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猶如遭到了重擊,雙腿一軟整個後背就撞在了門上,林秀月想來扶我,被我大聲喝止了。
“你退後,你別碰我!你太可怕了,我在你的言語和肢體暴力裏長大,後來再也不敢靠近你,可前幾日你卻在醫院想要了我的命。而我的女兒一出生就被你調包,被你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遭受著非人的虐待。如今你眼看難逃罪責,竟又編纂謊言想打親情牌。林秀月,你是魔鬼,不,魔鬼都沒你可怕!”
林秀月後退幾步,可看到聞聲趕來的工作人員後,她竟往頭上重重一抓,抓了一大把頭發塞進我的手裏,正想扔掉工作人員就來敲門,問怎麽樣了。
我隻得把頭發攥進手裏,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沒……沒事,不過我已經沒有想要了解的了。”
我說完就往外走,遠遠就看到顧曄承,我提步快速走過去,第一想法是把林秀月的荒唐行徑告訴他,可當感覺到手裏的異物時,林秀月剛才的話又在我耳邊回**。
我的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寒顫。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呢……
林秀月和顧曄承他爸有過一段,還懷過孕,顧家的人都以為孩子沒了,可如果林秀月隻是假裝沒了,然後藏在福利院生下孩子……
這樣一來,就和陳粒說的話對上了。
為了防止被顧家發覺,她自導自演在福利院門口撿到我,再把我當做孤兒養育。卻因為對顧家的怨恨,把氣兒全撒在我身上。
那我和顧曄承豈不是親兄……
我瞬間愣在原地,如被禁錮一般動彈不得,身邊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
後來顧曄承叫了我好幾聲,問我怎麽了,我才回過神,並下意識地躲避著他的視線:“我……我頭暈。”
“可能是低血糖,最近你睡不好吃不好,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回家睡會兒就好了。”
顧曄承扶著我上了車,我垂在腿邊的手幾次攤開,可最終還是握緊裝在了口袋裏。
顧曄承把我扶進車裏,去旁邊的商店給我買高糖飲料和各式零食。看著他的背影,我心頭一陣惶惶不安,就如同長了根看不到的芒刺,看得到拔不出。
顧曄承是跑著回來的,頭發上都是汗水,他擰了一瓶橙汁遞給我,又打開草莓威化餅給我吃。
我實在沒胃口,可不想讓他看出端倪,硬是逼著自己吃了幾塊,然後讓他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今天的時間都是你的,走吧,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顧曄承,以身體不適為由,一上車就把身子側向窗側假寐。
快到家時,顧曄承給傭人打了電話,讓她煮糖水桂圓雞蛋,我到家時恰好能吃。
我勉強吃了一個蛋,喝了兩口湯,顧曄承就坐在對麵,我知道他想問什麽,擱下勺子便說:“林秀月想讓我看在她養育我的份上,給她說情。”
“就這?”
“嗯,還說了些不中聽的胡話。”
“別往心裏去,以後也不用見他們了,交給我處理就好。”
我嗯了聲,把手機遞給他:“我想看女兒。”
他接過手機弄著的時候,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們都被抓起來了,我手機上的監控軟件是不是可以卸載了?”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你不說我都忘了這茬了,對了,你沒因這事兒生我的氣吧?”
“沒,”我笑笑,“你也是為了保護我。”
等顧曄承把監控畫麵弄出來,我就接過手機往臥室走:“我去躺會兒。”
可他竟跟了上來:“一起吧,我這幾天也沒怎麽睡,補個午覺。”
他說話的時候,同父異母四個字突然冒出我的腦海,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搖頭:“不要!”
看到他錯愕的眼神,我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我隻能說:“今天看了女兒我心裏不暢快,想一個人靜靜。”
他倒也沒為難我,隻問:“晚上想吃的菜嗎?”
“沒特別想吃的,都可以。”
“那你去睡吧,晚飯熟了我叫你,不過不準胡思亂想,更不準偷著哭。”
他說著用手摸了摸我的後腦勺,我幾乎是咬著牙,才抑製住了閃避的衝動。回到房間關上門,虛脫一般的順著門縫蹲下去。
女兒、顧曄承、林秀月……
他們都名字在我腦裏不斷衝撞著,隻是想著都覺得窒息,我掏出口袋裏的頭發,又看向浴室裏顧曄承的牙刷。
借助科技,最快幾小時就能拿到結果,可我能承受得住嗎?
成年人或許還好,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一拍兩散,可女兒卻一輩子都將活在這份陰影中。
一番掙紮,我最終還是決定給陳粒發了微信,問她知不知道老院長的聯係方式。
舍近求遠的了解真相,是想給自己一個緩衝的空間和時間,也是想給自己一個逃避的方向。
畢竟眼下,我還沒有直麵真相的勇氣。
陳粒很快回複過來:知道的,院長帶我去過幾次。
幾秒後,她又發來一條:你找老院長做什麽?是為了院長的事嗎?
我:算是吧。
陳粒:我發給你,不過你知道院長目前是什麽情況嗎?
我:安檢比較複雜,暫時說不清楚。
陳粒很快發來地址,我把地址收藏起來,尋思著明天去一趟。
靠著門深吸一口氣兒,我隨即找了一個幹淨的密封袋,把林秀月的頭發裝進去,從書架上隨便拿出一本書夾進去。
做完這一切,心頭依然十分沉重,我去浴室洗了把臉,捂著被子想睡一覺。
以為會睡不著,但可能是這段時間憂慮太多的緣故,我竟然很快就睡著了。可我很快又做起了夢,夢到我和顧曄承的婚姻關係被取消,女兒也成了人人嘲笑的對象,走到哪兒都是別人指指點點的對象。
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我直接被嚇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顧曄承就是這種時候進來的,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所以他很著急地問我是不是又頭暈了,還堅稱要送我去醫院時,我突然就崩潰了,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一個月的冷靜期就快到了,我們還是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