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晨晨說著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來:“秦牧是脾氣差,但從未打過我,一定是對我失望透了才這樣的。後來冷靜下來後他覺得內疚,提出分手,我不同意強行上了他的車,到服務區時我去上廁所,他就開著車走了。我現在很擔心他會想不開而出事,我借手機給他打了很多個,都沒人接。”
我輕拍著董晨晨的背,她那麽傷心,也不好指出她話中的錯處,隻說:“不管你說了做了什麽,他打你就是錯,沒什麽好解釋的。他三十多歲的男人,雙商健全也不可能真做傻事,先別哭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喝的,回我那兒再說。”
因為網約車司機,我們沒在車上繼續聊這個話題,董晨晨吃了個麵包有些困,靠著車窗就睡著了。到小區樓下我才叫醒她,進屋後讓她去**睡,眼下睡覺最重要,其他的明天再說。
董晨晨點點頭:“睡前還是先洗個澡,流了一身汗。”
“去吧,我給你拿睡衣和浴巾。”
“謝啦,你掛在門把手上就好。”
我找了幹淨的衣物,準備掛在門把手上時有些好奇她身上的傷,便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透過縫隙看到她的背上、腿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淤青。
我心下一怒,這秦牧果然像何葉所說,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而且他打人絕非衝動那麽簡單,因為他避開了所有漏在外麵的皮膚,專挑衣服遮蔽的地方下重手。
知道董晨晨不想要我看到這些,我輕輕關上門,把昨天在醫院開的抹額頭傷口的藥放在地上,讓她也抹一些。
等她洗好出來,牛肉麵也煮好了,我讓她先吃著,又給她熱了杯奶。
她喝著牛奶突然就流了眼淚,我連忙問她是不是傷口疼,她搖搖頭:“我是感動的,阮離,我真的覺得很幸運能有你這個朋友。”
我自幼沒享受到父愛母愛,董晨晨父母健全卻因重男輕女,也沒厚待過她,真是同命相連苦命人。
我鼻翼也有些酸:“真覺得我好,那就聽我的,和秦牧分手,明天下班我就去他那兒收走你的東西。”
董晨晨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麵露遲疑,我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知道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但家暴有一次就有無數次,如果你繼續和他混下去,我不敢想象還會發生些什麽。”
“我都懂,”她抬頭看著我,“阮離,我都懂,隻是白天他說了,分手後讓我把他給我弟的錢還給他。”
我恨得牙癢癢:“他瞞著你自願給你弟的,和你沒什麽關係,讓他問你弟要。”
“理是這個理,可我弟向來是肉包子打狗,想要他吐出來絕不可能,鬧來鬧去終歸要鬧到我頭上。”
一口氣梗在我的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難受得要命,我深呼吸了口氣兒:“你手裏有多少,不夠的我補。”
她垂著眼,聲音小了下去:“一分都沒了。”
“怎麽會?”
“他參投了小買賣,說錢不夠,我就把我的存款全給他了。”
“有多少?”
“五萬多。”
“那就用這錢抵銷部分債務,剩下的我給。”
她嗯了聲:“我會去和他談。”
“你別獨自去見他,以防他又動手,我和你一起去。”
“好。”
看著董晨晨的樣兒,我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心底歎氣,讓她趁熱吃了。
她吃了幾口又望向我:“你額頭也有淤青,是怎麽了?”
“昨晚出了點意外。”
“什麽意外?”
我也愁這事兒無人可訴,便把始末說了出來,她聽後大舒了一口氣兒:“還好有人路過恰好救了你,也慶幸歹徒沒有真的傳染病,不然你對救命恩人將一輩子懷有愧疚。不過怎麽感覺你字裏行間對救你的人,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
“有那麽明顯?”
董晨晨嗯了聲:“別人可能聽不出來,但我太了解你了。”
我忍不住輕歎一聲:“救我的人叫蘇爽,是顧曄承現女友的哥哥。”
“這麽巧?”
“就是這麽巧,而且我之前簽的千萬訂單,也是蘇爽主動給我的,我白天才知道這事。”
“蘇爽的妹妹是顧曄承的現女友,那他就是顧曄承的大舅哥,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施舍你?還是借此防備你與顧曄承複合?”
我搖頭:“我也不清楚。”
“你沒找顧曄承問問?”
“沒,反正合約已經簽了,問了也沒意義。”
“怎麽沒意義,顧曄承之前不是給你買了房,還給了你點橫的股票嘛,你們雖然分了手,但東西還是你的,他有按月返你分紅嗎?”
“之前是辦了張新卡給我,但沒開通短信,我也沒去查看。”
“你還是去查看查看吧,撈不到他的人,撈到錢也是好的,就當他讓你坐了三年牢的補償。”
我沒有接話,隻有心裏的一個聲音說我不需要他的補償,不收補償他或許才能記得我久一點,收了他的錢,我們好像救真的兩清了。
雖然,我們也不會再有可能了。
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偶爾想起我,就如我偶爾也會想起他一樣。
當晚,我和董晨晨各自懷著心事睡著了,所搭的地鐵不同,分開前我讓她晚上聯係我,我陪她去收東西。
周一是事情最多的時候,我又請了假,所以周二也變得很忙碌。為了能早點下班去找董晨晨,我中午時都沒吃飯,用電腦做著最新的價目表,陳柯楠往桌上放了個餐盒,說裏麵的雞湯是溫的,恰好能喝,讓我趕緊喝了。
“謝謝師父。”
“別謝我,該謝的是杜總,是他讓我帶給你的。”
我拿著盒蓋的手不由一鬆,陳柯楠見狀笑了:“你又想多了,杜總今天在員工食堂請所有人喝雞湯,見你沒來吃午飯,才讓我帶給你的。”
我故作生氣:“師父,說話請一次說完,因為假訂婚的事,大家都在對我指指點點,連你都故意逗弄我。”
“沒別的意思,因為你一整個上午都在忙,板著張臉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才想逗一逗你。如果身體還是不舒服,那不用硬抗,我幫你把手裏的工作分點給其他同事。”
“不用,已經快好了。”
“行,那你快點喝湯,我飯吃到一半就給你送上來,還得下去接著吃呢。”
“去吧去吧,你來回跑辛苦了,記得多吃點。”
臨下班前,我給董晨晨打電話,可連續打了幾個都沒人接,我心下不安,下班時間一到就搭地鐵趕過去,卻被董晨晨的同事告知她今天沒來上班。
我心下不解,今早出門時她明明說要去上班的,莫非她去找秦牧了,怕我擔心而撒了謊。
剛這樣想著,手機響了,竟是顧曄承的來電。
那句“小迷糊”,又在耳膜裏轉了個圈,我咬咬牙用力地掛斷了。
幾秒後,他又發了短信過來,我頗為煩躁地看了一眼,卻在看到短信時,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