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的意思是,由本王負責?”君沐堯始終一張冰冷的臉,出口的話更是帶著一絲威懾。

謝策嘴角依舊掛著淺笑,絲毫不懼靖王的質問,冷靜地開口,“本相隻是覺得舉薦賢能,應當謹慎慎重。”

“既然謝相不滿意洛宗澤,不如也推薦一名可用之才。”謝策狡猾如狐,君沐堯也不是吃素的。

謝策收了笑,認真地對玉晉帝開口,“皇上,微臣認為,不如由戶部幾位郎中暫時共同分擔侍郎的差事。”

“一則,此時正值雪災,一切以百姓為先,若派了新侍郎,怕是會耽誤撥款撥糧之事。”

“二則,幾位郎中熟知戶部的事宜,讓他們暫時分了侍郎的差事,既曆練了他們,也可看看其中有沒有能真正擔起此重任的人選。”

“三則,朝廷趁此階段,考察四品以下官員,擇賢選能。”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此提議一出,大殿上氣氛瞬間變得熱切了起來。

按照謝策的建議,四品以下的官員皆有機會成為三品戶部侍郎。

一時間,人人心情激昂,摩拳擦掌打算做出一番事業。

秦綱第一個站出列,讚同道:“皇上,微臣認為謝相此法可行。”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片刻間,大殿上大部分官員出聲讚成謝策的提議。

玉晉帝滿意地笑了,一錘定音,“既如此,就按謝相的提議。吏部尚書。”

“臣在。”吏部尚書出列,垂首恭聽。

玉晉帝下旨,“即刻整理出近五年來四品以下所有官員的檔案。”

思量了片刻,玉晉帝特意多加了一句,“外放的官員也不可落下。”

“是,微臣遵旨。”吏部尚書忙應下。

“夏文祐。”玉晉帝看向立於原地快要虛脫的夏文祐,緩緩開口,“既然內宅不寧,那你就回去好好思過,再回來當差。”

“微臣,領命。”夏文祐麵上一片慘白,腦中一片空白,茫然地下跪叩首謝主隆恩。

直到早朝結束,他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四弟,走吧。”武定伯走過來將他扶起來,麵色同樣難看。

原以為皇帝隻是申斥幾句的事情,沒想到鬧到最後,竟然把正三品的戶部侍郎給弄丟了。

真是得不償失!

夏文祐渾渾噩噩地上了馬車,突然噴出一口血,然後暈了過去。

君沐堯冷目瞧著,一個個官員喜氣洋洋、三五結群地往殿外走,熱切地議論著戶部侍郎的職位。

“真是可惜了。”元世舟來到君沐堯的身邊,低聲說了句。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官員犯錯,他們可以將洛宗澤安插進戶部。

結果,謝策這小子如此多嘴多舌,讓原本板上釘釘的事情變成這樣。

他們的一番心血也付諸東流。

君沐堯雖未開口,但眼神越發冷沉了下來。

先是左相一職,本想推元世舟上位,最後是謝策坐上了那個位置。

現如今又被攪合地失去了戶部侍郎一職。

謝策非常巧妙地將朝中這池水攪亂。

不但讓所有人參與到爭奪中來,還讓眾人對他心存感激。

這番心機手段,高明至極。

一連兩次,竟然都敗在謝策一人手上。

君沐堯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眼底射出不服與興奮的光芒。

看來,謝家並不如表麵上表現的那麽淡泊名利不爭不搶。

“王爺,太後前幾日的提議,您考慮的怎麽樣?”元世舟湊近一點,用更小的聲音在君沐堯耳邊問道。

他們原本設計讓宋衍之娶洛雲棠,從而將洛宗遠牢牢抓在手中,為他們所用。

可惜宋衍之不中用,竟被一個小丫頭耍得團團轉。

因而太後動了讓靖王直接納洛雲棠為側妃的念頭。

這對靖王而言有百益而無一害。

隻是,洛雲棠是個小滑頭,卑鄙無恥又不要臉,而且戰力驚人。

若她為靖王側妃,將來自己的女兒成為靖王妃,豈不是要受這臭丫頭的氣。

元世舟如今最在意的,便是這一點。

他夫人已經被洛雲棠氣哭了,他的女兒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元世舟稍作沉思,試探性地開口,“王爺若是不願意,不如舅舅將那小丫頭納入府中,以解太後與您的燃眉之急。”

思來想去,隻有自己納洛雲棠為妾,才能免去這一切麻煩。

隻要那臭丫頭到了韓國公府,過幾年尋個由頭弄死,才能解決後顧之憂。

聞言,君沐堯瞥了元世舟一眼,見他一臉喜滋滋的模樣,冷冷地瞪著他。

“衛國公府嫡長女,給你做妾?你不用問洛宗遠,隻管問洛宗淮,看看他會不會噴死你!”

君沐堯聲音冰冷,更夾雜著一絲不屑。

若非衛國公府地位太高,為了不引起玉晉帝等人的警惕,自己豈會安排宋衍之曲線娶洛雲棠。

如今他的蠢舅舅居然妄想娶洛雲棠,洛宗淮但凡還有一口氣,都能罵死元世舟。

元世舟被靖王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訕訕地笑了笑。

他這個王爺外甥,可真是難伺候。

看來,他女兒是避免不了要與洛雲棠相處一室了。

這時,鳳安宮的總管太監趙公公趕到前朝,恭敬行禮開口,“見過王爺、國公爺,太後請二位前去鳳安宮。”

靖王麵色冷淡地點了下頭,率先抬步往後宮而去。

武定伯府。

夏文祐是被抬著回來的。

他麵無人色地癱在馬車內,官服上一片暗紅,嘴角亦有幹涸的血跡,武定伯府內一陣忙碌。

直到大夫把完脈開了藥,這才安靜了下來。

“如此說,四弟的戶部侍郎,是真的被禦史參沒了?”武定伯夫人臉上一片愁雲慘淡。

皇上直接采納了謝相的提議,讓夏文祐回府思過,顯然他已經失了聖心,往後起複怕是無望了。

武定伯府這些年本就走下坡路,如今再失了戶部侍郎這個實缺,往後怕是更艱難了。

思及此,夫妻倆更加埋怨起惹起這場禍端的薛氏來。

“伯爺,那薛氏該如何處置?”武定伯府因薛氏成為一個笑話,豈能讓她回來。

武定伯惱羞成怒,低聲怒道:“一個薛氏,有何可忌憚的?”

“你可知,薛氏那個表哥洛宗澤竟還趁火打劫,妄想接任四弟的戶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