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則,所有人的手機都不在身上,我雖憂心小何的情況,但隻能等最終大獎頒發給獲勝的三組後,才能原路返回去找她。

十萬元的現金獎勵,由五人平分,獲勝的同事喜笑顏開,我們組的卻在抱怨,因為我們是尋到的獎品是最多的,隻要小何按約定的時間到達,人均兩萬就能進自己的口袋了。

作為小何的同伴,我隻能替她像組員道歉,然後獨自鑽進山林找她。

我們剛才選的線路,是最近也最陡峭的一條,為了安全起見,設置尋寶遊戲的工作人員在樹上綁了紅絲帶,謹防我們走偏,可這會兒所有的紅絲帶都被人拆走了。

我並未多想,尋思可能是工作人員知道遊戲結束就收回去了,而小何也可能是在這種情況下迷路的。

於是我憑著記憶,邊走邊叫她的名字,可找了半天都沒人應。

又走了一會兒,我又看到了綁在樹上的紅絲帶,可能是工作人員還沒拆完或者拆漏了的,我便順著這條路繼續走。

走了一會兒,在一棵枯木上看到了小何的圍巾,圍巾上還有一點血跡。

我心一沉,意識到她可能是受了傷,慌忙而急促的快速往前走,同時提高音量叫她的名字。

還是沒人應我,整個山林裏寂靜極了,連蟲鳴聲都沒有。不知走了多久,我才意識到周邊的樹木由低矮的灌木變成了參天大樹,腳下的路也沒有人走過的痕跡,更糟的是太陽快落山了,周圍還起了霧,我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走了。

我迷路了。

心裏很慌,但我還是強作鎮定,想憑著記憶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可天很快就徹底暗了下來,摸著黑走了一會兒,卻因看不清路而摔了好幾次。

雖然隻摔到屁/股,但我不敢繼續往前走了,蹲在一棵大樹下,裹緊身上的羽絨服。

這種時候得保持體力等待救援,或是等天亮自己走出去,但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同事們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想辦法找我。

至於小何,我希望她已經靠自己走回酒店,或是第一個被救援人員找到,她白天穿著裙子和薄款羽絨服,根本抵禦不住嚴寒的天氣。

可在樹下沒蹲多久,天上突然下起了凍雨,葉子全部掉落的大樹根本起不到遮擋雨的作用,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濕透了,身體止不住地打起哆嗦來。

我試圖靠原地運動的方式維持身體的熱量,但強大的意誌終歸敵不過身體的寒冷,我的四肢逐漸被凍僵,慢慢的連彎曲都困難,更別說起跳走路了。

我一直在勸自己冷靜淡定,可隨著體溫的迅速流失,我還是慌了起來。

難得我今晚,將會凍死在這裏?

如果會,那我不能坐以待斃,至少應該再搏一搏。

眼睛適應了光線,幾米之內的東西還是能勉強看清的,我撐著樹幹慢慢站起來,想找根樹枝拿著探路,瞥見身後的地上有一根,我彎腰去撿,直到觸到軟綿的手感才意識到是蛇。

我愣了幾秒,隨即扔到地上往後跑,可大腿跑不過大腦,沒跑幾步就腳下一滑,身體後仰著摔倒在了地上。

腦袋砸在樹枝上起了緩衝作用,倒沒受什麽傷,左腳腳踝卻扭到了,我試圖站起來,就發現腳疼得完全不敢落地。

我倒吸了口涼氣兒跌坐在了地上,心裏一陣惶然。

自救失敗,也不見有人來救我,看來我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會這樣死掉,那我是不是該寫點什麽,比如遺書之類的?

摸了摸口袋,沒有筆,隻有一包紙巾。

在我猶豫要不要咬破手指留下點什麽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抬頭看去,是倆無人機。

剛才滅敗的希望,一下子就重燃起來。

肯定是公司這邊在找我。

我顧不上疼了,舉起之前撿到的小何的圍巾,衝著無人機揮舞了一會兒:“我在這兒,我在這裏!”

可無人機很快就飛走了,在我喪氣得快哭出來時,又有一架無人機出現了。

不對,是很多架。

它們排著隊在頭頂盤旋著,其中一架在我頭頂上方停下,似是鎖定了我,我激動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之際,就聽到它開口說話了:“阮離,你在原地待著別亂動,我馬上來救你。”

聽出是顧曄承的聲音,一時間我更想哭了,可怕他看到會擔心,便強忍眼淚說我沒事,讓他慢慢來,安全為重。

知道即將得救,心裏也不恐慌了,我呆在原地,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手電筒的光穿透樹林朝我照了過來:“阮離……”

“我在!”我從打顫的牙關裏擠出這兩個字。

很快,顧曄承來到我跟前,他先緊緊地抱了我一下,然後問我有沒有哪裏受傷。

“隻有腳踝。”

“被嚇壞了吧?”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他緊繃的臉色這才有所鬆弛:“有我在,不用怕了。”

他讓我扶著他站穩,然後打開背包,從裏麵取出長款羽絨服,撐著衣服遮擋住我,讓我把濕衣服脫下來。

我去拉拉鏈,可手指太過僵硬,連拉鏈的拉頭都捏不住,顧曄承隻好騰出一隻手幫我脫下外套,又幫我脫掉毛衣,然後把新的羽絨服穿到我身上。

隨即,又蹲下幫我換上幹淨的褲子和鞋子,弄完這一切,身體感受到了一絲暖意,我才得以張開嘴說話:“你怎麽會來?”

“打你手機被別人接到了,得知你失蹤的事。”

“可現在是關鍵期,你這樣來救我,萬一被人知道……”

“沒事,你更重要,我們先出去。”

他說著蹲下去,讓我爬到他背上。

“你扶著我,我應該能自己走。”

“沒事,你幫我舉著手電筒就行。”

我到底還是爬到他背上去了,他背起我走了幾分鍾,其他人也趕了過來。他們穿著救援隊的衣服,隊長模樣的人誇讚顧總體力了得,天天蹲辦公室的人,竟然跑得比他們這些專業人士還快。

另一個說他來背我,被顧曄承拒絕了,說他來背就行。

山路崎嶇不平,山林也龐大,顧曄承全程背著我,即便他累得滿頭大汗和大喘氣都拒絕別人幫忙。

我看他太辛苦,也提議換人背我,或者攙扶著我走,可他還是拒絕了:“沒事的,背自己的女人,再累也能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