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假冒的秦五皇子(下)
雖然早就對秋霽言的虛偽了解甚深，但當他見到所謂的秦五皇子阿星時，臉色毫無變化、風度翩翩的說出久仰大名之類的廢話後，我還是不得不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超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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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在一間寬敞的花廳中舉行，裏麵的布置美輪美奐，由於宴會是叔叔秋懷仁秘密安排，隻有少數秋家人參加，所以花廳中都是二人一席的幾案，在東西兩側依次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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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秋霽言一桌，因他在秋家身份尊貴，此次又是代表其父出席，我倒沾了光，隨他坐在西側的首席，而我們對麵就是假冒的秦五皇子阿星和我叔叔秋懷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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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位叔叔，秋懷仁樣貌端正，頜下留著屢胡須，很有點中年文士的樣子，隻那雙狹長的眼中不時閃過精光，露出其老謀深算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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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出戲，選的人不錯。”趁著場中少女翩翩起舞之時，秋霽言在我耳邊悄聲嘀咕，眼光則不住瞄向對麵和叔叔談笑自如的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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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誇獎。”我邊欣賞歌舞邊不冷不熱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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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是不錯，但似乎漏了個人。”他對我的態度毫不在意，依舊在我耳邊吹氣：“司徒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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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緋、秋霽洛、蕭如梅，這三人是他當初給我的折子上重點標注出的王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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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停留在歌女身上的目光，盯著他微笑道：“你怎麽不說蕭如梅呢？是不是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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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聳聳肩，若無其事的說：“你應該知道，梅梅是沒有威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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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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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這句話逗樂，好像我說了多麽可笑的一個笑話，邊笑邊搖頭：“怎麽可能？梅梅是注定要入宮的，我這麽尊君重道的人，當然不會和楚王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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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覺得搶了也無用吧。”我冷笑，以秋霽言的身份，娶不娶蕭家女子已無關緊要，他身上一半的蕭家血統注定蕭家會對他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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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的岔開話題：“你還沒說，打算怎麽對付司徒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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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隻有留著司徒緋，秋家人才能明白我的重要性，才會心甘情願的支持我。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秋家沒有比我更適合的王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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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霽言剛想對我的做法發表意見，廳中歌舞忽然停了下來，四周的賓客也變得安靜。叔叔秋懷仁此時站起笑道：“諸位，今天我能請到五皇子為坐上賓，真是不勝榮幸，這裏先幹為敬，希望能如今日般秦楚世代交好。”說著拿酒杯先衝阿星一舉，又對廳上眾人示意後，才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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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人等哄然應諾，全舉杯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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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拿著杯子糊弄過去，不料秋霽言對我輕聲提點道：“主人敬酒，這杯一定要喝光，否則就是不尊重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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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叫苦不疊，但看廳上一幹女眷，包括秋霽洛、秋霽燕都是一飲而盡，隻好咬牙把酒吞盡肚中。好在這次宴會用的是標準的楚國酒，清淡而不烈，倒也沒把我這個平日滴酒不沾的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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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喝過酒後，秋懷仁清了清嗓子，又道：“我還有一薄禮贈於五皇子，萬望五皇子切勿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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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喝過酒後，頰邊稍帶紅暈，襯著灼灼升輝的一雙鳳眸，越發顯得風流瀟灑。他聽了秋懷仁的話，不卑不亢的笑道：“秋大人如此客氣，秦夙隻好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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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懷仁的示意下，廳外一人抱著一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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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東西猛瞧，見竟是個似瑟的七弦樂器，心裏忽然湧起不祥的預感，看來這陣子的我太順風順水，這回考驗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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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懷仁撫須微笑道：“我知五皇子精擅樂器，尤其箜篌彈得甚是絕妙。近日，我偶得一把品色不錯的箜篌，無奈我府上沒有精於此道之人，就想著不如借花獻佛，贈於殿下，也免去明珠蒙塵的不雅之舉。”說著，示意來人把箜篌奉於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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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急忙稱謝，接過箜篌，邊欣賞邊不住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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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旁邊看的暗暗叫遭，當初讓阿星扮演秦五皇子秦夙時，雖然也對此人做了多方調查，又特意讓阿星模仿他的說話習慣等。但畢竟時間匆忙，隻做了表麵文章，像音樂之類非三五天可以速成的東西，雖然也學了些，畢竟淺薄的很，和秦五皇子的精擅音樂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我雖明知這是個重要破綻，卻偏偏毫無辦法，隻能寄托於阿星的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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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秋懷仁這個老狐狸對阿星的身份顯然仍存疑慮，居然想出這種試探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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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阿星接過琴沒多久，一位秋家子弟就開了口：“際此宴會之時，不如殿下替我們演奏一曲，也讓我等俗人欣賞欣賞此等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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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的把已重新斟滿的酒杯舉到唇邊輕抿，心裏竟隱約浮上擔憂，卻說不清到底是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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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為自己，在這裏我除了自己，還能擔心什麽？我暗想，如果阿星敗露，我勢必將一輸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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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做隨意的望向阿星，他並沒有看我，鳳眸掃過說話的秋家子弟，竟微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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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輕響，我的心也懸到半空，偏還要裝做認真聆聽，眼角瞥到秋霽言似笑非笑、明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我氣悶的舉杯喝酒，卻發現杯中酒早已被緊張的我喝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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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霽言體貼的替我斟滿時，耳畔傳來悠揚的箜篌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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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的箜篌彈得極好，曲中每個音都給人種親切和無限廣大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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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舒口氣，望著專注彈奏的阿星，大廳裏燈火輝煌，他烏黑的睫毛低垂著，在頰上投下層濃迷的陰影，竟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憂鬱。