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探究顧曄承的全部隱私,隻關心與我有關的內容,而顧曄承又是通過微信小號與程靜怡聯係的,我便讓姚興調取小號的微信聊天記錄就好。

“沒問題,一小時內能給你。”

“好,太謝謝你了。”

下午的班,完全上得魂不守舍,坐站不寧,在電腦上登陸了微信客戶端,一有消息彈出來心髒都會緊繃,看到不是姚興發來的,鬆口氣之餘又會有失落。

未知的聊天記錄,無疑是個炸彈,至於會炸出多大動靜,就有待檢驗了。

我希望能找到顧曄承算計我的證據,可我更希望是我誤會,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苦衷不得而為之,總好過被愛的人所傷所騙。

剛這樣想著,微信圖標又跳動起來,提示有新消息,我提著一口氣打開,這次總算是姚興發來的了。

他先發來一個文件包,說他已經盡可能恢複所有數據,但他沒有打開看過,不知道全不全。

“好的,謝謝姚大哥,你真的是幫了我的大忙,周末不忙的話我請你吃飯唱歌吧,或者你有其他喜好,也可以告訴我。”

“我明天就要去出差,飯不急,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不過手機怎麽還你?叫同城快遞?”

“也行,費用我出,等你出差回來我們再聚聚。”

和姚興邊聊,我邊打開文件包,裏麵的文件需要解壓才能看到,電腦沒有解壓軟件,我重新下載了一個,隨後開啟解壓模式。

還在解壓中,黃鶯就讓我打一份合同出來,等我弄好再簽收了姚興寄來的手機,已經到下班時間了,而解壓好的文件根本還沒來得及看,回家後在顧曄承眼皮底下,更沒看的機會。

於是我以加班為由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三個小時後再來接我,等辦公室的人都走完後,我才從最早的日期點開看了起來。

萬萬沒想到顧曄承和程靜怡最開始在小號的聊天內容,竟是顧曄承的病情診斷書,診斷書上寫道他有中度抑鬱症,而通過兩人的對談,得知是事業、離婚及女兒去世的事導致的。

我挺震驚的,沒想到顧曄承也生病了,明明他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強勢、暴躁和溫柔。

看來抑鬱症真如醫生所說,是把微笑留給了別人,把痛苦留給了自己。

短暫的震動後,我喝了幾口水調整了心態繼續往下看。

通過後麵聊天的記錄,我發現之後的一個多月裏,大多時候是程靜怡找他,關心他服藥和睡眠及精神狀態的情況,而且程靜怡的文字越發越長,能明顯感覺到她對顧曄承的感情在與日俱增。而顧曄承的回複向來簡略,看不出多餘的情感變化。

在顧曄承與蘇欣婚期將近的,程靜怡幾乎每天要給他發上幾十條消息,大多是勸他別隨便結婚,免得日後痛苦後悔。

顧曄承偶爾回複幾句,可能是見程靜怡不消停,才說了他不會真結婚的事兒。

而程靜怡得到確信,不再提結婚之事,但消息數量未減,每天給他分享各種有趣的小笑話或治愈的歌曲,還會趁節假日給顧曄承做飯做菜。

這部分,完全可以稱為女追男的戀愛史,程靜怡使出渾身解數去撩撥,顧曄承不主動不拒絕,對敏感話題要麽忽略,要麽顧左右而言他,看得出來是女的有情,男的無意。

可奇就奇怪在這裏,顧曄承異性緣向來不錯,但他一直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拒絕異性的追求也可以用“鐵腕”二字來形容,卻為何偏偏對程靜怡這麽被動?

是因病人的身份依賴醫生,還是怕得罪程靜怡後,程靜怡會把他生病的事傳播出去?

這個問題著實有些困擾到了我,但時間緊迫,我沒再深想,繼續往後看下去。

後麵大多時候也是程靜怡主動聯係,她反對顧曄承把我安排進公司和家裏,也反對我們複合,但顧曄承每次都是說他心裏有數,讓程靜怡別擔心。

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在我和顧曄承和好的期間,兩人沒有聊天記錄的來往。不知是徹底銷毀沒能恢複,還是真的沒有聯絡。

再次恢複聯係,是三天前,也就是我得知自己被催眠那一天。

顧曄承主動發信息程靜怡,讓她接電話,別以為躲著就能解決問題。

然後又是昨天,顧曄承讓她離開深市,說她若敢再回來,他就不會再心慈手軟。

……

所有聊天記錄看了一遍,卻還是缺了關鍵信息,可能敏感的內容是通過電話或者麵對麵交流來談妥的,眼下不能確定他倆是共犯,隻能確定害我的人很大概率是程靜怡,而顧曄承偷偷放走了她。

本以為能獲取到充分的關鍵性證據,沒想到還是差那麽點意思。

我心頭特別不是滋味,加上身心一直維持著緊繃的狀態,這會兒已是口幹舌燥的。我便去茶水間像倒點水喝。

喝水時我還想著喝完就收拾東西回去,眼下掌握的聊天內容並不能洗清顧曄承陷害我的嫌疑,但我可以以失主歸還我手機的理由,並用無意間發現他有小號的事,去試探他的態度。

如果他心裏有鬼,肯定會有所動作。

打定了主意,可外麵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這個點了,會有誰來公司?

想到電腦還未關機,聊天記錄也沒備份保存,我端著水杯就走了出去。

可當看到走進來的是顧曄承和杜霆之時,我手一個不穩,水杯裏的水就撒在了我身上。

“阮離,你著的在加班啊?剛才在樓下遇到顧總,他說他在等你,我還以為你倆鬧了別扭,你故意以加班為由拒絕見他呢。”

我速速穩定心神朝他們走過去:“之前請假落了下工作,想盡快弄好,不然事兒越拖越多,不過你們怎麽來了?”

杜霆之笑笑:“我也有工作沒做飯,見完客戶後回來加下班。”

顧曄承則衝我笑著:“來接你,在樓下遇到杜總,他讓我上來等。”

顧曄承說完,又對杜霆之說:“杜總先去忙吧,我陪她。”

杜霆之進辦公室後,我指指辦公室對麵的椅子:“那是何葉的工位,你坐著等我,我馬上就好了。”

我也顧不上保存文檔,直接把電腦強製性關機,又把辦公桌收拾一通,當摸到顧曄承的手機想放進抽屜時,才意識到可能暴露了。

我全身都繃緊了,慢慢抬起頭,在心底祈禱他沒有注意到。

可一抬頭,就看到他的眼睛,死死盯在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