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很快把合同拍了發到我微信上。
我和顧曄承湊到一起看,前麵的條款都很正常,但在最關鍵的交貨方式及價格的條目下卻出現了大問題。
交易價格比市場價便宜一半多,交貨時間也由一個月的周期縮短為一周,違約金也高了十幾倍。
總而言之,這份合同我們每供一份貨,就要虧上百塊,而這份合同又比較大額,整單做下來,至少要虧兩個億左右。
而交貨時間又很趕,勢必不能在合同期限內交付,違約金至少要十個億。
聽著隻是個冰冷的數字,卻是一個足以讓海盛科技元氣大傷的數字。
顧曄承臉色陰沉得不行,他直接拿過我到手機給助理打去視頻,說吃飯前他確認過合同的,後來合同一直由助理保管,問是不是助理調換的。
“我沒有,”助理有些著急,“合同放在公文包裏,除了簽約的時候拿出來過,我就再也沒有動過了。”
“你最好別撒謊。”
“顧總,我真沒有,我跟了你那麽久,不可能做坑你的事情了。”助理臉色漲紅,“我想起了,昨天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我在大廳碰到了蘇小姐,當時我要去上洗手間,她說幫我拿公文包,因為她是您未婚妻,我也就沒多想。”
見顧曄承不說話,助理又說他現在就去餐廳調取監控。
我幫不上忙,隻能默默地陪著顧曄承。我一度擔心他會情緒失控,好在他沉默稍許就開始給法務打電話,了解合同詐騙勝訴的概率。
法務表示除非有確切的證據,不然隻能認栽。
法務的話像頭大石塊壓在我心頭,顧曄承問我有沒有把他爸說的相關話題錄音,我搖頭:“他說話前把我的手機搶走了,不如我再去找他一趟,買了錄音筆之類的藏在身上。”
“不用,”顧曄承站起來,“他們不會承認的,我得去趟公司。”
“那我也去。”
因為是周六,大多數人都在家休息,我按照顧曄承給的名單,打電話叫他們回公司開會。打完電話助理也把餐廳大廳的視頻發來了,確實看到了助理把公文包遞給蘇欣的畫麵,但蘇欣很快就走到了攝像頭拍不到的死角地帶,並沒有拍到她打開包換取合同的畫麵。
在會議室,公司法務把視頻反複看了好幾遍,最後還是得出了蘇欣隻是有嫌疑的論斷,可以以此視頻報警,但若後續沒有證據補充,敗訴的概率是很大的。
而且打官司短則幾月,長則幾年,眼下最為緊要的還是合同供貨的事。雖然知道與蘇欣的舅舅協商的概率不大,但顧曄承還是主動給他打了電話,說了合同出錯想銷毀並重新簽訂的事。
蘇欣的舅舅一口回絕,說合同是我方提供,也是白紙黑字簽字蓋章有法律效率低,若顧曄承不履行,那也隻能按合同上的違約條款來辦了。
顧曄承怒不可遏地砸了電話,辦公室裏一時間安靜地沒一點聲音,大家麵麵相覷著等他表態。
好在顧曄承很快振作起來,先讓倉庫和采購部那邊清點貨物,再讓銷售部把近期交貨的客戶名單列出來,一一打電話過去,詢問能否把交貨時間往後順延,若是可以,公司會提供優惠和減免。
大家都在緊密鑼鼓地忙著,後來顧曄承和法務離開了會議室,大家邊做事邊議論開來,紛紛猜測他與蘇欣感情出了問題,才會被蘇欣聯合他舅舅坑騙。
有人說蘇欣太壞,得不到就要毀掉;有人說顧總被女人利用還傻傻買單的做法太傻,應該假意複合,等女方沒防備時再反擊回去;還有人說公司一下子賠這麽多錢,肯定有股東會鬧事,顧家其他人說不定會借機篡位。
我在一旁聽著,心裏五味雜陳,後來我拿了份資料想與顧曄承談談,到了門口就聽到法務也在勸他和蘇欣好好溝通,不然賠這麽多錢,公司內部會震**的。
我看不到顧曄承的表情,隻聽到他說:“這筆訂單賠的錢,由我自己承擔。賣兩套房子,再把股票、基金之類的賣出去,應該是夠了的。”
法務出來後,我才敲門進去,原本一臉陰鬱的顧曄承看到是我後,立馬強打笑意:“累了吧,不如你先回家休息。”
我抿唇搖頭:“我什麽都沒做,有什麽可累的,倒是你坐了一夜的車,要不要休息會兒?”
“我也沒事。”他說著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
我走到他身後幫他揉著太陽穴的位置:“你剛才和法務說的話我也聽到了,我覺得法務的建議很中肯,貼錢吃虧是真劃不來,不如你就……”
“阮離,”他打斷我,“如果你也勸我妥協,那我會很傷心的,若我對她有半絲心思,我昨晚就不會連夜跑回來。我做的這一切是因為我愛你,如果連你也勸我,那我的犧牲豈不是任何意義了。”
“我知道你對我的心,可是如果他們還有後招呢?這招就算勉強渡過去,那下次呢?”
“沒事,我爸可能以為逼一逼我,我就會妥協。但若他看到我真金白銀賠出去的決心,他就會後悔,甚至還可能讓蘇欣和他舅舅吐出來。而我今天賠出去的,以後也會讓他們還回來。”
“可這隻是最理想的猜測,若他們花招頻出,我們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好了好了,”他轉過椅子看著我,“吃一塹長一智,不會有下次了,相信我。”
我點點頭:“好吧,我相信你。”
這一天,我們加班到淩晨,從公司大樓出來的時候,路人連個人影都沒有了,我們坐到車上,車開到一半,我的肚子突然響了起來。
我有些尷尬,顧曄承笑著說帶我去吃燒烤,我拒絕了,說回去煮麵條就行。
“怎麽?這麽快就幫我省錢了啊!”
“畢竟白白花出去兩億,能省一分是一分吧。”
“沒那麽寒磣,哥名下好歹還有還幾套房,還有幾輛超跑,養活你們母女還是沒問題的。”
其實我並沒有胃口,但多吃點似乎能讓顧曄承心情好受些,所以我吃了一根又一根,如同嚼蠟一般,直到肚子漲得受不了了才停下來。
回到車上,顧曄承突然說他想去趟醫院看看女兒,忙碌了一天,我其實也沒能好好看看她,便一同前往。
到醫院已是淩晨三四點鍾了,醫院很安靜,我們和值班護士打了招呼,然後直接去了病房。
結果遠遠地就聽到女兒在哭,而心理醫生在激烈地爭辯著什麽,我和顧曄承相顧一眼就提步跑過去,就看到心理醫生和顧樹生安排的保鏢爭執的畫麵。
“怎麽回事?”顧曄承率先走了過去。
心理醫生立馬道:“顧總,你總算來了,萊萊對他們守在門口的行為感到害怕,我試圖勸他們離門遠一些,可他們完全無法交流,對萊萊的害怕和哭聲都無動於衷。”
顧曄承眉頭皺了起來:“回去告訴我爸,是我讓你們滾蛋的,他若不滿可以來找我。”
“小顧總,請別為難我們。”
保鏢話音剛落,就被顧曄承重重打了一拳:“為難?你們對嚇到我女兒的事無動於衷,卻讓我別為難你們?信不信我現在就去聯係你們的父母或子女,也把他們關在房子裏,讓他們大門不能出小門不能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