子等著,一一見禮。
陸嬌嬌臉上的笑容就沒有降下來過,她被熱情好客的秦家眾人簇擁進屋,終於見了秦太夫人,她沒有在正廳上坐著等待陸嬌嬌來請安,而是躺在一張寬大的貴妃榻上,五月份的天氣裏,雙膝上蓋著薄薄的毯子,見了陸嬌嬌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陸大小姐,你來了。”
“老夫人這是……發作了?”
陸嬌嬌看到秦太夫人的虛弱樣子,便吃驚不已。
“是啊,昨夜就發作了,疼了半夜,今天原本說好了要派人去府上邀請的,沒有想到您就來了。”秦大夫人一臉欣慰的道。
對於婆婆的難受,她是感同身受。
“那為何不邀請呢?”陸嬌嬌忍不住問道:“疼痛光是忍著,那多難受啊。”
“陸大小姐,您後天就要成親了,一般講究的人家,都不太讓姑娘出門的。”秦大夫人含笑道:“我們也是考慮到這些,所以才沒打算去請你……”
“別說那麽多了,先給老太太治腿吧。”陸嬌嬌麻利的打開藥箱子,擺出針灸用的東西。
秦大夫人忙指揮著眾人幫著把老太太腿上的毯子撤了下來,又把下邊的裙子掀開,露出了一雙枯瘦的,被病痛折磨的青筋暴起,滿是傷痕的腿來。
陸嬌嬌不是第一次見到,卻仍然為秦太夫人的堅韌感到佩服。
這要是換一個人,每日忍受這樣劇烈的疼痛,隻怕早就熬不住了。
一根一根銀針被拿起,指尖微撚,然後刺入肌膚。
陸嬌嬌神情無比認真。
一旁秦太夫人還有一幹奴仆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其中一個丫鬟看的特別認真仔細,似乎還在思索陸嬌嬌下針的規律。
陸嬌嬌看了她一眼:“你是想學習針灸麽?“
那丫鬟一下子就鬧了個大紅臉,慌忙的擺著手搖頭道:“不不不,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很佩服姑娘的醫術……太神奇了……”
秦大夫人目光涼涼的掃了她一眼,淡然開口:“小翠,你下去吧。'
小翠立刻低頭應是,乖巧退下。
“這丫頭是老太太房間裏的,早先家裏麵曾是鄉野郎中,她爹給人治病治壞了人,因此家道沒落,賣身為奴,你別管她,隻管行針便是。“
陸嬌嬌今日來是有目的的,自然不會探聽人家府上的隱私,聞言點點頭,繼續手底下的動作。
隨著針灸結束,秦太夫人的臉上露出舒服的神情。
“老夫人,這針灸一次,再配合上吃我給你準備的藥丸,可保你半個月不發作。”陸嬌嬌說著,當即從藥箱子裏取出兩個白瓷瓶來,遞給了秦太夫人,然後緩緩開口道:“我建議老夫人請宮裏的太醫檢查一下,再吃即可。”
“不用不用,我們自然相信姑娘的。“
秦大夫人伸手接過了藥丸,千恩萬謝。
陸嬌嬌看了看她們,有些猶豫的開口:“其實,我今日登門來,也是有事相求……”
一個快要出嫁的新嫁娘,有事相求?
想必不是什麽小事情吧?
秦大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隨後勉強笑著開口問:“陸大小姐,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啊?您先說,如果能答應,我們必定幫您這個忙……“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想進宮去。”
陸嬌嬌道:“但是因為一些其他的緣故,我不能直接去,因此想要打扮成丫鬟,跟著太夫人您進宮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陸大小姐,您為何非要進宮啊?”秦太夫人忍不住的問道。
“我也不瞞你們。”陸嬌嬌聞言誠實的回答道:“是為了貴妃娘娘,她沒進宮之前,便是我的一個小妹妹,昨日宮中她一定是出事了,我想進宮看看她,但是這件事陛下是不允許的。”
她把所有的利弊都講出來,然後讓秦家人決定。
“這……”
秦大夫人看向她的婆婆秦太夫人,婆媳倆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陸嬌嬌想要進宮去,但是皇帝不允許。
今日早朝,林琅也被訓斥了。
這件事,安國公府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陸嬌嬌還是提出了這個問題。
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秦家要冒不少的風險,不答應,那麽以後她們怎麽還有臉去求陸嬌嬌來給太夫人治病呢?也沒那個臉是不是?
