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時,我的臉部肌肉都在抖動,整個人也是繃緊的,看起來是在溫和有力地看著台下的人們,其實我的眼睛根本無法聚焦,隻剩白茫茫的一片。

若不是顧曄承用手支撐著我的腰,我可能都跌倒了,說完這一切我把話筒遞給主持人,然後讓顧曄承扶我下去。

我強撐著笑意挺直著背走出酒店,外麵的風很是刺骨,我打了個哆嗦,才意識到忘了拿外套。

顧曄承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折回去幫我取了外套,披到我身上後把我扶進車裏:“我已經給孔靖翔打了電話,他馬上就來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得去見見蘇爽,問問他到底是多大的怨,才這樣搞我們。”

顧曄承脖頸上青筋暴露,我勸他:“緩緩再去吧,在氣頭上解決不了問題的。”

“沒事,這個問題就是拖了太久,才讓他騎到我頭上。”他說著握住我的手,來回搓揉著幫我取暖,“對不起,本想給你個浪漫幸福的求婚,卻又搞砸了。”

“沒事,心意收到就行,而且這事是衝我來的,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你不用去,這事說來說去是因我而起,是我沒處理好,蘇爽一意孤行,不念往日情麵,那我也無所畏懼了。”

“別打架!”

“不打,成熟的男人有很多種比打架更有效的解決方法!”

說著孔靖翔來了,顧曄承拍拍他的肩:“務必把她安全送到家。”

“放心顧總,保證把姐安全送到。”

見顧曄承要走,我還是又叮囑道:“早點回來。”

冬天的夜晚街頭,人流要少得多,很快就到了家,孔靖翔陪著我走進屋內,問我要不要喝點或吃點什麽,他給我弄。

“不用,這樣吧,顧曄承應該是去蘇爽家裏找他,我給你地址,你跟過去看看,免得事情變得不可控。”

“好,那阮姐你在家好好的,別多想,事情總會解決的。”

“我知道,你去吧。”

送走孔靖翔,我慢慢走到沙發上坐著,可禮服的布料太柔滑了,我很快就滑到了地上,我也懶得起來,就那樣做著。

剛才在酒店時,已經很緊張了,現在回想起來,緊張感更是強烈,而且想到這事情會給顧曄承和公司帶來的影響,更是後怕得不行。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滯,每一秒都走得極慢極慢,在等得全身焦灼時總算聽到了汽車的引擎聲,我連忙迎出去,卻雙腿發麻到整個人跌倒,我也顧不上疼,站起來繼續走出去。

剛打開門,顧曄承就裹挾著一身寒氣走進來了,在玄關暈黃燈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他臉上有好幾處傷口。

“你還是動手了?”

“動了,因為他敢做不敢當,不承認今晚的事是他做的。”

我找來醫藥箱,邊給他擦藥邊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你和說……”

“嗯?”

“創輝的設計部有個女孩是蘇悅的初中同學,又暗戀蘇爽,前段時間在同事間散布我害死蘇悅的事。”

顧曄承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這麽嚴重的事,你怎麽不和我說?”

“我私下找過她了,也給過她警告,後來她有所收斂,我就覺得沒必要再提。”

“肯定是蘇爽授意的,見對你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後,就憋了今晚的大招。”

把兩件事聯係在一起,好像真的是那麽回事,但秉著大事化小的原則,我還是說:“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要蘇爽答應不再把事情鬧大,那就這樣過去吧。”

顧曄承搖頭:“過不去的,因為他連承認的膽量都沒有。”

“那怎麽辦?如果蘇悅的遺書所說是實,那我也就認了。可我明明沒有,還被蘇爽追著不放,按他執著的個性來看,估計要逼到我承受不住,含冤承認那天為止。”

顧曄承努力笑了笑:“放心,不會發生你擔憂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怎麽解決?”

“蘇爽……他能力強是不假,但他的學曆是偽造的。”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怎……怎麽會?據說他從小就是學霸。”

“是學霸沒錯,但他大學期間為了賺錢給蘇悅治病,不惜荒廢學業接了很多兼職,以致沒有畢業。後來為了盡快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就偽造的學曆。”

“可如果公開這件事,他的職業生涯就毀了,畢竟再強的能力在造假的學曆麵前,都不值一提。”

“我知道,但這些都是他逼我的,他今天在年會上搞的事,也很可能毀掉公司毀掉我,我頂多算以牙還牙。”

從理論上來說,顧曄承說的沒毛病,所以我最終也勸服了自己。

畢竟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今天敢在年會上動手腳,明天就可能發布在網絡上,讓更多不明真相的人先入為主相信他。

顧曄承的做事效率,一向是很高的。

第二天醒來,有關蘇爽學曆造假的事就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

而蘇爽所在的公司,也在官博上宣布解聘蘇爽,而獵頭公司也把蘇爽拉入黑名單,也就是說在國內,除非有不計較學曆和黑曆史公司會聘用他,不然他在國內將無事可做。

蘇爽國外名校畢業的人設崩潰一事,也讓大家篤信他妹妹蘇悅被我逼死一事是造謠生事,公司內外部都一片穩定,就連唐倩倩在公司看見我都要繞道走,一副心虛不堪的模樣。

問題解決,但我們心裏其實都不好過,顧曄承失去的是一個曾推心置腹的好兄弟,我失去是一個救命恩人,甚至於在蘇爽心裏,我可能還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

可人生總有取舍,不可能什麽都擁有,我們都調整了心情,而顧曄承又重新向我求了婚。

上次在大庭廣眾求婚的不好經曆,讓我心裏都萌生了陰影,所以這一次顧曄承選擇在家裏像我求婚。

華麗的布置、眾人的掌聲都沒有了,但這樣能讓我們不顧及外人的眼光,不用去做做作的表演,隻需要專注地看著彼此,聆聽彼此,這已足夠。

當我說出我願意的時候,給我戴戒指的顧曄承眼眶紅紅,一副想哭的樣子。

我踮起腳尖親了親他:“別哭了,以後我們的人生隻有甜,沒有苦。”

可沒想到,有些話還是言之過早了,我們自以為的成功,卻成了我們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