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曄承遲疑了下:“什麽意思?”

我便把疑點告訴了他。

他聽後沉默稍許:“其實我也有印象,我的手機應該是放在副駕駛上,但當路人說撿到我的手機後,我也沒多想,隻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我無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這場車禍,會不會是故意衝你來的?你每天都把我保護得很好,讓那些想找我的人盯上了你?”

沒想到顧曄承話鋒一轉:“不至於,可能是打電話給你的人一時口誤說錯了,也可能是我記憶出了岔子,手機確實是從我口袋裏掉出來的,就別多想了。”

顧曄承不按牌出牌的行為,令我越發深信其中有蹊蹺,我很認真地叫他的名字:“顧曄承,你和我說實話,這段時間姓程的有沒有找過你?”

他默了默:“有找過,想讓我們諒解程靜怡,但我要麽不見,要麽讓律師對接,沒正麵打過交道。”

“那……那那個人有提出見我嗎?”

顧曄承心領神會:“有,但你放心,別墅很安全,保鏢也到位,他就算有翅膀也飛不進去。”

我還想說點什麽,電話那邊就傳來了蘇悅的聲音,不知怎的,我心一虛就掛了。

掛斷後看著手機,就兀自地笑了起來。

明明我才是他的女人,卻把自己搞得像見不得光的人一樣……

也罷,畢竟她身體欠佳,就多忍讓吧。

大概兩分鍾後,顧曄承給我發來文字信息,說他剛才已經把蘇悅支走了,可她以送午餐的理由又折了回來。他讓我別多想,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的,人來人往他倆鬧不出任何事,他也不會吃蘇悅送的飯。

我笑了下,回複:飯又沒做錯什麽,餓就吃吧,浪費糧食才可恥。

看到我的回複,他似乎有些如釋重負:“等她走了,我再打給你。”

“我真沒事,你就好好上班別打給我了,我也想去睡會兒。”

回到二樓臥室躺到**,我的心亂得很,翻來覆去總睡不著,總隱隱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這種感覺真的很糟,我便換了套運動服,用手機把運動視頻投屏到電視上,跟著健身博主動了起來。

40多分鍾的視頻跟下來,全身都大爆汗,心情也舒暢了很多,拉伸了好一會兒,等身上的汗幹透後便去衛生間衝涼。

衝到一半浴室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我剛要驚嚇出聲,就看到了顧曄承:“你嚇死我了。”

“那老公給你拍拍胸口。”

我斜了他一眼,看到他額頭的紗布時又有些擔心:“傷口大嗎?”

“不大,在方向盤上磕出了一道口子。不過這一天在外汗倒是流了很多,全身臭烘烘的,我和你一起衝吧。”

我當然懂得他的心思,立馬關門:“你額頭有傷,短期內不能碰水,今晚就別洗了。”

“那不是很臭!”

“沒事,原汁原味才更有男人味兒!”

說著我關上門,並順勢把門反鎖了,顧曄承被刺激到了,站在門口抱怨了一通,在流水聲的掩蓋下,我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麽,但嘴角卻不自覺的彎了彎,甚至還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洗好澡,我用浴巾包裹著走出來,原本還擔心顧曄承對我虎視眈眈,可一走出去就看到顧曄承在聽電話,臉色也十分沉重地看著我,我慢慢走過去,輕聲問他怎麽了。

他沒有回,和對方說了句“知道了”後,就掛了電話,然後從收納架上拿出吹風機:“過來吹頭發,吹幹我們得出去一趟。”

運動前那種心慌不安的感覺又上來了,我看著顧曄承的眼睛:“去哪兒?”

“醫院,林秀月有點狀況。”

“什麽狀況?”

“那個人好像去看過她,不知說了什麽,她在病房自殺了。”

身上的手一鬆,浴巾掉到了地上,三十多度的高溫天,我卻冷得起雞皮疙瘩,怔了怔後,我轉身去衣櫃拿衣服:“不吹了,我穿好衣服就走。”

“會感冒。”

“就算不吹幹頭發會死,我也得立刻馬上去看她!”

林秀月是沒給過我什麽母愛,可她畢竟是經曆苦難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的,我是受害者,她亦然。

如今,罪魁禍首沒索取到我的命,就去那她開刀,這種時候我必須站在她前麵,替她抵擋一些風雨。

就當是報答她的生養之恩。

這樣想著,我把襯衫穿到身上,可雙手卻抖得握不緊紐扣,剛想換件套頭衫,顧曄承就過來幫我扣,到了車上我才發現毛巾還包在頭上,解開擦幹水,用手把頭發抓開。

可連頭發都和我作對,向來柔順的頭發卻打起了結,我沒有耐性慢慢梳開,直接把打結的頭發一把扯掉。

顧曄承用餘光看了我一眼:“你別太著急,醫院說她是用床單綁在吊燈上上吊,但燈很快就掉下來了,摔到了屁股閃到了腰,醫生已經在處理了,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我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便點了點頭。

顧曄承今天下班比較早,出門時正遇到晚高峰,車子堵得厲害,平時一小時的路程,今天硬是開了兩個半小時。

我們到時,林秀月已經做完了治療,被送回了病房。

我們先去見了醫生,醫生說骨科醫生已經來看過了,扭到了腰,用了藥也上了繃帶,大概三個月左右能恢複好。手心在墜落的過程中,按在了破碎的燈管碎渣上,有不同程度的戳傷,碎渣已經挑取出來了,一周內就能痊愈。比較棘手的還是精神上的問題,她情緒起伏比較大,剛給她用了鎮定劑,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聽完,我問醫生:“我能去看看她嗎?”

“可以,但動靜得小一點,免得吵醒她。”

醫生把我們帶到病房門口,顧曄承捏捏我的胳膊:“你進去吧,我去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就來找你。”

我說了聲“好”,然後走進病房。

病房是新換的,整潔幹淨,但為了防止病人跳窗,窗子隻有二三十厘米大小,而且在很上麵的位置,通風很差,空氣也顯得很是沉悶。

我慢慢走到床邊,睡夢中的林秀月看起來特別安靜,五官也柔和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

而且即便被病魔和恐怖的過往折磨,她依然是美麗的,想必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可惜美人還未遲暮,就已凋零……

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雖然我在她身邊長大,但從未親近過她,更別提像別的孤兒一樣,在她的懷裏撒嬌了。

看著歲月爬上她臉上的皺紋,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指尖剛觸到她臉上的溫熱,她突然搖著頭大叫起來:“別碰我,你們都別碰我!不要過來,我疼,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