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笑來拖延時間,直到手機上的實時位置共享提示就快與顧曄承重合時,我才說:“一起去吧,我會多加注意言行,盡量不喂你吃狗糧。”

杜霆之勾勾唇角笑了:“我開玩笑的,你和顧曄承好好的,我替你開心還不及。是我約了客戶吃午飯,他們已經到餐廳等著我了,我得盡快趕過去。”

我哦了聲:“陪客戶重要,那就不留你了。”

說話間,到了我說的地點,我看到顧曄承的車就跟在後麵,便指了指旁邊,示意杜霆之停車。

好在擔心中的事並未發生,顧曄承按照我說的靠邊停穩了車,我迅速去解安全帶,杜霆之的聲音在頭頂飄:“下午還是跑外勤嗎?”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說著抬頭,就看到杜霆之朝內後視鏡裏望了幾眼:“顧曄承來接你了,若不是偶然碰到你,我該以為他在你身上裝了監聽器,得知我和你在一起就吃醋到來逮你的地步了。”

杜霆之的聲音鬆弛而幽默,至此,我基本確定是誤會他了。

我心生愧疚地笑笑:“你太幽默了,他其實沒那麽小心眼的。”

杜霆之也笑:“言外之意就是他多少還是有點小心眼的,不過這都是愛你的表現,挺好的。而且從他還允許你來公司上班這一件事上看,就知道他很尊重你。”

杜霆之說話時我已經下了車,我邊關車門邊說:“顧曄承確實也有值得欣賞的優點,不然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謝謝你載我一程,趕緊去見客戶吧,但也要注意行車安全。”

說完我砸上車門,又衝他揮了揮手,直到車子開出去後才快跑上顧曄承的車裏。

一看到他,心底的不安彷徨好像瞬間得到了稀釋,我瞬間就放鬆下來,衝他搖搖頭說:“我們好像懷疑錯杜霆之了。”

“確定?”

“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程靜怡逃跑的事,而且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也不是助紂為虐的人。”

顧曄承揉揉我的後腦勺:“非常時期,小心駛得萬年船,改明兒請他吃頓飯以表歉意吧,或者把點橫的廣告約簽給你。”

我嗯了聲:“這兩個主意都不錯,不過程靜怡那邊怎麽說?”

“還沒找到,負責案件的李警官也給來了電話,讓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比如?”

“家裏和公司肯定是不能去了,就開著車帶你兜兜風吧。”

我不太認同:“如果程靜怡真的要找我,一直在路上開車,也很容易成為目標,之前他爸就找人故意剮蹭過你。”

“所以你沒發現,車子有什麽不同嗎?”

我這才往方向盤中間的車標看了一眼,是八九萬起步的國產車,確實不是他會開的:“哪來的?”

“給員工借的。”

他說著四下望了望,確保周圍沒可疑的人後,才啟動車子。

顧曄承買了吃的喝的放到車上,不用找地方吃飯,後來他帶著我繞著城郊公路饒了一圈,後來開到三環,又開到二環,二環恰好有個合作過的客戶想給新產品打波廣告,以外勤之名礦工確實不合適,我便給客戶打了電話,問他方不方便見麵。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我讓顧曄承送我過去,送我去的路上,顧曄承半真半假地說,我對工作這麽有熱情,將來可能會變成工作狂。

我哦了聲:“你似乎有點害怕?”

“倒也沒有,現代社會,男女平等,我主內你主外也挺好的。”

他這麽一說,我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他係著圍裙,一手抱著孩子、一手舉著鍋鏟炒菜的樣子,以及客廳和臥室還有一堆家務要整理的孩子……

不對,最好是生對雙胞胎,讓他一手一個,像別的寶媽說的那樣,連刷牙洗臉上洗手間都騰不出時間……

想到他那副樣子,我突然就樂了,顧曄承瞥了我一眼:“想到什麽了,笑得花枝亂顫的?”

