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48小時沒有合眼,我整個腦袋都亂得像團漿糊,視線也是模糊的,我瞥了一眼發現不是認識的人,就又低下了頭。

而他竟直接拉起我,我低低的啊了一聲,剛想問他要幹嘛,就透過頭盔的擋風玻璃,認出了那雙黑而深的眼睛。

顧曄承。

他沒說話,拉著我的手轉身就下了台階,然後來到一輛黑色機車前,從收納箱遞給我一個粉色頭盔。

腦袋還有些宕機,一時間不知該不該接,他見狀直接把頭盔戴到我頭上,又調整了下角度,然後跨到車上拍拍後座:“上來。”

我吞了口口水,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有駕照嗎?”

“放心,無證駕駛的事在戀愛生活裏發生一次就夠了。”

我假裝聽不懂他在內涵我,繞到後麵想自己跨上去,跨到一半才發現腿有點短,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顧曄承用右臂摟住我的腰,緊接著一個用力上提,我就坐到了後座。

這一幕被人看見了,有人吹了聲口哨:“好臂力!”

“確實好,據說臂力強的人,其他方麵也強。”

這些話也到了顧曄承的耳朵裏,察覺到他在笑,不想讓他得瑟,我踢了踢摩托:“走不走?”

他嗯嗯兩聲,又讓我抱著他。

得寸進尺。

我在心裏低罵一句,抓住兩側的座椅,他側頭斜了一眼啟動車子,走幾步就顛一顛,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出於安全考慮,我還是揪住了他後背的衣服。

而他還不滿意,走了一段路就急刹車,我整個人撲到他的背上。

我有些咬牙切齒:“別太過分。”

他語氣平靜,平靜中還帶點笑意:“我沒做任何過分的事,隻是想提醒你,路上擁堵,急刹或拐彎是常有的事,你得扶好我,才會安全。”

我自不信這套說辭,可安全確實是重中之重,我坐著綠皮火車橫跨半個大陸,總不能因交通意外死在見兒子的路上。

一番內心掙紮,到底還是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他這才正式啟動機車,冬天的風很大很冷,雖然有他在前麵擋風,但還是覺得冷,唯一的好處是冷風刺骨,倒是能令腦子清醒不少。

出了市區,看到顧曄承往以前住的別墅開去,看來他沒換地方。

越往別墅開,路上的車流越少,他就騎得更快,腦袋的眩暈也更明顯了,我到底還是有些怕,幾經思量,說:“你慢點。”

“讓誰慢點?你既然回來了,說明想一家三口過日子,是不是該改口叫我老公了?”

我沒叫,他也沒減速,又開了一段,我實在有些難受,便說:“顧曄承,你再快一些,我就該吐出來了。”

顧曄承這才減了速,等來到一年沒回的別墅前,我迫不及待地要跑進去,卻被他攔住:“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先看孩子。”

他邊說邊取下頭盔:“不行,你兩天沒換衣服沒洗澡,衣服和頭發裏指不定藏著什麽細菌,安安的抵抗力沒那麽強。”

我低頭嗅了嗅,味兒不重,但他說得確實有些道理,隻能點點頭:“先洗澡吧。”

“跟我來。”

他在前麵帶路,而他新請的保姆已經在浴缸裏放好了溫水,他指指浴缸:“泡吧。”

我朝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先出去,他不為所動,我剛準備說點什麽,他就用手點了點腦側的位置。

我這才意識到頭盔還沒取。

他等著收頭盔,我卻以為他想偷看,這種誤會令我一時間頗感無地自容,我低著頭取下頭盔遞給他,他往外走後我就鎖上了門,深呼一口氣,進了浴缸。

浴缸是恒溫的,水裏放了很多玫瑰花和百合花的花瓣,我無心賞花,把花瓣撥到一邊,把頭也埋了進去。

舒適的水溫,很快驅散了寒意,卻加重了睡意,急著看兒子,現在不能睡。

我剛想從浴缸裏出去,用花灑速戰速決地衝洗一番,就有人敲衛生間的門。

我又鑽回水中:“誰?”

“顧太太,顧總讓我給你送點吃的。”

我眉頭一皺,說:“我不要。”

“顧總說了,吃點才有力氣抱安安。”

在車上的時候,我沒怎麽吃東西,經保姆這麽一說,確實有些餓了。

考慮到待會照顧兒子也需要力氣,而吃飽才能渾身有勁兒,我這才打開門。

保姆很快端著托盤走進來,有紅酒,還有牛排、蝦仁和意麵,分量都挺多的。

以為吃不完,沒成想除了紅酒,其他的都悉數入了肚。

我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衝洗好才意識到我帶來的背包在外麵的**,而浴室隻有塊很小的浴巾。

我擦幹多餘的水分,猶猶豫豫地叫出口:“有人在外麵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聲響,便光著腳往外衝,卻在看到床頭的顧曄承時,一下子就尖叫出聲。

浴巾很短,遮了正麵就遮不住下麵,惱羞成怒之下,我鑽進了被子裏:“你……你出去!”

顧曄承的臉上,是毫無掩藏之意的笑:“這是我家。”

我的心多了抹涼意:“知道是你家,但請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走。”

“生氣了?”他湊過來,偏著頭對我笑,“你當然不用走,你是我老婆,你去哪兒我就跟著去哪兒。”

“我不……”我想否決,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還沒見到孩子,不宜和他鬧僵,我沉著性子說:“你先去看看狗……安安,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顧曄承指指衣帽間:“我去商場挑了些衣服給你,已經清洗過,你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他出去時還關上了門,但我沒急著下床,聽到走遠的腳步聲,才從包裏拿出我帶來的衣服換上,隨後迫不及待地開門出去,卻發現顧曄承不知何時,又折回到了房門口。

我出去得急,差點撞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手扶住我:“小心。”

我動了動胳膊,不著痕跡地躲開他的手:“孩子。”

顧曄承輕輕笑了下:“才兩天不見,你就那麽想安安,那你也應該能理解我突然知道他的存在,以及見到後就不能放手的心情。”

我不爭不嚷:“但你現在見到了。”

“我知道,所以過往閉口不提,以後我會對你們母子好,為你們母子活。”

說得像要為我做牛做馬一樣,可我並不敢感動。

對,是不敢。

即便我原諒他、接受他,可當孩子和重逢帶來的喜悅變淡時,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

我,不想,在作繭自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