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姨他們超出常人的行為我不能理解,但夜不好發作,隻能交代保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我的臥室,更不準擅自抱走孩子。
保姆誠惶誠恐地點頭:“知道了太太,我以後會注意的。”
我向來不善於威脅人,說了句去忙吧就回了臥室,洗漱後下樓,和丁阿姨他們打了招呼,問他們怎麽不多睡會兒。
丁阿姨滿麵笑容:“人上了年紀覺就淺了,總是天不亮就醒,我尋思你坐了那麽久的火車,夜裏又要照顧安安肯定會很累,便想過來搭把手,讓你多睡會兒。我來時安安剛醒,而你還在睡,我就讓保姆別驚擾你,直接把安安抱了出來,沒嚇到你吧?”
丁阿姨的話語,令我有些埋怨自己。
可能是我太在意安安和敏感,才會把她的行為放大,忽略了她本身就是個善良之人的事實。
我們素昧平生,可他們夫妻倆尤其是丁阿姨,待我們比親生父母還好,每個月象征性的收點工資,費盡心思的給我們做一日三餐,還總把家裏的食材往我們這搬。
也許是他們老無所依,心裏沒有個精神寄托,與我尤其是顧曄承投眼緣,才會把我們也當成親生孩子對待吧。
如果把他們看作父母,那他們寵愛安安的行為,都可以理解為隔輩寵,且不會有任何不妥。
人要時常自省,才能及時糾正錯誤,不犯下像之前蘇爽兄妹那樣的,無法彌補的過錯。
自我檢討後,我當即改變了自己的態度:“醒來看到安安不在了,確實有點被嚇到,不過丁阿姨也是心疼啊,謝謝你啊。”
“傻孩子,是阿姨我該謝謝你生了個那麽可愛的寶貝,讓我們老兩口單調的老年生活多了番滋味。以後我也會管控自己的行為,經得你同意再抱安安。”
丁阿姨這番話令我有些無地自容。
可能是我和保姆的話被她偷聽了去,那些話是有些傷人,我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丁阿姨,其實我之前和顧曄承有過一個女兒,但因為身邊親近之人的原因,導致孩子很小就病逝了,死前還受過很多苦。所以有了安安後我就很害怕,也變得小心翼翼,並不是針對你。”
丁阿姨把安安遞給丁叔叔,然後來抱了抱我:“傻閨女,你別解釋,阿姨都懂,有次小顧喝醉後和我提起過。我和你丁叔叔上了年紀無法幫你們做點什麽,但至少會真心實意地照顧安安,不讓人欺負他。”
這番溫情的話語,令我有些淚目,我回抱了丁阿姨:“今年的春節,你和丁叔叔過來陪我們過吧。”
反正節後我就會找機會帶著安安離開,走之前讓他們與安安多點相處時間,來彌補我的感激和歉意吧。
丁阿姨自然是高興的,立馬回頭問丁叔叔的意見,丁叔叔話不多,但臉上的笑意卻很濃:“可以啊,就我倆過太冷清,人多才熱鬧嘛。”
丁阿姨立馬來了幹勁,笑著說:“那我去家裏把年貨都拿過來,然後準備年夜飯。”
我攔住她:“不用的丁阿姨,年貨我們待會兒會去備貨,年夜飯我們也會做,你和丁叔叔準備好兩張嘴,等著吃就行。”
“那不行,你倆一個工作一個帶娃,都又忙又累的,年夜飯就該我們這種無所事事的老年人來準備。”
我還想拒絕,丁叔叔也勸我:“你阿姨就是閑不住的人,你讓她等著吃現成的,比讓她去做苦力還折磨她,你和小顧要去逛街就去吧,安安我們帶。”
本想帶著安安去,讓林秀月看看他的,但考慮到人流密集,以及林秀月精神狀態的不穩定,擔心帶著去反而會刺激到她,我最終同意了留下安安給丁阿姨他們照顧的提議。
吃完保姆做的玉米羹和煎雞蛋的早餐,我帶安安去樓上臥室,剛把安安喂飽,顧曄承也回來了。
“丁阿姨說他們幫忙帶安安,我們不帶他去了?”
我嗯了聲,他又說:“也好,那我們速去速回吧。”
他說著接過安安,我下床就往外走,他叫了我一聲:“深市的氣候沒有昆市暖和,你的外套太薄了,會冷病的,去衣櫥裏拿套厚的換上。”
我搖了下頭:“不用了,我不冷。”
他沒說話,而是直接去衣櫥裏拿了件白色長款羽絨服遞給我,見我不接,他就伸在我麵前:“你怨我恨我都好,但衣服總沒做錯什麽,你不穿,那我就幫你穿。”
見他真要把安安放到**來幫我穿衣服,不想爆發衝突甚至肢體接觸的我,到底還是接過來穿上,把拉鏈拉到了胸口的位置,他又不滿意地搖搖頭,指指他的脖子,示意我拉到這個高度。
我有些無語,忍不住反駁:“你自己的脖子還光著呢。”
他理直氣壯:“因為我不怕冷。”
“我也不……”
話沒說完,他直接上手把我的拉鏈拉到最高,爾後露出滿意的神色,說了句:“走吧。”
我在心裏腹誹了句雙標,然後跟著下樓,把安安交到丁阿姨手裏後,和顧曄承一起上了車。
玻璃上全是霧氣,他開著空調暖風吹玻璃,邊吹邊問我:“先去腦科還是精神科?”
“都可以,看你方便,但得先去超市買點東西。”
“不用買了,蘇爽那邊用不到,林……林阿姨那邊我昨天才去過,吃穿用度都安排上了。”
以他的為人,他會去醫院看望她,也屬情理之中,但我不能給太正麵的反應,便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爸,她現在肯定有個完美的家庭,有子女環繞在身側,邊聊家長裏短邊做年夜飯,等著一家團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長居精神病院,即便某天痊愈,也會回到冰冷的監獄。”
顧曄承抿了抿唇:“是我們顧家欠她了……”
我狠了狠心,又說:“其實細想,你們欠的,又何止是她,我不也被你送進監獄,還被喬清青切斷了食指葬送了職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