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能看得出來丁阿姨和丁叔叔很開心,顧曄承單手抱著安安吃飯,被丁阿姨搶著抱了過去:“還是我來抱吧。”

顧曄承堅持:“還是讓我來抱吧,你抱著不好吃飯。”

“沒事,我抱習慣了,倒是你抱著笨手笨腳的,當心把孩子摔了。”

丁阿姨說著用公筷給顧曄承和我夾了排骨,讓我們趕緊多吃點。

顧曄承衝她笑了笑:“我們會自己夾,你們也快點吃吧。”

五菜兩湯,丁阿姨每嚐一樣都誇我做得好吃,每次都弄得我不好意思。

但我知道,顧曄承與他們相認後,雙方相處起來都感覺沒之前自然,因為顧及的會比較多,所以說話做事都多了看臉色及討好的成分。

知道他們的為難,所以每次誇讚我都耐性回應,一頓飯吃下來,心裏還挺累的。

一頓飯吃完,打心底的感覺到累,餐後有成嫂收拾,免了搶著洗碗這一出,但丁阿姨又把我拉到客廳的沙發上,說有點東西想給我。

說著,丁阿姨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遞給我。

從外表的鑲邊和紋路來看,裏麵的東西肯定很貴重,我一時間不知是接好,還是不接好:“丁阿姨,這是什麽?”

“這是我婆婆,也就是曄承的奶奶在我嫁進顧家時,送我的東西,你收著,將來啊也可以傳給安安未來的老婆。”

“這……這想得也太遠了。”我說著朝顧曄承投去問詢的眼色,他見狀讓丁阿姨先留著自己用。

“我現在用不著了,這東西還是年輕人戴著更好看。”丁阿姨說著直接把盒子塞進我手裏,然後讓我打開看看。

我還是有些遲疑,剛相認就收東西,總覺得不妥當,顧曄承看出我的遲疑,走過來拍拍我的胳膊,示意我打開看看也無妨,我才照做。

一打開,一個祖母綠的翡翠項鏈就映入眼簾,雖是能稱得上古董的東西,但從款式到色澤,都很符合眼下的潮流,看起來就很漂亮。

“喜歡嗎?”丁阿姨側著腦袋問我。

“是挺好看。”

“曄承,”丁阿姨笑著說,“你幫小阮戴上看看。”

顧曄承取出項鏈,把我腦後的頭發整理到一邊,然後就幫我戴了上去。

“挺好看。”顧曄承說。

丁阿姨也笑著說:“這翡翠就得皮膚白皙的人戴,會顯得更好看,我家裏還有幾套翡翠飾品,改天我拿來送你。”

“不用的丁阿姨,這條項鏈已經夠貴重的了,我不能再要了。”

丁阿姨偽裝不悅:“你這孩子,一家人咱就不說兩家話,這是阿姨的一點小心意,你不收阿姨可是會真的生氣的。”

她說著瞥了眼顧曄承,又說:“而且我們應該換個稱呼了,我會把你當親女兒寵,媽媽給女兒東西,女兒不能不要的。”

媽這個詞,對我來說是那麽的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顧曄承和他們聊到了什麽地步,但她突然以媽媽的身份自居,我還是挺不自然的朝顧曄承瞥去眼神。

丁叔叔也意識到她的行為有些不妥,輕輕地咳了一聲,示意她控製一點,丁阿姨直接挑明了,說:“你別用咳嗽這招暗示我了,我自己也知道我表現的太積極太主動,很可能嚇到孩子們。可我覺得我已經錯過了孩子們三十多年的時光,而年老的我們也隨時可能會死去,所以我不想再浪費哪怕一秒鍾的時間了。我就想多陪陪孩子們,哪怕你們嫌棄我都行。”

丁阿姨說著就有些淚目,其實同為人母,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我連忙遞了張紙巾給她:“丁阿姨,我們沒有嫌棄你,相反我們很感激你對我們的幫助和關心,隻是我們的身份突然從關係姣好的鄰居變成了父母,心理上需要有個過渡階段,而且我們都有手有腳有頭腦,更有賺錢的能力,一下子收受你太多的東西,會感到不合適,並沒有嫌棄之類的意思。”

丁阿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是我情緒過於激動了……”

丁叔叔見狀,上前扶住丁阿姨:“其實她昨晚激動的一宿沒睡,這樣吧,你們也帶安安去午休,我扶她回去睡個午覺。”

我衝顧曄承使了個眼色,他見狀還算上道,讓他們就在這裏的客房睡。

“沒事,我們還是回去午休吧,我順便給院子裏的植物澆澆水。”

丁阿姨他們走後,我和顧曄承陷入短暫的沉默,摸到脖子上的項鏈想取下來,卻被顧曄承阻止:“先戴著吧,若取了,隻怕她看了會更傷心。”

我點點頭:“不過有件事想問問你。”

“什麽?”

“他們好像很希望我們改口叫他們爸爸媽媽,繼續叫叔叔阿姨確實不大合適。”

顧曄承輕輕歎了口氣兒:“我知道,隻是叫習慣了,突然改口總感覺別扭。”

“那也努力克服一下,你在他們的生命裏缺失了三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認,是該珍惜當下了。”

顧曄承重重點了下頭:“行吧,我會克服的,不過我下午得去公司處理下公事,可能會晚點回來,若他們待會兒過來,你能應對嗎?”

我點點頭:“放心的去吧。”

顧曄承走之前,把安安喂飽了,我抱著他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直到他在我懷裏睡著,才抱去樓上的臥室。

把安安輕輕地放到**後,我掏出手機給他拍起了照片。

嬰兒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不管怎麽看都看不夠,而且好些時日沒細細打量他,發現他又長大了許多,連原先的單眼皮都在慢慢變雙了。

我在他的肉乎乎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小家夥就皺了皺眉一副要醒的樣子,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的維持著原姿勢,直到他又睡踏實後我才慢慢起身,來到外麵的客廳。

沒一會兒,手機響了,是董晨晨給我打來的電話,說她聽何葉說阿姨去世了,問我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兒。

見我承認,她有些失望:“你怎麽不告訴我呢,如果我知道了,也會回來送阿姨一程的。”

“她的葬禮辦得很低調簡單,我沒有邀請任何人,都是她帶大的孩子們知道後自己趕來的,所以也沒告訴你。”

董晨晨輕歎一聲:“阿姨的一生挺悲慘的,死亡對她來說,可能是解脫吧,所以你也別太難過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解脫,她就不會因為想不開而做傻事了。”我在心底輕歎一聲,轉移了話題,“你已經上班了吧?”

見董晨晨沒有回答,以為她沒聽到,剛想再問一次,她就說:“沒上,我離職了。”

“離職?怎麽會?”

她深吸了口氣兒:“杜霆之要結婚了,我覺得再在他手下做事,有些自虐了,所以就辭職了。”

“結婚?”我眉頭一皺,“那麽突然?”

“是挺突然,好像是家裏安排的對象,他飛回海市見了一麵就確定了婚期。阮離,看來他真的很愛你,因為你和顧曄承複婚,所以覺得娶誰都一樣。”

董晨晨說著聲音突然帶了哭腔:“可他娶睡都覺得一樣,卻不願考慮考慮我,所以我的單戀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