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用一種誌得意滿的口吻道:“陸雪凝,你這個賤婢,你還跪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過來給我端茶?”
今日蕭瑜沒有回來,陸雪凝有些失望。
聽了這話,她慢慢的上前,沏了茶水雙手遞到了香兒麵前,低著頭盡顯屈辱。
她本來才是這青魚巷裏的女主人,結果現在卻被一個青樓裏的女人騎在頭上!
可偏偏,下一刻,香兒就一把將那茶水嘩啦一下潑灑在了陸雪凝的頭上!從頭澆下!
茶水不是很燙人,灑落下來的瞬間,陸雪凝渾身都戰栗了一下。
下一刻,她睜開被燙的有些發紅的眼眸,憤恨的瞪了香兒一眼。
香兒冷哼著站起身來,緩緩上前,一腳踩在了陸雪凝的手指頭上,狠狠的碾壓。
“你……住手!”
陸雪凝疼的終於忍不住慘叫出聲。
然而她越是慘叫,香兒笑的越是得意,她用一種嘲諷的神情道:“陸雪凝,出身宰相府又如何?你還不是要匍匐在我的腳下,聽我差遣?我想把你賣掉,就賣掉!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陸雪凝眼裏飛快的閃過一抹殺意。
“夫人。“她緩緩抬起頭來,楚楚可憐的看著香兒,聲音顫抖,滿是懼怕的道:“您說的是,我現在不是什麽宰相府的小姐,我隻是一個奴婢!是夫人與公子給了我安身立命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們!剛剛是奴婢粗手粗腳,惹怒了夫人,求您責罰!”
說完,便跪下去不停的給香兒磕頭。
這幅謙卑的樣子,令香兒十分驚訝。
她還以為依照陸雪凝的性子,她會是一個十分倔強不肯低頭的主兒呢!那她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她攆出去。
但現在,陸雪凝這樣上道,她倒也不舍得把她攆出去了。
“既然這樣,那你起來吧。”香兒得意洋洋的道。
“是,夫人。”
陸雪凝乖巧的站起身來,退下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又進來服侍香兒。
她進來的時候,香兒已經提前得到前院的消息,再有一個時辰,蕭瑜就回來了。
香兒十分激動,已經命人準備了香湯正在沐浴。
陸雪凝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房間裏放著一個巨大的浴桶,房間裏香氣彌漫,伺候的丫鬟無數。
這在以前,是她服侍蕭瑜的待遇!
“你們都先退下吧。”香兒忽然睜開那雙**十足的媚/眼,懶洋洋的揮手讓眾丫鬟退下,然後不懷好意的看向陸雪凝:“她們都粗手粗腳的,怕是不會伺候人,陸雪凝,你來伺候本夫人。“
陸雪凝壓抑著一顆屈辱的心,低聲應了一聲是,然後走上前來。
她畢竟有過給雲陽公主做貼身侍女的經曆,並且做的很好,對於香兒這樣風/月場中走出來的女子,隻需要展示一些些按摩的手藝,便讓她舒服的閉上了雙眼。
霧氣氤氳的房間裏,香氣縈繞,如此密閉的空間裏隻有陸雪凝與香兒兩個人,陸雪凝一雙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放在香兒的肩膀上,輕輕的按壓著,香兒發出了舒服的呻/吟。
陸雪凝一雙眼眸靜靜的盯著她雪白的脖頸,唇邊露出了森冷的笑。
然後,她緩緩的伸手去頭頂,摘下了束發的簪子,慢慢的,雙手環繞上了香兒的脖頸,然後對準了狠狠一刺。
鮮血飆飛的瞬間,房間裏響起一聲慘叫。
但很快,香兒便再也叫不出來了,她睜大眼眸,雙手雙腳不停的撲騰,奶白色氤氳的香湯被攪的翻天覆地,水聲嘩啦作響,她最後彌留之際,看到的就是鮮血一點點把她最愛的沐浴香湯染成了深沉的血紅色。
耳畔依舊回**著嗤嗤的戳/刺聲,陸雪凝用力的,握著染血的簪子一次又一次的刺進香兒的脖頸裏,哪怕她已經死去,渾身變得冰涼,也依舊沒有停止,整個人就像是瘋魔了一樣。
除此之外,房間裏十分的安靜。
依舊有氤氳的霧氣在房間裏飄**,透著一股暖暖的感覺。
屋外快速的響起一陣陣腳步聲,隻聽咣當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頭狠狠的撞開了!
穿著一身黑色玄袍,打扮的金尊玉貴的蕭瑜快步從外頭奔進來,等他繞過屏風走到內屋裏時,看到的就是飄**在浴桶上的屍首,以及滿臉鮮血,手握銀簪子幾乎陷入瘋魔之中的陸雪凝。
蕭瑜看到這鮮血淋漓的一幕,嚇的整個人都呆掉了,然後他狠狠的罵了一句:“瘋子!”
“夫君,她說你答應她,讓她做這青魚巷裏的夫人,是麽?”
咣當一聲,陸雪凝扔掉了手裏麵的簪子,一把丟棄已經被戳的成個血葫蘆的香兒,唇邊露出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來,配合著她嬌嫩雪白的麵孔,這一幕怎麽看怎麽詭異:“夫君,她說的是真的麽?”
蕭瑜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一步!
