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很快就竄滿口腔。

可顧曄承卻像不知疼似的,一副就算我把他的舌頭咬下來,他也要繼續的架勢。

直到快要窒息時他才鬆開我換氣,我啐了口血水的同時,往他臉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我是用了力的,整個胳膊都震得發麻,手指關節也越發痛了,可我還是不解氣,揚起另一隻胳膊還想打他。

他有了防備,身子一側就躲了過去,下一秒抓住我的胳膊又想來親我。

我掙脫不開隻能往後退,後來退到牆角,肩膀撞在開關上,客廳的燈一下子全亮了起來。

燈光之下,他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可更令我忌憚的,是他眼底森森的寒意與噴薄的情穀欠,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眼神。

我不知道他在發哪門子瘋,就算我與杜霆之真有些什麽,他也犯不著大動肝火,畢竟他都有蘇欣了。

是他還在意我嗎?

這樣想著,心底滋生出一抹異樣,而突然放亮的燈光好像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他眯了眯眼,臉上猙獰的怒意像是我欺負了他一樣,然後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便摔門而出了。

我太累了,累得沒精力去探究他的反複無常,漱了個口就去書房蓋被而睡,臨睡前怕醒不過來,特意設置了十個鬧鍾。

設置好鬧鍾我就睡了過去,沒想到一覺醒來已是大天亮,我心道糟了,拿出手機一看已是上午十一點。

我懊惱的拍了下腦袋,邊下床邊打開微信,想給董晨晨說一聲遲到的事情,結果一打開就看到我早上七點二十八分給她發的短信:今日身體不適,請假一天。

我夢遊時請的?

也不對,這語氣也不是我的。

能碰我手機的,也隻有顧曄承了。

我打開手機鬧鍾,昨晚睡前設定的鬧鍾果然都被關閉了。

看來是他昨晚出去又回來了。

我猜不透他幫我請假,是出於昨晚冒失行為的歉疚,還是在醞釀新的報複方式,而我也確實還再困,也就沒想那麽多,閉上眼繼續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董晨晨的微信消息吵醒的,她問我哪裏不舒服,讓我把地址給她,她晚上下了班來看我。我第一反應就是婉拒,我和顧曄承私下的關係是不能暴露的,免得拔出蘿卜帶出泥,又生出些承受力以外的事端。

於是我讓她別來了,說隻是昨天累到了,休息一天,明天就能精神滿滿的去上班。

“你把地址給我吧,我晚上也沒事,就當搭夥一起吃個飯,兩個人會吃得香一點。”

人都是群居動物,即使我已經活在卑微的最底層,但有人願意走近我,我依然是激動歡喜的。所以看到董晨晨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便回複了個距海汀蘭苑比較近的餐廳:“在家做太麻煩了,我的手也疼,就去餐廳吃吧。”

怕她誤會我想敲她的竹杠,我又補充:“我請客。”

她回複了我一個仙女轉圈的動圖:“咱倆誰跟誰啊,你的情況我也清楚,就不用打腫臉充胖子了,今晚我請。”

樸實無華的話,再度戳中我的淚點。

我曾經也有好幾個女性朋友,自我被指控傷害婆婆致死的犯罪嫌疑後就都與我劃清了界限,

感動之餘我不禁想,如果有朝一日董晨晨知道我以前的事,會不會也唯恐避之不及的躲開我。

但其實就算她會我也能理解,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我還是別想太多,珍惜眼下的人就行。

畢竟,我都不確定我有沒有明天。

我放下手機,睜著眼睛在**躺了好一會兒,聽到外麵安靜得沒一絲聲響,我便打算去公用的衛生間洗漱。

結果門一打開,就看到門上貼著一張紙,是顧曄承的字跡,說廚房的鍋裏放著吃的,讓我記得吃,茶幾上有消炎止疼的藥,讓我記得用。

他突如其來的好,像是在為昨晚的事道歉,亦或怕我找他麻煩被蘇欣知道,而給的封口費。

可我不敢領情。

我一個罪業滿身的人,得有自知之明,昨晚我已經反擊過了,他後來也沒再得寸進尺,可不能他給點顏色我就去開染坊。

於是我無視了紙條,洗漱後回到書房整理了下房間,弄完後拿出杜霆之昨天買的藥噴上,噴好時看到了他昨天留給我的名片,稍作遲疑還是發送了微信好友申請,備注為沈離。

大概十幾分鍾後,他通過了好友申請,我對他說了抱歉,說我暫時不方便去他那邊。

他很快回複了,說沒關係,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聯係他。

我們並不熟,我沒有再回複文字,用一個握手的圖片結束了聊天。

隨即我穿上衣服出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大概半小時後董晨晨來了,把菜單遞給我,讓我把想吃的都點上。

我注意到她眼睛有些紅腫,看樣子是哭過,我用手機打了行以遞給她:你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

“沒有,是好事,我要嫁人了,彩禮一百個達不溜,外加全套金飾和套房子。”

我輸入文字:沒聽你說過有對象,怎麽這麽突然。

她笑得有些苦澀:“是很突然的,我也是昨晚才得知自己即將出嫁的消息,不過好在經過整夜的鬧騰,我爸媽把彩禮吐了一半出來給我,另一半留著給我那啃老的弟弟娶媳婦。”

她語帶自嘲,這是她第一次對我吐露她的家庭情況,我大概猜到了,重男輕女的父母,沒有出息的弟弟,為了讓弟弟結婚生子,不惜賣女救弟。

這種故事屢見不鮮,卻也屢禁不止,又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我連忙寫道:“婚姻是女人的二次投胎,嫁的不好,就算離婚也會傷得千瘡百孔。如果對方不是你喜歡的人,那你就不能妥協,應該拒絕到底,否則受苦受累的隻會是你。”

董晨晨歎了聲氣兒:“我都以死相逼了,我爸媽才同意給我一半的錢,我想著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好死不如賴活著,才退讓了。阮離,我們都是普通人,很多時候都鬥不贏別人的,哪怕哪些人是自己最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