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頭一次當堂對峙,薛氏腦子鬧哄哄的,結結巴巴地說了半天,依舊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瞧著薛氏一副說不出話的模樣,常母挺直胸膛,大聲喊道:“大人、大人,薛氏這是做賊心虛啊。”
“大人,您要為我兒做主啊,他的死狀您是親眼看到的,我兒死不瞑目啊……”
薛氏不想被冤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急吼吼地辯駁,“大人,我沒殺人。”
“之所以派人跟著他,是因為擔心他被國子監除名想不開,這才特意囑咐下人悄悄跟著保護他的。”
“我若是想殺他,何必派武定伯府的人?這不是明擺著讓人知道嗎?”
薛氏這回學聰明了,她知道江祈年是辦案能手,因而承認了派人跟蹤常奎的事情。
常母一抹臉上的眼淚,嘲諷道:“你會這麽好心?還派人保護他?”
“往日見你一麵,處處擺臉色,恨不能我們跪下回話,何時見你關心過我們?”
“大人,她這都是托詞。”
“他們跟到了何處?”這時,江祈年開口。
薛氏穩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著,“他們跟丟了,直到方才才回武定伯府。”
薛氏心裏後悔不已,若非夏文祐突然回來,她早就問清昨夜的事情,否則豈會如此被動?
聽到她這番不負責任的回話,常母差點跳起來打她。
直接指著她,破口大罵,“呸,哪裏是跟丟了,明明是殺人後畏罪潛逃了。”
說著,常母跪地懇求道:“大人,薛氏一定將殺人犯窩藏在武定伯府。”
“請大人即刻徹查武定伯府,可不能殺人凶手逍遙法外啊。”
江祈年不受任何人言語影響,對衙役下命,“去武定伯府,將那幾人全部帶回來。”
“是。”十幾名衙役領命,再次匆匆忙忙往外辦案。
江祈年看著爭執不下的二人,緩緩開口,“二位先去偏房休息會,待認證物證都齊了,再開堂審訊。”
幾名衙役上前,將心有不甘的常母和薛氏帶到不同的房間休息。
衛國公府。
“二爺,您可要救救我們夫人啊。”
嬤嬤趁著武定伯府的人不注意,偷溜著跑到衛國公府,找到洛宗澤求救。
“這是怎麽了?”洛宗澤的傷終於養好了一些,前段時候又見到了靖王,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突然看到薛氏身邊的嬤嬤,詫異不已。
“方才京兆府的人來,將我們夫人帶走了。說是常奎死了,懷疑是我們夫人殺的。”
“二爺,老奴敢指天發誓,我們夫人絕沒有殺人啊,求您想想辦法吧。”
老嬤嬤老淚縱橫,說得斬釘截鐵。
出來前,她已問過那幾人,確實隻是跟丟了。
他們連常奎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何談殺人?
“夏侍郎如何說的?”洛宗澤首先關注的是夏文祐對此事的態度。
說到此處,嬤嬤心中一片淒涼。
若是夏文祐靠得住,夫人臨走前豈會給自己那樣的眼神?
正因為武定伯府不管不顧的態度,才讓人心寒。
“姑爺說是會想辦法的。”嬤嬤硬著頭皮開口。
洛宗澤見她麵色有異,便知夏文祐對此事怕是左右搖擺不定。
薛氏畢竟是他的原配嫡妻,又是兩個兒女的親生母親,為了家族聲譽,他會盡力幫忙。
但讓他出再多的力,怕是不能夠了。
若到了事情無法挽回的地步,為了自己的高官利祿,他更會舍棄發妻。
嬤嬤見洛宗澤麵色凝重,一顆心高高懸起,又開口,“二爺,我們夫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洛宗澤見她如此堅定,倒是信了幾分,出言寬慰道:“江大人辦案經驗豐富,既然表妹沒有殺人,相信江大人不會冤枉她的。你且回去,安心在武定伯府等著。”
嬤嬤搖了搖頭,哭道:“二爺,還請您去京兆府看看,夫人如今能靠的隻有您了。”
嬤嬤哪裏敢說,今日夏文祐對薛氏發了好大一通火,早就對薛氏心生不滿。
即便夫人洗刷了殺人的罪名,武定伯府怕是也會找借口為難夫人。
洛宗澤好歹是衛國公府的二爺,如今皇上又看中洛宗淮。
若由二爺出麵護著夫人,武定伯府出手前也會掂量掂量的。
她躲躲閃閃的言辭,讓洛宗澤皺起了眉,意識到了還有其他事情。
洛宗澤沉聲問道:“到底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一塊說了。”
見狀,嬤嬤心知今日若不說清楚,洛宗澤是絕不會出手相助的。
幹脆心一橫,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洛宗澤冷笑道:“哼,一個小小的商戶,竟然膽大包天敢威脅官眷。”
然後,又酸溜溜地說了句,“夏文祐真是出息了,當初還不是靠著表妹,才一步步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
“沒有這層裙帶關係,我當初豈會對他出手相助,如今倒是學會過河拆橋了。”
一個落魄的伯府四子,居然坐在三品侍郎這樣有實權的位置上。
自己國公府子嗣,如今還在汲汲營營地為官複原職而努力。
真是不公!
“你且先回去,等我想一想,再做打算。”潛意識裏,洛宗澤總覺得此事沒有表麵看到的這般簡單。
嬤嬤張了張嘴,最後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悄聲退了出去。
洛宗澤思前想後,遂換了身常服,冒著風雪出了門。
四麵閣內。
暖閣內,洛奇恭敬地稟報著,“大小姐,事情都辦妥了。江祈年絕對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洛雲棠點頭,洛奇身為暗衛統領,收尾之事根本不用自己擔憂。
“大小姐,為何不幹脆將薛氏的人丟到常奎身邊。”在洛奇看來,直接讓人看到這一切,根本無需再審問,就可定罪。
洛雲棠笑了笑,輕聲說了句,“過猶不及。”
江祈年那雙眼睛可是毒得很,指向越明顯,他懷疑的可能性越小。
況且,以江祈年的本事,薛氏會無罪釋放。
自己要的不是,並不是治薛氏的罪。
前世,明知常奎的德行,明知失去父母的女子何等不易,薛氏還從中牽線,害了雲瑤。
今世,在她不容於武定伯府後,就讓她也嚐嚐人間辛酸,用餘生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