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瞬輕盈起來,幽深的井底有一道光亮,我聽到小青焦急的喊我的聲音,但是那道光亮誘.惑著我不斷向前。
漸漸的,腳踩到了堅實的地麵,眼前突然出現一條筆直的道路,我心跳加快,深吸一口氣,朝著那條路的盡頭走去。
路上空****的,越往前走霧氣就越濃,我甚至開始看不清眼前的路。
“吱呀……”
耳邊傳來某扇門打開的聲音,我站住了腳,四下張望,什麽都沒看到卻聽見了幾個尖細的說話聲。
“哎呀,好像是個人哎……”
“還真是啊,但是生人怎麽會來陰間?不會是上麵又弄錯了吧?”
“你快看,那個人身上有光,吊死鬼,你瞧瞧,我怎麽覺著這光有點眼熟啊……”
“我看看,我看看……哎呦!這不是……這不是……”
“是什麽?”
“噓,你們小聲點,那個人停下來了,是不是聽見咱說話啦?”
我:……
那幾個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手腕上的老鐲突然亮的像一顆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路,我卻站在原地再也沒法邁出一步。
陰間!陰間!
他們剛才說這是陰間!
這他媽肯定是在開玩笑吧!
我怎麽會來這裏!
這大概是我活了二十幾年最害怕的時候,比在老宅第一次見到溫垚的時候還要害怕。我感覺自己止不住的發顫,全身的血液似乎凍結了起來,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想要驚恐大叫!
對於所謂的“一切”我突然沒了想知道的欲望,急急忙忙回身,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身後一片黑暗,我抬起手腕用老鐲照了照,才發現身後並沒有路了,腳下踩著的一片土地似乎才是起點。
腿腳發軟,我不得不抱著手臂蹲下來,但又在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趕緊起來,要想辦法回去。
我咬著牙站起來,手腕上的老鐲還發著白光,讓我心裏稍稍安定了一點。
“砰!”
突如其來的關門聲嚇我一跳,隨即想起可能是剛才那幾個說話的鬼,他們在旁邊觀察我許久,卻並沒有做什麽,想來應該也沒有惡意。老鐲冰冰的溫度熨帖著我的肌膚,我一邊催眠自己現在是在做夢,一邊挪腳往前走。
耳邊時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我手心裏全是冷汗,但我還是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悶頭往前走。
走了大約二十分鍾的樣子,這條路還是看不到盡頭,我漸漸感覺到了絕望,一個從來沒見過的男人說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就信了,還真是好騙啊……
就在我筋疲力盡的時候,一雙冰冷的手突然拍上了我的肩膀,我心髒猛地一縮,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而那鬼的手動了動,手指滑過我的脖頸,一股涼氣從衣領鑽進去,緊貼著我的皮膚到處遊走。
我控製不住的抖起來,哆哆嗦嗦的說:“鬼、鬼大哥,我我我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來這兒了,你你你放過我吧,回去我一定給你燒香,不不不,燒錢燒美女燒別墅!”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或者你把我送回去,我一定報答你!”
“哦?你要怎麽報答我?”那鬼好奇的問。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聽起來有些耳熟。
這麽想著我就要回頭,但就在轉頭的一刹那我又頓住了。
不對。
他是鬼。還是陰間裏的鬼。
那啥恐怖小說裏不是寫過麽,鬼拍肩膀的時候,如果回頭,身上的陽火就會熄滅,到時候我就徹底回不去了。
就這麽一念之間,我像是經曆了一場生死浩劫,額頭冷汗直冒。我把頭轉了回去,梗著脖子問道:“你是誰?”
那鬼爽朗的笑了兩聲,冰冷的氣息噴在我耳後:“真傷心啊,才這麽短的時間不見,柳姑娘就把我給忘了。”
我聽出了這個聲音就是剛才在水井裏誘.惑我來這裏的罪魁禍首,內心炸毛般怒吼:媽的!你誰啊!有種到我麵前來啊!縮在背後算什麽男人!
差點就把這句話喊出來,但是轉念一想,這裏是人家的地盤,我還是收斂點吧,萬一他不高興把我弄死了,怎麽辦?
