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林琅就嗤的笑了一聲,嘲諷的看向她:“陸大小姐真是無時不刻,都在發花癡啊。”

“關你什麽事!”陸嬌嬌冷哼一聲,警惕的向後退去,冷冷開口道:“林大人深夜來此,到底想幹什麽?不說我叫人了!等等,雀兒呢?”

雀兒就睡在外間榻上,屋子裏這麽大的動靜,她不可能聽不到啊。

“你的小丫頭被我點了睡穴了,不到天明醒不來。”林琅淡淡的開口道。

“你!”陸嬌嬌聽了這話,又驚又怒。

她擔心雀兒的安危,誰知道林琅這廝說的是不是真話!

林琅卻看著她,認真的開口道:“那日你並沒有替我解毒。”

“是啊,那麽麻煩的事情,大人你又沒有給我銀子,也沒給好處,我憑什麽替你解毒啊。”陸嬌嬌倒是爽快的承認了,雙手抱在胸前,幸災樂禍的將林琅上下打量一番,然後笑了:“林大人這是受不了發病的折磨,來求我了麽?“

怪不得林琅會三更半夜的上門,原來是發病了啊。

“本官不是求,而是命令。”林琅上前一步,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本官命令你,替我把這毒解了!”

“憑什麽?”

陸嬌嬌冷笑出聲:“憑你冰山臉?憑你比別人長的美?”

“本官的確是比一般的人長的俊美,你得承認。”林琅一本正經的反駁道。

“自戀狂!”陸嬌嬌嘲諷的道。

林琅臉色一沉:“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若不答應呢?”陸嬌嬌翻了個白眼。

“也好,那我就去找宰相大人提親。”林琅說著,猛然站起身來轉身就向外走去:“聽說宰相大人最近焦頭爛額,一直在為陸小姐的婚事發愁,本官雖然目前隻是三品指揮使,但是好歹模樣俊美,年少有為,想必陸大人是一定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等等等等!”

陸嬌嬌臉色大變,飛撲過去,一把扯住了林琅的大腿,喊道:“我錯了還不行麽!你別去!”

林琅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抓著自己褲腿的少女,看到了她眼底隱忍的憤怒,以及強裝出來的笑臉,慢慢的笑了:”現在你肯好好跟我講話了?“

“是的,大人。”

陸嬌嬌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還順手將自己抓出來的褲子褶皺撫平了,溫柔乖巧的就好像林琅的那些屬下們,邀請林琅在椅子上坐了,自己狗腿巴巴的去給他斟了一杯熱茶。

隻求這位大爺能夠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去提親。

林琅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接了陸嬌嬌遞過來的熱茶,輕輕的抿了一口——他忽然感覺,這種被陸嬌嬌恭維的感覺,很不錯啊。

“你要早這樣不就完了麽。”林琅衝著陸嬌嬌哼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口:“讓本官浪費這麽多口舌。”

陸嬌嬌心裏屈辱極了,暗自將林琅祖宗十八代都咒罵了一遍,臉上揚起笑容來:“大人,您又何必跟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呢?說實話,您身上的毒,我也解不了啊!要是能解,我那日就替你解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你沒有說實話。”林琅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她。

陸嬌嬌心裏一突。

就見林琅了然的看著她,道:“你早就知道我會忍受不了折磨,來找你,所以你那日才會留下那樣的話。”

提起那日情景,他心裏有些不痛快。

他林琅這一輩子,什麽時候被人如此威脅過。

更何況威脅他的人,還是個草包!

“大人,你身上的毒,我真的解不了。”陸嬌嬌兩手一攤,滿臉無奈的道:“小女子醫術有限,實在是不能解開這麽複雜的毒啊,更何況……”

“何況什麽。”林琅問道。

“林大人你自己不知道麽?”陸嬌嬌忽然反問道。

“本官應該知道什麽?”林琅挑了一下眉頭,示意她說下去。

陸嬌嬌看著他,語氣涼涼的道:”大人,你的體內,還有一種毒啊!不知道什麽時候下的,在你體內年深日久,如果不是這樣,解區區一種毒,本小姐還不在話下。“

“你是說,本官很早之前就被人下了毒?”林琅雙眸狠狠一眯。

“是啊。”陸嬌嬌點頭。

“這麽說你解不了?”林琅問道。

“是啊。”陸嬌嬌再次點頭。

“那就不用解了。”林琅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道:“你隻需要在我每次發病的時候,替我壓製,這樣你總能辦到吧?“

“這個……倒是不難。”陸嬌嬌想了一下,道。

“那就這麽說定了。”林琅說著,站起身來。

“等一下!”陸嬌嬌忙道:“請問大人,你的毒是幾天發作一次?”

