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學訝然的看向蘇然然,他想過蘇然然會暴怒,想過蘇然然會質疑也想過蘇然然會毫不猶豫的將手稿拿出來,但是沒有想過蘇然然是現在這樣平靜的反應。

向來油嘴滑舌的宮學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好。

說是老大要的,好像冤枉了老大,但是如果不說是老大的話,好像他們來要這種東西又不大合理。

而在蘇然然的眼中,宮學的這種猶豫成了難以啟齒,是戚禦墨開口向自己要手稿的難以啟齒。

就在宮學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宮學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緊開門。

看到門口的小趙,宮學趕緊一把將他抓了進來,臉上掛著假笑,“哎呀,趙曉生,那個什麽,你挺及時的啊,小嫂子一醒你就趕過來了啊,你之前來都沒法和小嫂子說話你知不知道!”

小趙:“……”

蘇然然:“……”

“宮學。”蘇然然柔柔的開口道:“我昏迷之前就已經見到過小趙了,我知道他和你是一起來的。”

小趙沒好氣的白了宮學一眼,宮學則是滿麵尷尬的揉揉鼻子,嘿嘿笑道:“是,是啊,嗬嗬嗬,都怪我,亂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嗬嗬嗬嗬嗬!”

趙曉生已經在心裏翻了一百萬個白眼了,剛剛宮學這廝說要找蘇然然要手稿的時候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現在到了人家麵前倒成了慫貨。

接收到宮學不間斷的眨眼暗示,小趙隻能歎了口氣,開口道:“少夫人,少爺現在進入了危機時刻,現在隻有你能夠救得了他,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把老夫人的手稿……給我們。”

“我媽走的時候年輕著呢,用不著你多此一舉的叫她老夫人。”蘇然然涼涼道。

兩個人碰了一鼻子灰,一時半會兒都沒有人敢說什麽,不過就算如此,兩個人眼中焦急的神情卻是掩蓋不住的。

蘇然然歎了口氣,想起麗莎說過的話,就算自己知道戚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就算她知道戚禦墨當初和她在一起是為了自己的手稿,她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戚禦墨陷入危險。

“現在是什麽情況?”蘇然然冷靜的問道。

小趙一愣,接著反應過來蘇然然是在問現在的狀況,趕忙大概給蘇然然講了一下。

蘇然然自己還在經營著一個公司,加上經常和戚禦墨一起辦公,小趙隨隨便便一講,她就知道了戚禦墨現在情況的危機。

而且現在禍不單行,戚家的長老和幾大家族的首領正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戚禦墨的勢力,等著瓜分。

“我母親留下的手稿,就那麽珍貴,你們確定有了它你們就能夠翻身?”蘇然然輕聲問道。

“當然了!”宮學聽出了蘇然然語氣中的鬆動,趕忙說:“我們早就知道了!這可是經過證實的,傳說白家的老家主到死也沒有把他的寶貝傳給下一任家主,這麽多年,他也隻有在白瑾被趕出家門的時候給了她一樣東西,白家向來神秘,他們的財力和武力都是不可預期的,無論這個傳家寶是什麽東西,都足夠我們反敗為勝了。”

宮學激動的解釋老半天,沒發現蘇然然的麵色越來越難看。

說完之後,他看了看蘇然然的表情,全然沒有之前的古靈精怪的樣子,整個人感覺像是沒有靈魂的空殼子一樣,讓人心裏發慌。

“小,小嫂子……”宮學弱弱的叫了蘇然然一句。

蘇然然回過神來,朝著宮學縹緲一笑,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母親的手稿……其實和你們想象中都不一樣,我平常,都是隨身攜帶的,你們去我包裏麵的夾層那一下吧。”

“啊?”宮學和小趙沒有想到兩個人能夠這麽順利的拿到蘇然然手中的手稿,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啊什麽?你們千裏迢迢的從s市趕過來難道不就是為了要那這些手稿嗎?”