“抱歉抱歉,鬼大哥你不要見怪,我這一天到晚總是丟三落四忘東忘西的,你還是直接跟我說你是誰吧。”
“嗬。”又是一聲輕笑,這一次我明顯感覺到他離我近了。我僵著身子不敢動,想著他是不是就快要貼上我了。
“一個人走到這裏,就不知道問問路?怎麽還是這麽蠢。”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鄙視。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前一陣疾風掃過,他就突然躥到了我的麵前。
“啊!我的媽!”
我害怕是一張猙獰恐怖的臉,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又忍不住好奇的露出了兩條細指縫。
眼前的鬼穿著一件黑色的古時長袍,一絲不亂的長發束在腦後,身材修長消瘦。他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橫在腰間,手指修長,骨骼分明,大拇指上戴著白色的玉扳指,扳指上麵還鑲嵌著一顆紅寶石,幽幽的,像一隻紅色的眼睛。
我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放在他的臉上,左看右看,確定這麽帥的男鬼我不可能會忘掉,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我根本不認識他……
“鬼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好像沒見過你,而且,我也不姓柳,我姓高……”我戰戰兢兢地斟酌用詞,唯恐說錯了話惹他生氣。
他卻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無礙,不管是姓柳還是姓高,我隻要知道你是你就好了。”
我聽得稀裏糊塗,什麽你是你我是我的,這到底唱的哪一出?
“別傻站著了,跟我走吧。”
“去、去哪兒?”
“帶你去尋找答案啊……”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森然起來,眼裏泛著綠光,聲音冷的像結了層冰似的。他一邊說一邊陰測測的笑。
我頭皮一炸,尼瑪啊!暴露本性了吧!
差點被騙了!
我撒開丫子就往他相反的方向跑,也顧不得前麵有沒有路,悶頭狂奔,逃命要緊!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我來的時候這條路上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可現在往回走卻異常艱難,總感覺有東西在不停的拉扯我,有時候是我的腳,有時候是我的頭發,低低的啜泣聲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停過下來過。那聲音淒厲而詭異,聽得我心髒病都快犯了。
“哈哈,是不是覺得走得很辛苦?你聽話一點嘛,這陰間路可比不上你們陽間,輕易回不去的。”男鬼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也說不上為什麽,剛才那股害怕勁兒已經下去了,現在一聽他說話就窩火。
我一邊莫名其妙的惱火著,一邊扒拉著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走,才走了二十幾步,我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就這麽強撐著走了一段距離,我漸漸感覺自己體力不支,身後的男鬼倒是愜意的很,一邊慢悠悠的追著我,一邊找些話來刺激我。
我的腳步剛停下來,就聽見他幽幽一聲長歎:“唉,你們人啊,體力就是不行,這才走了多遠,就走不動了。”末了話鋒一轉,聲音又變得淩厲起來,“既然你跑不動了,那就乖乖跟我走吧!”
話音一落,我又像打了雞血一樣,咬牙往前跑了幾步。身後響起男鬼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姑娘,你怎麽還是這麽可愛,我隻不過嚇唬你一下,瞧你這點出息,哈哈哈哈……”
我猛地停住腳步,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他故意嚇唬我的??
心情幾度起起落落,我喘了口粗氣,幹脆破罐子破摔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些撕扯我的手臂突然自動退散了,男鬼來到我麵前,撩袍蹲下來,挑眉問道:“你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瞪了他一眼,氣咻咻的扭過頭不看他,他卻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現在你也有二十多歲了吧?怎麽還跟以前一樣蠢,那個世界裏的姑娘不都挺聰明的嗎?”
這不是我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蠢”這個字眼了,我氣得牙癢癢,一把推開他的手,說道:“鬼大哥,現在你抓到我了,要殺要剮你看著辦吧。”
他兀自笑了兩下:“我可不敢動你,溫垚不得扒我一層皮?”
“那你還不快放我回去?”我揚起下巴,一瞬間變得底氣十足。
男鬼揚起語調哦了一聲,突然指著我手腕上的老鐲說道:“他回來了?”
莫名其妙的,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下一刻,我又驚恐地望向他:“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
“我不僅知道這件事情,還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要不要聽我講?”男鬼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狐疑的看著他,剛才留下的心理陰影還在,我總覺得他又在花言巧語騙取我的信任。
“忘記了果然不好,你現在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想當年……”說到一半,他突然住了口,話鋒一轉:“既然你那麽不相信我,那我就先跟你講講你手腕上鬼鐲的來曆好了,聽完了你再考慮一下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