林琅看著她,緩緩回答:“七天。”

“那我豈不是每七天就要見你一麵?”陸嬌嬌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林琅皺起了眉頭,似是有些不解:“每七天就見到本官一次,你不開心麽?“

陸嬌嬌:……“

她無語的翻個白眼,認認真真的道:“大人,您剛剛還說我花癡,其實這句話真的適合你自己,真的。”她誠心誠意的道。

這世界上沒有比林琅還自戀的人了。

林琅:“……”

他收回目光,淡然轉身,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他該回去了。

陸嬌嬌內心裏還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卻沒喊住他。

算了,深更半夜的,還是睡覺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陸嬌嬌看著林琅的身影消失在窗戶外,像一隻翩然遠去的夜梟。

她走到隔間,看到雀兒正在呼呼大睡。

她放心了,吹熄燭火,回**躺下了。

然而這一夜,思緒紛亂,卻怎麽樣都睡不著了。

……

林琅站在長長的宮道上,瞧著前呼後擁從皇帝寢宮裏出來的蔣淵,同樣一身黑色飛魚服的他,意氣風發,誌得意滿,襯托的他失魂落魄,隻單影隻。

“大人,您瞧……“蔣淵身後的錦衣衛看到了林琅,當即悄悄提醒他。

蔣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一張如花嬌顏的林琅,靜靜的站在那兒,眼裏的肅殺讓人膽寒。

蔣淵一直都瞧不起林琅這個比娘們長的還漂亮的人,私底下一直都以婆娘,人妖來稱呼林琅,這固然是因為他們兩個人是競爭的關係,卻也包含著蔣淵的不滿。

總都督趙豐大人最是喜歡俊美的少年,林琅因為出眾的容貌,很得趙豐的信任,這一次要不是林琅自掘墳墓,在皇帝麵前暈倒,這總督之位還輪不到蔣淵。

蔣淵自認為自己的能力比林琅強上許多,此番得了皇帝的信任與嘉獎,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見到失魂落魄的林琅,他當即生出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笑著走了過來。

“林指揮使怎麽進宮來了?你身體好了?”

林琅冷冷的看著得意的蔣淵,麵無表情道:“我很好,不勞掛心。”

“林指揮使也真是的。”蔣淵笑道:“陛下洪恩,體恤你才放你回去休養半個月,怎麽才三天,你就又進宮來了?可是對陛下的安排不滿?”

一開口就是挖坑,四周路過的宮女太監不少,這話要是傳揚出去,非得讓皇帝對林琅產生不滿。

林琅當然不會讓他得意,聞言冷笑了一聲,朝著皇帝寢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誤會了,陛下讓我休養,是皇恩浩**,下官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今日進宮,是來向陛下請安的。“

“是麽?林指揮使真是有心了。”蔣淵冷笑。

兩個互為對手的人互相看不順眼,劍拔弩張。

“林指揮使,你最近可是要小心了。”擦肩而過的時候,蔣淵悄悄湊近了林琅,壓低了聲音在他耳畔道:“我知道,總督的位置你勢在必得,你又有這樣的花容月貌,來博得師傅的喜歡,我隻是想告訴你,天子近臣,首要條件,是身正清明,可不是什麽青樓楚倌兒都能當得……“

這話簡直將林琅當做了供達官貴人享樂的小倌兒來看待了。

更是暗示林琅,別想著靠獻身來博得師傅寵愛,以此爭奪總督之位,他會揭穿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仰天大笑三聲,揚長而去。

林琅身上的氣勢一瞬間變得陰冷無比。

他麵黑如墨,眸光肅殺的盯著離開的蔣淵,眼底隱藏著嗜血的光芒,拳頭也捏緊了。

……

這一次去給皇帝請安,自然是失敗的。

皇帝壓根就沒見林琅,隻派了自己貼身的太監出來見了他一麵,笑嗬嗬的勸林琅回去休息:“林大人還是身體要緊,回去休息吧,您的功勞,陛下都記得的。”

記得有什麽用他再回去休息下去,總督之位就是蔣淵的了!

等蔣淵爬上去,還能有自己好日子過?

林琅滿身煩躁的轉身離開,然而走到一半,他就又想起來這次進宮來肩負著尊師趙豐交代給他的任務——去鍾粹宮裏去看望越貴妃娘娘。

越貴妃是趙豐的貴人,更是提攜者,若非越貴妃,趙豐絕無可能在總督的位置上雷打不動的呆上幾十年,可以說,越貴妃在後宮裏風光了多少年,趙豐就當了多少年的總督大人。

但是如今不行了,越貴妃上了年紀,兼之皇帝對她也有一絲厭倦,已經有好些日子都不去越貴妃那兒了。

趙豐也要從總督的位置上退下來了。

林琅低頭,看了看手裏麵拎著的貴重禮品,暗暗罵一聲昏頭了,便重新調整心情,往鍾粹宮去了。

去鍾粹宮足足有半個時辰,林琅走的步伐輕快。

等到了鍾粹宮,宮人進去稟報,林琅便站在漢白玉的台階上靜靜等待。

好一會兒,越貴妃身邊的張女官才走出來對他福了福身:“林大人進來吧。”

林琅點點頭,帶著趙豐準備的禮品,走進了鋪設著厚厚宮毯的宮殿裏,迎麵就聞到一股混雜著熏香,花香,果香的一種頗為怪異的味道,仔細聞還有一些臭。

林琅麵無表情,沒有絲毫異常。

眾所周知,越貴妃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妃子,但是她身上卻有狐臭。

一個皇帝的妃子,卻有狐臭,這說出來幾乎沒人敢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有狐臭的越貴妃,憑借著與早年去世的梅妃九分相似的容貌,在後宮裏風光了幾十年,她這狐臭的事情,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當著她的麵兒提起。

林琅自然也不敢。

今日鍾粹宮的氣氛卻是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