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太夫人幽幽的開口道:“你的職責,跟那些太醫們差不多,不過你是女子,可以進產房。”
“不錯,正是這樣。”看到老夫人明白了,陸嬌嬌頓時便笑了起來。
“可是,怎麽樣才能證明,你比那些太醫們厲害呢?”秦太夫人話題一轉,看著陸嬌嬌傲然道:“太子與太子妃都對你如此信任,你對的起他們的信任麽?有那麽多醫術精湛的太醫放著不用,卻要用你一個嬌生慣養的小丫頭,這不太能令人信服吧?”
“可是太子妃相信我呀。”陸嬌嬌道:“當初燕側妃就是小產,我拚命的幫她把孩子生了下來,細細教了太子妃撫養之法,如今孩子不是很好麽?這難道還不能證明麽?”
“不能。”秦太夫人搖了搖頭,看著她道:“陸嬌嬌,你的話並不能令人信服,……“
“秦太夫人,你說一個法子,我來證明,可以麽?”陸嬌嬌聞言半點不帶發怵的。
“當真?”秦太夫人驚訝的看著她。
“當真。”
……
“也不知道前廳裏有沒有吵起來……”太子妃秦氏在房間裏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始終都不能安下心來。
一趟又一趟的派人去前頭大殿上打聽消息。
然後,宮人們回稟給她的都是:“太子妃,秦大小姐跟太夫人請安了,太夫人沒有發怒叫她滾出去。”
秦氏連連點頭,不錯,祖母是個有涵養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太子妃,您的母親秦大夫人與陸大小姐吵起來了……”
秦氏的心立刻提起:母親脾氣最是暴躁了!她一向都不喜歡陸嬌嬌,這一次隻怕就要刁難她了!
不行!她的要去看看!
“太子妃!路大小姐跟秦太夫人打賭了!說她能夠向太夫人證明,她有那個能力可以幫助太子妃您……”
“什麽?打賭?”秦氏聞言驚訝無比。
這時候太子蕭啟匆匆忙忙的從外頭回來,見了秦氏頓時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殿下!我能有什麽事兒!你趕緊去幫嬌嬌……她一個人應付我祖母,母親,我怕她受委屈呀!”秦氏急道。
“本宮這就去。”
蕭啟連停頓都沒有,看到秦氏安然無恙,立刻馬不停蹄就去了正殿上。
秦氏也攙扶著宮人的手要去前頭看看。
“太子妃,您還是別去了吧……”宮人們紛紛勸道。
秦氏卻搖頭道:”太子殿下都去了,能出什麽事兒?本宮在這後殿裏都快要憋死了……“
宮人們一想,也對,當下便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秦氏去往大殿。
夫妻倆一前一後,一起來到前頭大殿上,但是卻被眼前看到的畫麵給驚呆了。
秦太夫人靠坐在榻上,陸嬌嬌正蹲在她身前,兩隻手輕重急緩的交錯著給她按壓,一邊按壓,一邊嘴裏笑盈盈的問:“太夫人,您感覺怎麽樣?還舒服吧?”
秦太夫人顯然這麽多年都沒如此舒服過了,竟然靠著榻就睡著了。
因此陸嬌嬌的問話,很像是自說自話。
秦大夫人等侯府女眷全都呆若木雞的看著這一幕——誰能告訴她們,老太君的老寒腿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好,吃了無數藥,請了無數名醫治療,都是治標不治本,老太太夜裏經常疼的睡不著……現在居然大白天裏就睡著了?而陸嬌嬌剛剛隻不過是拿出銀針來給她做了一下針灸?
這也太厲害了吧!簡直匪夷所思!
幾個人正愣怔間,就看見蕭啟與秦氏一起進來了,蕭啟本來已經做好了麵對被老嶽母指責的準備,結果一進大殿,卻看見嶽母大人睡著了?
而陸嬌嬌,正笑眯/眯的給老太太捶腿,衣裳整潔,臉上幹淨沒有巴掌印,一點不像是被責罰過的樣子。
蕭啟:“……”
“見過太子殿下!”
秦大夫人等人見了蕭啟,慌忙起身衝他請安,如此大的動靜,終於把秦太夫人吵醒了,她睜著朦朧的睡眼嘟囔道:“你們吵什麽?我老婆子好容易睡個安穩午覺,都睡不安穩!“
“母親。”秦大夫人看了太子一眼,尷尬的開口:“您要睡,咱們回府去,這兒是東宮呀……”
聽了這話,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秦太夫人終於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太子蕭啟,還有太子妃秦氏,頓時尷尬的起身:“哎呀!都怪陸嬌嬌,隻是讓她證明一下,居然就把我老婆子給按的睡著了……”
蕭啟笑著開口:“能把您老人家按睡著,也是她的本事啊!太夫人,您現在願意相信嬌嬌了麽?”
秦太夫人聞言,扭過頭去看向陸嬌嬌。
陸嬌嬌調皮的衝她歪頭一笑。
秦太夫人輕輕咳嗽一聲,終究還是歎息了一口氣:“陸大小姐的確是有些本事,她能照看太子妃,是我們秦家的福氣。”
她終於承認了。
一旁秦大夫人也連連點頭,有些星星眼的看著陸嬌嬌,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她們家老太太,那可是出了名的表麵和善,內裏性格古怪,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而陸嬌嬌,能夠靠一手針灸,直接把老太太治理的服服帖帖,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們一家人今日/本來是來找陸嬌嬌算賬的,但是現在,一個個對她都隻有佩服與感激的。
唯有王嬤嬤,她心有不甘的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主子秦太夫人終於是放過了陸嬌嬌,頓時氣的暗地裏咬牙。
但是她不過是個一個下人,又有誰會注意呢?