所有的秦家人都猶豫了。
陸嬌嬌看著這一張張糾結的臉,心裏很是慚愧,是她把風險帶到了秦家,並且信誓旦旦的告訴林琅她們一定會答應。
現在,她要被打臉了。
但她不怪罪秦家,每一個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權利,她有什麽資格非要人家答應呢?不答應才是本分。
但沒想到的是,一刻鍾之後,秦太夫人緩緩的開口了:“來人,往宮裏遞牌子,下午我老婆子要進宮去探望太子妃。”
這是答應了!
“多謝太夫人!”陸嬌嬌頓時欣喜若狂。
“陸大小姐,這是你應得的。”秦太夫人看著她,笑的溫婉,然而話裏麵也有微微的告誡之意:“你後天就要成親了,要嫁的是這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好兒郎,當初就連雲陽公主都非他不嫁,你可要把握好了,別在這大婚的緊要關頭裏,婚事被人阻斷了,那可是千古遺憾啊!”
“太夫人,您放心,我真的隻是進宮去看看,絕不會惹是生非。“陸嬌嬌聞弦音而知雅意,聞言含笑道。
秦太夫人的告誡,她非但沒有介意,反而還很感激。
這年頭,真正希望你好的人,已經不多了。
當然了,秦太夫人隻是不想惹禍上身而已,這份感情她能理解,並且支持。
她是絕對不會給秦家招惹麻煩的。
“陸大小姐,你真的很通透。”秦太夫人聞言笑嗬嗬的道。
隨後便讓人攙扶她起身,去內室裏更衣去了。
“針灸完,真是舒服啊……”
太夫人一邊走,一邊感慨萬千。
陸嬌嬌也被秦大夫人帶著去旁邊更衣,她拿出了一套秦家丫鬟穿的綠色坎肩與白色百褶裙,神情複雜的看一眼陸嬌嬌,道:“陸大小姐,你試試這個吧,如果不合身,再換。“
幾個月前,她可料不到她們家會與陸嬌嬌如此的和睦相處,自己還會拿出貼身大丫鬟最愛穿的衣裳,給陸嬌嬌穿,並且以秦家之力,掩護陸嬌嬌進宮去。
“多謝夫人。”陸嬌嬌接過了衣裳,滿臉感激。
秦氏看著她與嬤嬤去往廂房的身影,抿了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說什麽感謝,應該是她們秦家欠陸嬌嬌更多才是。
更完衣,宮裏的回複也來了,太子妃同意了秦家人進宮拜見,並且派了人來接。
打扮成丫鬟的陸嬌嬌,也稍稍的易容,使自己看起來更像是秦大夫人身邊的丫鬟翠竹一些,然後就跟著一起進宮了。
一路無話。
等到了東宮,太子妃秦氏抱著孩子在大殿上與眾人見禮。
陸嬌嬌直接走上前去:“參見太子妃。”
“嬌嬌,怎麽是你?”秦氏驟然看到一個丫鬟走到自己跟前,已經很驚訝了,然而下一刻這丫鬟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脈搏,一直到對方出聲,她才知道,哦,原來是陸嬌嬌。
她居然跟著祖母還有母親一起進宮來了!
這讓秦氏又驚又喜。
連忙拉著陸嬌嬌去上坐,同時了然的道:“嬌嬌,你是為了貴妃娘娘進宮來的吧?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我倒是打聽到,出事的那天夜裏,麗妃娘娘與皇帝都出現在了玉芙宮,並且皇帝打死了一個禁軍護衛,直接淩遲處死的。”
麗妃,皇帝,被打死的禁軍護衛……
這一連串的事情湊在一起,指向了一點,那就是捉奸。
真是萬萬料不到,麗妃居然還設下了一個連環計!先是利用林墨,妄圖讓皇帝捉奸在床,後來林墨根本就沒去玉芙宮,即便他已經被人下了強力的迷/情藥,一計不成,他們還不肯善罷甘休,硬是用一個禁軍護衛,先是栽贓林薔,後又連累林琅!
真是好計策啊!
陸嬌嬌聽到這裏,已是麵沉如水了,她咬著牙問:“後來呢?陛下怎麽處置貴妃娘娘的?”
“陛下沒有處置她,隻是冷落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