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測杜霆之可能是要和我說程靜怡的事,跟著他去到辦公室,他果然詢問昨天顧曄承會去接我,是不是和程靜怡逃跑的事有關。

他開門見山,我也不好回避,便點點頭。

他又問:“昨天怎麽沒告訴我?”

我當然不敢說我們懷疑過他是程靜怡同夥的事,隻能胡扯了個借口:“她畢竟是你的同學和好友,擔心談論太多,會令你在她和我之間左右為難,所以就沒說。”

杜霆之不置可否:“你們確實都是我的朋友,但朋友也有遠近親疏之分,而且我有正確的三觀,不會沒有原則的去包庇犯錯甚至故意犯罪的人。”

杜霆之這番話令我感動的同時,又有些內疚,我撓撓頭笑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道歉,對不起啊。”

“這個不用道歉,你有說與不說的自由,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把你叫來,是因為昨天回家時,有人往我家裏寄了份東西,我打開後看到裏麵有張紙條,讓我轉交給你。”

會讓杜霆之轉交東西給我,這本身就有些奇怪了,當我看到紙盒裏的東西時,這種奇怪的感覺越發加劇。

一盤多年未見的磁帶,而且從泛黃的外表來看,很是有些年頭。磁帶播放機倒是全新未拆封的,看來對方想得很周到,怕我沒機器播放磁帶,連機器都準備好了。

除了這兩樣東西外,還有一張很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照片的內容為一張轉賬單。

匯款人是顧樹生,收款人則是程正鬆,金額為三萬,時間是28年前,也就是我出生的前一年。

我腦袋裏突然浮現出程正鬆臨死前,大喘著粗氣說他會欺負林秀月,是為了籌集到彩禮錢娶老婆,才和顧樹生做的交易。

顧樹生出錢,他辦事,就有了我的出生。

我一直在說服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是程正鬆知道婚生女兒程靜怡愛慕顧曄承,才編纂了這個故事離間我們,可這張出現在照片裏的轉賬單,讓我意識到程正鬆說的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這個認知的衝擊過於強大,我一時呆愣在原地,直到杜霆之出聲問我怎麽了時,我才回過神來,並在他看到照片前,把照片翻麵捂在手心。

“沒什麽,這東西是誰寄給你的?”

“不清楚,我打過寄件人的聯係電話,是空號。”

“那留的字條呢?”

他折身從辦公桌上拿來紙條遞給我,我接過攤開來,看到上麵寫著“杜總,請幫東西轉交給阮離,謝謝。”

字跡很陌生,但不難猜測這東西是程正鬆的,至於是他生前授意某人在他死後寄出,還是親近的人擅自寄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總歸不會是出於好意。

我抱起紙箱,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回去:“謝謝你把它轉給我了,我先回去忙了。”

快走到門口時,杜霆之突然叫住我,我回頭,就聽他說:“人死如灰散,不開心的事咱就忘了,以後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

“好,我會的,杜總也要記得開心。”

回到辦公室,紙箱裏的東西變成了燙手山芋。

因為事關我出生的秘密,所以我很好奇,一度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聽下磁帶的內容。

可理智的另一麵,又不準我去聽,因為事情雖不關顧曄承,但若真是他爸顧樹生唆使,還是可能會影響到我和顧曄承的感情。

一陣糾結拉鋸,我最終把所有東西都鎖進了辦公桌下麵的櫃子裏。

既然已是沉年往事,施暴者也壽終正寢,那就把過往塵封,別去翻閱他了。

過好當下,最重要。

做完這個決定,心髒某處還是覺得難受,總覺得自己有些自私,為了自己的幸福,就置林秀月當年的委屈於不顧。

所以晚上和顧曄承在一起時,我比以往都要瘋狂,我一遍一遍地問顧曄承會不會愛我,會不會對林秀月好,而他一遍又一遍的做著承諾。

一切歸於平息後,我又問:“如果你做不到呢?”

他抓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然後拉到嘴邊親了親:“如果做不到,就把我的命給你。”

顧曄承握著我的手,很快就睡著了,可我翻來覆去的,在天快亮時才眯了一覺。

鬧鈴響後,我們一起起床去上班,快出門時李警官突然打來電話,說可以去確認了。

我臨時給陳柯楠請了兩小時的假,和顧曄承直奔停屍房,李警官也在,見我要進去,就友情提醒我:“如果心理不是很強大的話,你就別去了,讓你先生去就好。”

顧曄承問:“摔得很嚴重?”

李警官點頭:“幾乎是從幾十米的山崖摔下去,法醫縫合了很久,才勉強複原。”

顧曄承聞言,拍拍我的胳膊讓我在外麵等他,我剛想說我也去,他就關上了門。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顧曄承就捂著嘴巴出來了,臉色也十分蒼白,我連忙上前給他拍了拍背,他蹲在路邊幹嘔了半天才緩過來了一些,然後又開車送我去上班。

上班的路上,見他的臉色勉強恢複,我才問:“摔得很嚴重?”

顧曄承點點頭:“還好沒讓你去,完全認不出是她。”

我沉默稍許:“那又怎麽能確認是她?”

“DNA。”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至此案子結案,所有仇怨歸於塵埃,我也不會去翻舊賬,以後我們都好好的,就好。

一到年底,假期就比較多。

過完中秋過國慶,國慶過完就得過元旦,而元旦前夕我是和顧曄承都很忙,好在忙完一段時間後點橫就準備開年會。

因為近年業績還不錯,顧曄承撥了很豐厚的一筆錢來辦年會,從選址、菜品、獎品各個環節都走高端路線。

在年會舉辦的頭一天,顧曄承讓我陪他去公司,說大家都很好奇公司的大股東是誰,讓我去露個麵,順便昭告我老板娘的身份。

我和顧曄承在一起很久,一直都是秘密戀愛,突然決定官宣,說實話除了高興外,還是很有壓力的。

之前,因為一些原因,我曾和顧曄承齊齊上過熱搜,關注網絡的人應該都知道我是顧曄承的前妻。但因為顧曄承對我的信息做了保護,並沒多少人知道我的長相、名字,現在公開戀愛,恐怕以前的新聞會被翻出來,而我很可能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注目。

越想越慫,我就提出低調交往的想法,顧曄承彎著手指往我腦袋上敲了一下:“我當你老公很丟臉嗎?讓你藏著掖著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