等反應過來他居然露怯了的時候,他頓時惱怒無比,同時也心虛無比的道:“我沒有說過!是她胡說八道!”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蕭瑜心虛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麽?那她該死。”陸雪凝一步一步,拖拽著觸目驚心的血跡,走到了蕭瑜的麵前,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她的神情一如一開始兩個人相遇之時,那麽的清澈,然後滿眼都是驚豔:“夫君,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
蕭瑜下意識的回答了一聲,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他臉色一變,刷的抽出寶劍來護在自己身前,大聲嗬斥道:“陸雪凝!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居然還敢殺人?是你自己要走的,憑什麽你要回來就回來?你當我這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不就是個養外室見不得人的地方麽。”
陸雪凝嘲諷的笑了一聲。
蕭瑜很是有些無話可說。
他無可奈何的看著陸雪凝,從心底裏感到一股涼意,也有一絲無可奈何:“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陸雪凝看到蕭瑜手裏的刀子,輕蔑的笑了一下,慢慢轉身,走到了已經死去的香兒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屍首,陰測測的笑了:“我隻是想要告訴夫君你一句話,任何膽敢闖入這裏想要做夫人的女人,就是這個下場。”
“你瘋了!”蕭瑜大聲怒罵。
“不,我沒有瘋,瘋的人是你。”陸雪凝猛的收起笑容,冷冷的看著他道:“蕭瑜,你們父子當初利用了我,結果卻事後反悔沒有答應我的條件!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你一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她不想殺人的,真的。
除非那些人把她逼的太緊了。
蕭瑜聽她這樣說,頓時便後悔極了。
當初他就不應該一時色心起,招惹陸雪凝的,結果現在事情弄成了這樣!
“陸雪凝,你覺得你這麽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會有幾個男人愛你?”蕭瑜痛徹心扉的道:“今日這一幕,我永遠都不會忘掉!我也永遠都不會愛你!”
“隨便。”陸雪凝隻冷冷的說了這句話,然後從地上撿起來香兒剛剛掉在地上的一張綢緞帕子,她用來把自己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擦拭幹淨,然後毫不留戀的把它扔在了香兒的臉上。
“我隻需要這一處院子,依舊如同從前即可。”她幽幽的開口道:“隨便你來或是不來。”
“當然,要是有那不開眼的,敢往我這裏湊,我絕不會手軟。”陸雪凝一字一句的道。
憑什麽?
蕭瑜滿腦子都隻有這一句話。
他恨不得直接把外頭的護衛叫進來,把陸雪凝給扔出去,攆出去!
但是看到她那冰冷的目光,他又回想起之前他做過的那些混賬事情,總之,是他對不起陸雪凝在先,羞辱在後。
是他把她逼成這樣子的。
算了,大不了這處院子給她好了,以後都不來了,權當沒這地方。
又何必跟個瘋子計較呢?
想到這裏,蕭瑜盡管有些不甘心,到底還是點頭了:“好,這處地方從此以後是你的了。”
說完,轉身大踏步而去。
陸雪凝站在屋子裏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分外平靜。
她回頭,對著香兒的屍首,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
這時,香兒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從外頭溜進來,看到滿地的鮮血還有屍首,嚇的尖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來人,把這兒收拾了。”
陸雪凝嘲諷的看了一眼那丫鬟,冷冷開口。
下一刻,當即有三五個婆子從外頭走進來,一個個膽戰心驚的低著頭,一個個根本就不敢去看陸雪凝,抬了那浴桶裏的屍首就走。
屋子裏的血腥氣實在是太濃烈了,而那溫柔芬芳的洗澡水也早已經涼透了。
陸雪凝轉身走出屋子,站在庭院裏呼吸著外頭新鮮的空氣,唇邊露出一抹笑容。
等到這房間裏的一切恢複正常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
陸雪凝十分淡定的讓人重新抬洗澡水進來,她要沐浴更衣了。
就在先前香兒被殺掉的地方,同樣的浴桶香湯,她卻無比淡定,脫掉了那身沾滿了鮮血的衣裳,慢慢的進了溫熱的浴桶裏,她舒服的閉上眼睛。
伺候的下人們一個個都站在外頭,其中一個小聲道:“才剛剛死過人,她就一點也不忌諱麽?”
“有什麽好忌諱的,人本來就是她殺的。”其他人全都諱莫如深。
陸雪凝在浴室裏舒服極了。
她總算,總算有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母親現在如何了?她這也算是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吧?
陸雪凝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
陸家。
陳氏被救回來三天了,她身上臉上被燙傷的地方卻依舊沒有痊愈,每日大夫進去換藥的時候,都能聽到那邊院子裏傳來的慘叫聲。
陸宰相心急如焚,背著手在庭院裏不停的踱來踱去。
陸嬌嬌唯一能做的,就是吩咐廚房多準備一些有利於燙傷的飯食,讓人給陳氏送過去。
“三妹妹真是狠心啊,娘一心一意為了她,不惜用自盡來逼迫爹爹,這才換的她重新回到陸家,她怎麽能下的了這個手!”陸紅杏一直都很悲傷於陳氏的偏心,並且知道自己身世之後,對陳氏漸漸看的很淡,但是如今陳氏的遭遇,還是讓她心痛不已。
“她的性子不一直都是這樣的麽。”
陸嬌嬌看了她一眼,聲音平靜的道:“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利用,我,你,爹爹,還有夫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