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武定伯夫人一驚,沒料到又牽扯出洛宗澤。

武定伯冷笑道:“哼,洛宗澤可是做足了功夫。十幾名官員,甚至韓國公都保舉他。”

“若非謝相有更好的提議,洛宗澤怕已經取代四弟成為戶部侍郎了。”

“現在,你還覺得衛國公府是薛氏的靠山嗎?”

哼,權勢麵前,親表哥都能踩著表妹夫的身體往上爬,哪有什麽骨肉親情可言。

武定伯夫人哪裏知道還有這事,揪著一顆心聽武定伯說完,已是無言以對。

“咳咳咳……大哥大嫂……”

這時,夏文祐醒了,睜開疲憊的雙眼,強撐著坐了起來。

“醒了就好,快把藥喝了。”武定伯夫人接過剛熬好的湯藥輕輕地吹著。

夏文祐眼中無光,嘴唇發白,有氣無力地開口,“大哥大嫂,薛氏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京兆府那邊還未有定論,你不必急著處置薛氏,先將身子養好。”武定伯見他這樣,也不忍苛責,草草說了句就帶著武定伯夫人離開了。

‘哐當……’

夏文祐一手拂開床邊的湯碗,眼底皆是恨意。

該死的洛宗澤,居然趁火打劫搶他侍郎之位。

京兆府。

一連多日,江祈年都在查常奎的案子。

最終,將常奎案,定性為懸案。

此結論一出,滿京城嘩然。

誰都沒料到,辦案經驗極其豐富老道的江祈年,居然也有破不了的案件。

更多的是揣測到底誰才是凶手。

大雪紛飛中,薛氏被放了出來。

這些日子的牢獄之災讓她受盡了苦楚。

武定伯府仿若忘了還有她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未派人過來打點。

她獨自一人在獄中擔驚受怕不說,還要被時常進來的常母辱罵。

終於洗刷了罪名,被放了出來,薛氏卻生生被折磨得老了五歲。

‘啪……’

一顆臭雞蛋砸在她的頭上,泛著綠光、臭烘烘的雞蛋液順著發絲滑下臉蛋。

‘啪……’

緊接著,又是一顆臭雞蛋砸在她身上,染臭了她的衣衫。

不遠處,常母手腕挎著一個竹籃,將一顆顆臭雞蛋砸向薛氏,嘴裏不幹不淨地罵道:“賤人,殺人犯,就是你害了我兒的性命!”

“啊……”一頭一臉一身的汙糟,瞬間點燃了薛氏壓抑多日的怒氣。

“我殺了你!”顧不得在京兆府門前,薛氏瘋了一般朝著常母衝了過去。

眨眼間,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兩個婦人,往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如今打架卻是卯足了吃奶的勁,撕、拉、踢、踹、咬,能用上的招數全部用上了。

隻一瞬,兩人就跌倒在雪地上,抱在一起打滾。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之際,夏文祐坐著馬車趕來。

看到此景,夏文祐額角青筋跳動,忍著怒氣下命,“將她們分開。”

“是。”嬤嬤快速跳下馬車,領著幾個丫頭,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打紅了眼的二人分開。

分開後又被薛氏的慘狀嚇了一跳。

不但鼻青臉腫發絲淩亂,渾身更是散發著一股惡臭。

“夫人、夫人……”嬤嬤心疼地直掉眼淚,忙拿出帕子給薛氏擦拭著臉上的蛋液。

常母一口濃痰差點吐到薛氏的身上,叉腰罵著,“呸,你們武定伯府與京兆府官官相護,互相勾結,別以為我不知道。”

如今她死了兒子,下半輩子沒了指望,已經無懼任何人了。

夏文祐坐在車內,冷哼一聲,厲聲喝道:“哼,這京城,還沒有人說過京兆府江大人與人官官相護的。”

“你常家若不服,大可去宮門口告禦狀。”

“你掂量清楚,常奎可不是個好東西,生前做了多少惡事。”

“可別禦狀沒有告成,反倒將常奎做下的惡事翻了出來。到時候,就是常家覆滅之時。”

夏文祐久經官場,對付常母這樣的平民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番話,說得常母漸漸熄了囂張的氣焰。

兒子是死了,可她還不想死。

她常家的日子過得還算紅火,家中尚有幼子,實在不敢冒這樣的險。

“扶夫人上車。”夏文祐不再理睬她,直接讓人扶著薛氏上車。

待薛氏坐穩,車輪立即滾動,揚長而去。

夏文祐自她上車,久未在開口,隻閉目養神。

薛氏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隻能緊緊裹著披風,坐在車門處。

隻是,馬車越走越顛。

薛氏掀開車簾一看,馬車竟已經出了城,往城郊奔去。

“夫君,這是去哪?”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薛氏驚慌地問道。

夏文祐終於睜開眼看向她,認真地回了句,“送你去莊子上。”

“不去,我不去!”薛氏差點跳起來,氣憤地嚷道:“江祈年都說我是無罪的,你們憑什麽還要送我去莊子上?”

“難怪這些日子,武定伯府一個人都不曾來看我,原來你們早就打定主意了。”

“夏文祐,你好狠的心!”

想到這些日子受的罪,薛氏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孤零零一人待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夫家全家卻在算計著要將她趕走,怎能不讓人心寒。

“論心狠,誰比得過你表哥洛宗澤。”夏文祐淡淡地說了句。

擦拭眼淚的動作頓住,薛氏猛地抬頭,不解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夏文祐也不瞞著她,將他近日查清的事情緩緩說了出來,“你身邊的人去衛國公府找洛宗澤。”

“本想著讓洛宗澤救你出來。”

“卻不想,洛宗澤嗅到了機會,聯合十幾名朝臣,將我從戶部侍郎的位置上拉了下來。”

“如今,我失了聖心,此生怕是起複無望了。”

“夫人,你滿意了嗎?”

聽完這些,薛氏驚地睜大了雙眼。

更讓她膽顫的是,夏文祐看她的眼中冷漠淡然甚至帶著恨意,唯獨沒有一絲夫妻情意。

夏文祐最後說了句,“乖乖待在莊子上,想著兩個孩子,也別再惹事了,否則休怪我不顧夫妻情分。”

薛氏還想爭辯,但聽到孩子,她的腰突然彎了,捂著臉痛哭了起來,最後艱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