我看向他,本想說沒笑什麽的,可他現在的形象與想象中的畫麵反差過大,我再次笑得停不下來,不一會兒肚子還笑疼了。

顧曄承好奇死了:“老婆,你肯定是在打什麽歪主意。”

“沒……真沒!”我捂著肚子擺擺手,“你在前麵找個地方停車就行,公司就在前麵那棟寫字樓裏。”

顧曄承停車時,我也盡量忍住笑,換上一副職場理性女銷售的模樣,讓顧曄承在車裏等我,我會爭取高價拿下訂單,讓他早日過上家庭婦男的生活。

“好啊,我拭目以待,不過在視線目標之前,我想給你當個小跟班?”

“啊?”我一時沒理解顧曄承的意思,回頭看著他啊了一聲。

而他已經下車並關上了門:“若客戶問我是誰,就說我是公司剛招的實習生。”

我打量著他:“憑你比客戶還氣派的氣場來看,他大概不會相信你是實習生吧。”

他也低頭掃了自己一眼,最後把腕表取下裝進口袋裏:“如果客戶不信,就說我是你的愛慕者,天天纏著你,讓你連工作都不能安心。客戶說不定一個同情,就生了憐香惜玉之心,把有廣告約都簽給你。”

我咳咳兩聲:“客戶是女的。”

顧曄承作勢整理了下領帶:“那我就使點美男計,幫幫你吧。”

我繞過車頭把他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故意揉亂:“如果晚上不想睡地板的話,那就管理好自己的一言一行,顧曄承實習生。”

鬥嘴歸鬥嘴,見到客戶的時候,顧曄承還真擺出一副拘謹的模樣,在我旁邊畢恭畢敬地坐著,在我需要紙筆時立馬遞給我,溝通過程中我有表達上的疏漏,他也會及時補充。

幾次之後,客戶看了他幾眼,然後問我:“阮師,不錯啊,升職帶徒弟了?”

我嗬嗬一笑:“公司安排的。”

“不錯,從第一次和你談合作,我就知道你是個不可多得的銷售人才,不像很多銷售一樣誇誇而談,給你畫很多不切實際的餅,而是會認真傾聽客戶的想法,根據客戶的需求去做出一個完美的方案和報價,每一步都落到實處,所以你升職我一點都不意外。”

“謝謝薑總的誇獎,是我從事這份職業的起步太晚,除了真誠,沒有別的優勢了。”

客戶笑著說:“在這個浮躁虛偽的時代,真誠才是最可貴的,把合約給我吧。”

我給的是一個較高的報價,因為很多客戶殺價都殺的太厲害,需要預留一個回旋的空間。客戶這一招,瞬間就把我搞懵了:“薑總,就這樣簽?”

薑總勾了勾唇角:“有問題嗎?”

“沒有,隻是你不還價,有點不習慣。”

“沒事,給你多賺點提成吧,隻要把我的方案做好就行。”

“這個沒問題,我會和設計部溝通的,盡量做到你完全滿意為止。”

“這個我肯定相信你能幫我辦好的。”薑總說著率先簽了字,然後看向顧曄承,“不過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顧曄承露出一副大男孩的拘謹模樣:“薑總,我們應該沒有見過,可能是我比較大眾臉吧。”

“真是謙虛,你明明有一副不輸給當紅明顯的麵孔。”

“薑總,您過獎了。”

他倆這一來一去的,我突然意識到這個薑總那麽爽快的簽約,很可能是目的不純。

剛這樣想著,就聽到薑總說:“我想起來了,你和我弟弟的朋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不信的話我們加給微信,我把我弟弟朋友的照片發給你。”

果然如我所料。

我不動聲色,對顧曄承的求救眼神視而不見,低下頭裝作看合同條款,幾秒後,聽到顧曄承說:“不好意思啊薑總,我在鄉下的媽媽生病住院需要手術費,費用不夠,我就把我的手機抵押了,現在屬於沒有手機可用的狀態。”

顧曄承這理由真的是絕了,卻弱智得很容易被揭穿,我靜靜地看著好戲,薑總果然說:“可你身上這套衣服,就要好幾萬吧。”

顧曄承一陣坐立難安後,吐出了一個令我都驚詫的理由:“其實這套衣服,是上一個姐姐買給我的。隻是她有了新寵,就不要我了,所以我不想再從事老本行,打算靠自己的勞動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