“是……是啊!我們隻是沒想到小嫂子你會這麽輕易的就答應我們的要求。”

“輕易?”蘇然然輕聲默念。

如果真的是演戲演了兩年,大概也不算輕易吧。

宮學和小趙忙著在蘇然然的包裏麵找這些手稿,沒有發現蘇然然的異常。

找到手稿之後,宮學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整個人也沒有那麽緊張了,他說道:“哎,小嫂子,真有你的,那麽多人想要的這麽貴重的東西,沒想到你竟然貼身攜帶,你貼身攜帶也就算了,沒想到竟然就放在手包的夾層裏麵,一般人都想不到。”

宮學眉飛色舞的讚歎完發現蘇然然對此並不感興趣。

蘇然然嘴角勾出一絲淺淡的微笑,“好了,你們要這些東西也很著急的,趕緊回去吧。”

“好!”宮學和小趙點點頭。

太棒了,有了這個,他們就不用擔心這次幾個家族的夾攻了。

是他們想多了,蘇然然真的很愛戚少,這個時候又怎麽會舍得見死不救呢!

“好,既然這樣,我們就走了,那小嫂子,你在愛麗絲這裏好好休息,你別看她這個樣子,好歹還是醫學院的高材生呢,特別喜歡你們家許涵,你要是不討厭這個小妮子,有空把她和許涵之間介紹一下吧。”

蘇然然點點頭顯得漫不經心。

宮學覺得沒什麽意思,揉揉鼻子就走了。

馬上快要出去的時候,宮學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來對蘇然然說:“對了,嫂子,關於你問的那個問題,這件事情其實……”

其實不是少爺讓我來做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蘇然然打斷。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一刻,她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頭一回,她徹頭徹尾的理解了那些主張安樂死的人心中是怎麽想的。

有的時候,沉浸在幻鏡中而是一種美好。

假的快樂也是快樂的一種。

宮學看著蘇然然的樣子,無奈的聳聳肩退了出去。

蘇然然一個人在**,擁著被子,蜷縮的坐在**,看起來格外孤單無助。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母親的手稿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拿出來,不知道母親在天之靈,會不會怪自己。

午後的咖啡廳,麗莎還是穿著下午的那個女仆裝,看景的坐在床邊的座位上。

依照她西方人的身材和氣質,其實是不大適合女仆裝這種衣服的,但偏偏,她穿出了別樣的韻味。

麗莎一手支著下巴低著頭,一手清清攪拌著麵前的咖啡。

這還是她和蘇然然見麵的時候喝的那杯。

“砰!”

咖啡廳的門被猛地打開,一道黑色的人影,快步闖了進來,四下望了一圈之後,便大步向麗莎走了過來。

麗莎幾乎是下意識的拿起手中的咖啡輕飲了一口。

等到那個人影走到了她的麵前的時候,她才輕輕的拿開被子,又輕輕的放下,抬頭看向來人。

戚瑾墨瘦了很多。

這是麗莎看到他的第一感覺。

雖然平常麗莎在見到他的時候,多數都是他帶著麵具的時候,但是麗莎還是清楚的看出了他的消瘦。

本來就瘦削的身材更顯單薄,讓人看著忍不住心疼。

“先生。”麗莎站起身來,對戚瑾墨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輕聲叫道。

她這樣小心翼翼,戚瑾墨卻視而不見。

他用手撐著桌子,看著四周,啞聲問:“蘇然然呢。”

麗莎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隨後她垂下頭,恭恭敬敬的回答:“她走了。”

“走了?!”戚瑾墨不可置信的說道:“我不是讓你把她留住嗎!”

麗莎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很美,是那種不分性別的美,賽過男人也賽過女人,他平常的時候嘴角總是掛著謙和的笑容,她知道,那是他一貫保護自己的麵具。

此刻的他看起來很虛弱,仿佛大病初愈,黑色筆挺的襯衫穿在他的身上有種禁欲的味道,也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她喜歡這個男人,不,她愛這個男人,很愛。

麗莎這樣告訴自己,所以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她都不後悔。

戚瑾墨見麗莎一直不回複自己,一著急,就準備自己出門去找蘇然然。

麗莎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她已經出去很久了,你不可能追到她的!”

戚瑾墨頓住腳步,陰沉沉的看向麗莎。

麗莎仰起頭,毫不避諱的迎向戚瑾墨的目光:“先生,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

“你覺得你有這個權利去為我的事情盤對對錯?”

“……不管我有沒有,我總歸是有自己的判斷的。”麗莎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先生,你這樣喜歡蘇然然,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呢?”

一瞬間,戚瑾墨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麵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和蘇然然說了先生你正在為了承受著性命之憂,我想最起碼讓她了解一下,您都為她做了什麽。”

“好了別說了!”

“我知道您一直不像讓她知道這些,但是我看不慣您一直默默付出。”

“我讓你別說了你聽到沒有。”

“可您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我讓你住嘴你……”

“她根本連問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