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董晨晨整理著枕頭被子，頭也不抬地說：“我生哪門子氣，隻是我力氣比較大而已，自己能做的就不勞煩顧總了。”

說著我給董晨晨拉好被子，抬起頭，視線在顧曄承和站在門口的蘇悅臉上來回掃了一圈：“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本該請你們吃頓感謝飯的，但晨晨這邊走不開，還是等她好轉一些，讓她親自感謝你們。還有時間也不早了，不好再耽擱你們，顧總你把藥名給我吧，我自己去買。”

顧曄承沒有給的意思：“國內沒有，需要找代購，你有靠譜的渠道？”

“問問人總能找到靠譜的。”

他壓低聲音：“問誰？杜霆之？”

他一而再地提杜霆之，令我心生不爽，我白了他一眼：“我找誰幫忙是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請你趕緊走吧，你小女友在門口眼巴巴地等著你呢。”

顧曄承回頭看了一眼，對董晨晨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往門外走去，蘇悅則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送走兩尊大佛，我調整了下情緒，然後蹲到床邊，問董晨晨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她閉著眼睛，也不睜眼看我，就那樣雙目緊閉地搖了搖頭，我看著她嘴唇幹裂的樣子，想弄點水給她喝，卻連護士站的紙杯都用完了。

等護士來打上針後，我對董晨晨說我出去買點洗漱用品和吃的，讓她有事就按鈴叫護士。

見她點頭我才走出去，並請護士站的值班護士多留意她一些。

火急火燎的在醫院附近的便利店買了水杯、毛巾、紙巾和牙刷牙膏，又去旁邊的商店買了紫米粥和小籠包，一路小跑趕回病房，卻發現**沒人了。

“晨晨？”我把東西擱在床頭櫃，去衛生間找了一圈也沒人，意識到情況不對連忙跑去問護士，可護士說剛才來了兩個車禍病人大家都去幫忙了，沒有看到董晨晨離開。

我不確定董晨晨有沒有拿回自己的手機，隻能邊下樓尋找邊打她的電話，但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

還沒來得及了解她受傷的始末，但據顧曄承的描述，不難猜到打傷她的應該是她媽媽，估計是兒子沒吸上女兒的血，就來尋釁滋事了。

我不確定董晨晨會去哪兒，但秦牧住的地方概率會大一些，但不知道秦牧家的具體住址，隻能根據董晨晨之前發朋友圈的定位找過去。

董晨晨搬來的時間不久，又不是業主，物業應該不認識她，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我還是和門衛描述了董晨晨的模樣。

門衛聽完立馬哦了一聲：“你說的姑娘，是不是今天受了傷？”

“對，你今天見過她啊？”

“見過，十多分鍾前我看見她哭著跑進小區，便上前問她怎麽了，就看到她臉上有沒有傷口。”

“你知道她住幾棟樓幾號房嗎？”

門衛打量著我，不答反問：“你是這姑娘的朋友，還是男方的親屬？”

“男方的親屬？什麽男方？”

“就和她住一起的男人的。”

我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麽：“什麽意思？”

“如果你是姑娘的朋友，那我可以告訴你，倘若你是男方的親屬，那小姑娘挺慘的，你就別再為難她了。”

“大爺，我是她的朋友，她白天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她那男朋友，是有家室的，媳婦一直在老家帶娃。今天原配突然帶著一眾親戚過來，撞見你朋友，就發生了肢體衝突。”

我震驚得差點沒站穩：“你確定？”

“白天我是沒上班，但同事們是這樣說的，也有一些人拍視頻發到抖音、快手之類的地方。”

我沒心思再聊下去了，連忙說：“謝謝大爺，你趕緊把地址給我吧，我朋友是從醫院跑出來的，我擔心她出事。”

“8棟904，就你身後那棟，趕緊去吧。”我跑了幾步他又叫住我，“還是我送你去吧，需要刷門禁卡才能上樓和坐電梯。”

“謝謝大爺，真的太謝謝您了。”

一路狂跑，在門衛大爺的幫助下，電梯直達九樓，還沒找到904室，我就看到了癱坐在過道上的董晨晨。

我怕驚擾了她，明明心裏急得要死，還是放慢腳步走過去，來到跟前蹲下去抱住她：“不是讓你在病房輸液嗎？怎麽亂跑出來了，還讓我一通好找。趕緊走吧，我帶你回去。”

董晨晨兩眼浮腫、眼神呆滯地看著我，好幾秒後眼神才對焦到我臉上：“阮離，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回醫院，趕緊跟我走吧。”

我去拉她，可她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整個身體沉沉的往下墜：“我不去醫院，我要見秦牧，我要問他為什麽這樣對我。我以為他打我，是受不了我提分手，才情緒失了控。沒想到他是有預謀的，他在老家有老婆，還有個三歲的兒子，被他老婆懷疑並提出離婚後，他卻向老婆跪地求饒，說是我纏著他的。更惡心的是他老婆信了，一大早就堵在我上班的必經之路上，對我連打帶罵，我逃脫後回來找秦牧理論，可他躲在屋裏不出來，沒一會兒，他老婆及一眾親戚又追上來，對我辱罵暴打……”

董晨晨邊說邊哭，臉上未擦幹淨的血漬和傷口崩出的鮮血，與眼淚混合在一起，就像紅色的眼淚。

我來得著急，身上沒有紙巾，拉起衣服的下擺給她擦去血淚：“我知道你是不知情的，也知道你是被秦牧騙了，可眼下更重要的是回醫院處理傷口，你額頭上的傷口崩開了，需要盡快消炎縫合。”

“你不知道，”她搖著頭，“阮離，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媽今天恰好帶著我弟弟來找秦牧要彩禮錢，恰好撞到了我被打的一幕，可他們沒有幫我，而是選擇旁觀，甚至希望我被打得慘一點，最好是被打死能多訛一點。我真的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所以也顧不得什麽傷了，我隻想把秦牧逼出來，問問他為什麽要騙我，還把一切推到我身上，隻要他的回答不令我滿意，我就拉著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