總之這一次,秦家與陸嬌嬌算是化幹戈為玉帛了。
也許這句話說的為時尚早,但不可否認的是,秦太夫人領著兒媳孫女們離開皇宮的時候,是舒服愜意的,多年疼痛的老寒腿,一朝不疼,她真是許久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美好了。
當然了,秦太夫人臨走前,可是對陸嬌嬌交代了,讓她過幾天就抽空去秦家,幫她治療老寒腿:“也不求你根治,你就隔幾天給我針灸一下,免除疼痛,我們秦家必有重謝。”
“重謝就不必了,隻是舉手之勞而已。“陸嬌嬌笑著道。
秦太夫人佯裝生氣:“你這麽說,是看不起我老婆子?”
陸嬌嬌連忙否認,並且保證了以後一定每隔幾天就去給老人家針灸。
秦太夫人這才高興了,然後從自己手腕上摘下來一個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鐲,替陸嬌嬌戴上了。
太子妃秦氏在一旁誇張的叫道:“祖母,這鐲子以前我問你要過好多遍,你都沒舍得給我!”
秦太夫人板著臉孔道:“嬌嬌可是照顧你們母子的人,她值得這個鐲子。”
陸嬌嬌受寵若驚,慌忙就想把鐲子摘下來:“秦太夫人,這鐲子實在貴重了,我不能要……”
“你看不起我老婆子?”秦太夫人皺了一下眉頭。
陸嬌嬌:“……”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她隻好收了下來。
一抬頭,對麵三四個秦家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人人眼裏流露出豔羨之色。
一場原本以為劍拔弩張的硝煙,就在這無形之中化解了。
蕭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親自把老嶽母一家人送出了宮去。
寢宮裏,陸嬌嬌翻來覆去的看著手裏的玉鐲,想要摘下來還給秦氏,結果剛有這個動作,秦氏便擺著手道:“嬌嬌,祖母是喜歡你,才給你的,收下吧,別辜負她老人家一番好意。”
“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陸嬌嬌笑道。
“你呀……”秦氏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感慨萬千的道:“總是一有危險就直往前衝,是因為你做慣了姐姐麽?”
宮外,馬車裏。
秦大夫人一臉疑惑的看著滿臉微笑的秦太夫人,問道:“祖母,您不是不相信陸嬌嬌麽?她長的那麽好看,整天待在東宮裏,未必沒有勾/引太子殿下的意思,您怎麽就相信了她?”
還把那傳家之寶的鐲子給了她!
“我問問你。”秦太夫人聞言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懶洋洋的道:“你可知道,為何今日在大殿上,隻有陸嬌嬌主動見咱們,太子妃卻沒露麵?”
“為?為何?”秦大夫人萬萬沒料到她問的是這個,愣了一下回答道:“或許是她自知理虧,生怕太子殿下厭棄,因此主動求和。“
“你就是個豬腦子啊!”
秦太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道:“按照你說的,陸嬌嬌進了大殿以後是求和的,道歉的,那她可有說過一句道歉的話?”
那倒是沒有……
“太子妃就快要臨盆了,太子殿下把陸嬌嬌接進宮來,是要她保護太子妃跟孩子安全的。”秦太夫人感慨萬千的道:“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小心,萬一有個意外,那可是大災大禍!”
“陸嬌嬌勸說太子妃不要出麵,就是要她好好的休養,生怕出現什麽意外。”秦太夫人幽幽的道:“從這件事上,我就看出來,這姑娘是事事以太子妃為先的,否則她盡可以躲在後麵,讓太子妃保護她……”
“可是,太子妃見了咱們,能有什麽危險?我們都是至親之人,還能害她不成?”秦大夫人不服氣的道。
秦太夫人聞言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還記得十幾年前你懷的第一個孩子麽?”
秦大夫人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當初在懷太子妃之前,是有過一個孩子的,隻可惜,都快要生了,就因為娘家人來吵吵鬧鬧,受了驚嚇與氣,當天晚上那個孩子便早產而亡了,而她也著實傷了身子,一直到兩年以後才有的孩子。
提及當年的事情,秦大夫人眼底一片遺憾。
如果當初那一天,娘家來人爭吵時,她能不露麵,想必那個孩子是會平平安安的生下來的,還是個男胎!
“今日太子妃麵臨的情況,跟你當年是一模一樣。”
秦太夫人幽幽的道:“咱們因為王嬤嬤受的委屈,今日氣衝衝的進宮來,我還沒能想起來這件事,一直到太子妃沒露麵,而陸嬌嬌單打獨鬥出麵應對,我才想起來……”
“事後,我可是問過了,太子妃是要見咱們的,是陸嬌嬌勸住了她。陸嬌嬌寧願自己被咱們責罵,為難,也要先保護好太子妃,你還懷疑她有問題麽?“
這一番話說下來,秦大夫人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秦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歎息一聲。
等回了府,老太太也沒歇息,直接就命人把王嬤嬤打了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