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故意這樣說給顧曄承聽的,他眼神憐惜,拇指和食指輕撚著我的耳垂:“放心吧,他們弄不死你的。”

我心想對啊,他們弄不死我,但你可以,腦袋卻往他肩膀上靠了靠:“當然,因為你會保護我的。”

他笑了笑,在我的臉上親了下:“行吧,起床洗漱我送你去上班,隻要你高興,願意上就上吧。”

急著趕路,來不及吃早餐,顧曄承給我打包了份麵條和牛奶,讓我在車上吃。

換做平時,我肯定會感動,如今隻覺得他虛偽的表演看得我有些心累,但沒撕破臉前,戲還是得做全套,於是我說:“謝謝,你不吃嗎?”

“我不餓,但你不能餓著,吃完東西記得把胃藥吃了。”

顧曄承把我送到公司樓下,臨下車前交代我中午別亂跑,雖然顧家那邊會有所收斂,但也不排斥某天會突然有動作,下班時如果他不能過來,就會提前通知司機來接。

我假意順從:“知道啦,你快去公司吧。”

我說著拎著吃完的早餐的餐盒下車,顧曄承又叫了我一聲,我聞聲回頭,聽到他說:“把胃藥帶上。”

我又折了回去,一手拎著垃圾一手拎著藥,把垃圾丟進垃圾桶就往電梯走,快到電梯時有人叫我:“胃不舒服?”

是杜霆之,我揚揚手裏的藥盒,邊裝進包邊說:“有點。”

“嚴重嗎?”

“昨晚疼了會兒,今早已經不疼了,再吃兩天的藥鞏固一下。”

他的眼神從藥盒落到我的臉上:“那就好,如果嚴重了就立馬去看醫生,別硬撐著。”

杜霆之的話給我提了個醒兒,驗血報告今天下午就能出來了,正愁找個什麽理由去拿報告,這下就有了。

於是下午三點的時候,我以胃疼像黃鶯請了個假,速速趕去醫院拿了報告。

如我所料,這次的報告單上明確檢驗出了能致人流產的藥物成分,雖然經過幾天的消化吸收濃度不高,但也算有了確鑿的證據了。

有了血檢報告,也不足以和顧曄承挑明,晚上司機來借接我下班,我讓他先送我去醫院。

何葉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臉上有血色,也勉強有了抹笑意,我到時許雲笙正準備去買何葉買飯,見我來了就讓我多待會兒,說買來一起吃。

我不想回去對著顧曄承進食,便點頭表示了同意,許雲笙一走,我就問何葉酒店那邊有沒有聯係過她。

“今天上午,酒店經理帶著服務員和肇事者及家屬來看過我,肇事者是個智商僅有幾歲孩子大的人,家屬給我道了歉。酒店經理說他們管理不當,為表歉意會給我們終身免費入住的特權,還會給一筆不小的慰問金。”

“你接受了?”

“我沒說話,讓許雲笙去和酒店談,但其實我心裏不大願意要錢的,比較檢查證明流產是我自身的原因。”

何葉越善良大度,就越彰顯出顧曄承的卑劣。

他仗著有錢,就用錢來掩蓋他的罪惡,卻忘了曾因錢差點淪為階下囚,是我舍身救了他,如今他翻了身不念舊恩,還故技重施地去傷害我的朋友。

想到這兒,不僅啞然發笑。

是啊,他當然不會感恩,因為他的目的,就是讓我死掉吧。

何葉看到我臉上的苦笑,問我在笑什麽,我搖搖頭:“我是在笑你傻,反正孩子已經沒了,既然酒店要負責,那不要白不要,不如多要點。”

“這不厚道吧?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畢竟我倆在三觀上還是比較相合的。”

“這和三觀無關,酒店雖然說食物裏放的是胡椒粉,可誰知道這裏麵有沒有貓膩。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這般主動大方的提出賠償。”

何葉恍然:“好像確實是這個理,那我更不該要賠償了,得直接報警再查。”

“都好幾天了,如果真有可疑的東西,也早就被銷毀了,現在報警查不出有用的了,不如要筆錢來得實惠,而且沒了孩子,隻要你和許雲笙還認準對方,家裏和蘇欣見狀也會死心的。”

何葉苦笑:“不見得,我爸知道我流產的事,好像要把我強行送出國,並讓許雲笙與蘇欣另擇婚期。”

我知道顧曄承肯定會辦妥這事兒,便說:“不會的,自古就沒有能贏過子女的父母,隻要二老看到你倆非彼此不可的決心,就會做出讓步的。”

何葉並不大信,輕歎了聲:“但願吧。”

後來許雲笙買飯回來,我與何葉就中止了這個話題,吃完許雲笙去外麵扔垃圾時,我也跟了出去:“蘇欣她爸還在逼你們分開嗎?”

許雲笙沒想到我會跟出來,有些局促:“還……還好吧,怎麽了?”

“沒什麽,是何葉擔心孩子沒了後,她爸會更加刁難你,我出於關心就多嘴了,希望你別介意。”

他搖頭:“當然不會介意,我還很感謝你對何葉的照顧。”

他頓了頓,又說:“其實何叔叔一直反對我們,這些年一直在給施壓,我前怕狼後怕虎,以為委屈自己一點,等何葉重新愛上別人就能解脫了。可事實證明我倆都很執拗,認準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如今我踏出了第一步,就不會再回頭。至於何叔叔和我媽那邊,我想他們應該也快妥協了。”

他嘴上說著應該,臉上的笑容卻充滿了篤定,看來他不僅接受了酒店的補償,更接受了顧曄承的提議。

我對許雲笙是有些失望的,但換個角度來看又是能理解他的,他為了何葉委曲求全近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肯定不願再被拆散,加之孩子沒了已成定局,選擇更有力的方案也是人之常情。

何況,他是真的愛何葉。

不管怎麽說,許雲笙總比顧曄承值得讚揚。

於是我笑了笑:“那就好,你們也算苦盡甘來了,不過以後也得對何葉好,若你敢欺負她或傷害她,我第一個不答應。”

許雲笙靦腆地笑了:“放心吧,我疼她還來不及。”

後來我折回病房與何葉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回去,下樓時接到顧曄承的電話,問我還沒到家。

他肯定已經從司機那裏了解了我的行蹤,卻還明知故問,我不帶情緒地說:“來醫院看何葉,正準備回去。”

“她好些了吧?”

“嗯。”

“那就快回來,我今晚下廚,給你做點好吃的。”

“我已經在醫院和他們一起吃過了。”

“再吃點,反正你那麽瘦,。”

我還想說點什麽,他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