我再次把杯中酒飲盡，一股幽香直入肺腑，讓我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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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畢，滿室皆靜，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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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方響起熱烈的喝彩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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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音理如此精通，霽洛真是佩服的緊，當初又曾蒙殿下相救於馬前，一直感念甚深，在這裏先敬殿下一杯，了表心意。霽洛也十分喜歡音樂，以後向殿下討教一二，還望殿下萬勿推辭。”宴會開始後，一直安靜沉穩的秋霽洛忽然站起舉杯，同時雙頰染上兩片嫣紅，竟是未飲先醉了。說完話後，她那如水波瀲灩的眸凝望了阿星一眼，才舉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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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客氣，秦夙愧不敢當。”阿星輕描淡寫的說罷，舉杯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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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阿星的冷淡，我這位堂姐臉上閃過抹失望，但馬上又恢複如初，笑著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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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不在焉的舉起又被秋霽言斟滿的酒杯，邊喝邊偷眼觀瞧秋懷仁，老而成精的叔叔對他女兒明顯逾越的舉動毫無表示，依舊滿麵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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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放下喝了一半酒的杯子又變得有些沉重，我轉頭望向繼續替我添酒的秋霽言，忽然覺得他的頭開始不安分的晃動，最後竟變成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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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意的。”我盡量睜大模糊的雙眼，狠瞪著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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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妹，你怎麽醉成這樣？”他無辜的眨著眼，抱住暈頭轉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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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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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是怎麽從叔叔秋懷仁府中出來的，根本想不起來。反正我神誌稍微清醒時，已經在馬車上了，而秋霽言則坐在我身邊，讓我的頭枕著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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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顛簸的我頭痛欲裂，輕輕的呻吟了一聲，引來他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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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舒服嗎？”他把手放到我額頭輕揉，涼涼的感覺傳來，讓臉頰滾燙的我舒適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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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都是你害的。”我享受著他的按摩，嘴裏不忘斥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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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我怎麽知道你的酒量那麽差。”他開始叫撞天屈，順便還狠狠在我脆弱的心上踩一腳：“居然喝這麽幾杯就醉的不醒人事，害得宴會沒完，我就要送你回府。簡直太丟我們秋家的臉了，你要知道秋家就連女子也是很善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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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晃還是很痛的腦袋，瞪著他凶巴巴的道：“我就是沒酒量，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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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嘿嘿幹笑兩聲，大約是被我的凶悍嚇到，嘴裏唧咕了幾句酒後性格暴力之類的話，就沒敢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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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於此時停下，秋霽言扶著我下車進府。我的酒勁依然沒有絲毫消退，被他扶著走路，居然還走的一溜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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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黑乎乎的，月亮也不知跑哪裏去偷懶了，害得我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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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霽言這會兒似乎也不急著把我送回房，竟然帶我一通亂轉，我雖因酒醉不辨方向，但也感覺到他明顯是在帶著我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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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越來越痛，急於想回房休息，幹脆一把揮開他的手，喊道：“你又想搞什麽花樣？不用你帶，我自己走。”說著，氣呼呼的向前走去，不想剛走幾步，就和一人撞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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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走的這麽急？趕著去投胎啊！”我揉著撞痛的鼻子，憤恨的指著那人大罵：“你長不長眼睛，沒看見本格格嗎？告訴你，惹惱了我，本格格就讓表哥修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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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罵完，才猛的想起這裏根本不是大清，就算我被欺負了，也沒人會為我出頭。一股涕喪襲上心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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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被我狠罵一通的人，竟然直到此刻都沒說一句話，像跟木頭樁子似的豎在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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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啦！”我煩亂的揮手，他依舊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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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一聲輕輕的歎息響起，在寂靜的夜裏竟像被放大了無數倍，把那聲音裏的不甘、後悔、怨恨、無奈一一傳達到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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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忽然蹲下身，把坐在地上的我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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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後的秋霽言有些慌亂的喊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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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寡人去她的房間。”低沉、威嚴的聲音傳來，也徹底讓我忘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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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是他？楚王慕容昊，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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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迷糊的大腦徹底停擺，努力搜索自己剛才怎麽頂撞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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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說讓表哥修理他，而在這裏他才是我表哥，汗水從頭頂滑落，這個……那個……他不會是誤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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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慕容昊懷裏一動也不敢動，努力思索對策，可惜直到進了我的房間，因醉酒而迷糊的大腦也沒想出什麽，真是天要亡我呀！！如果我能活到明天，以後說什麽也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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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慕容昊繼續冷冷地下令，目標直指秋霽言，卻連眼尾也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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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秋霽言垂頭，掩去眸中森然的光，恭敬的答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