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著男女授受不親的想法,我拒絕了杜霆之的提議,說心誠則靈,今天就算用爬的,我也要爬上去。

好在台階並不算太長,一千多階,二十多分鍾就到了。但今天的太陽比較毒辣,爬到寺廟口渴得厲害,我們先去捐了香油錢,又去燒了幾炷香,磕頭時我許了個願望,然後就去齋房吃飯。

杜霆之讓我去坐著休息,他先端了碗南瓜湯給我解渴,又拿來涼拌粉絲、菠菜和喬麥飯及米糕之類的食物。

可能是運動消耗太大的緣故,我竟都吃完了,雖然偶爾想到今早在冰箱前看到的場景,胃裏還是會不大舒服,但分散注意力,緩一緩也就過去了。

下山比較省力,杜霆之直接驅車帶我去了私人診所,醫生是個女的,短暫的打過招呼後,她讓我們去隔壁休息室喝喝茶,說她在接待一個病人,大概還有二十分鍾能結束。

醫生走後,我打趣杜霆之,說他異性緣真好。

他笑著睨了我一眼,問我從哪兒看出來的。

“很多方麵啊,在公司你是女同胞恨嫁的對象,在宴會上你是美女眼裏的焦點,就連你給我介紹的醫生,都是女的。”

“前兩項我還真沒察覺,不過對於給你介紹女醫生一事,我是可以解釋的。心理治療很多時候會涉及隱私和肢體接觸,女醫生方便一些。”

我笑笑:“我開玩笑的,你一本正經的解釋,讓我覺得我的玩笑話冒犯你了,對不起啊。”

他彎了彎眼睛,朝我伸出胳膊,一副想摸我腦袋的樣子,可在快碰到我的頭頂時,又打了個轉收回胳膊撓了撓他的眉梢:“你沒冒犯我,隻是我不喜歡被誤會,所以解釋得慎重一些。”

他說著話做著找補,我臉上應承著,可心底卻有些淩亂了,因為我想到了何葉以前說的杜霆之特意在意我的話。

雖然我已經和顧曄承複合,也與杜霆之在私下以朋友相交,可某些時刻,就如剛才他想摸我頭的舉動,還是會讓我心裏激靈一下。

好在他最後一刻控製住了,所謂的發乎情止於禮,所以我也能裝作不知道,繼續以他相處。

倒不是我在做魚塘管理,而是我的成長經曆,令我很珍惜每一個真心相待於我的朋友,所以我不忍因此與杜霆之劃清界限。我想等杜霆之有朝一日遇到真愛的女人,我們的友誼將會變得更純粹,而在這之前,我隻要堅守住做朋友的初心和本心,就好。

於是我裝作沒看懂他肢體語言的樣子,笑著說:“那我們還真挺像的,我也是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非白即紅沒有中間地帶。所謂物以類聚,難怪我們能成為朋友呢。”

杜霆之眼神晦暗地看了我一會兒,又很快澄明起來:“對,我們是朋友。”

他這番話像是在回應我,更像是在鞭策自己,我一時間被他搞蒙到不知該說什麽,恰好醫生出來了,說讓我進去。

女醫生聲音很甜,房間也布置得很溫馨,她讓我坐在軟硬適中的沙發上,從今天的天氣和著裝開始聊起,然後慢慢聊到我的情況。

女醫生溫和的聊天方式,令我卸下了防備,我把我的家庭情況和生活經曆,以及這幾晚夢遊的遭遇和她事無巨細地說了。

她問:“你之前有沒有夢遊的經曆?”

“從來沒有,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和朋友合租,從未聽朋友提過。”

“那最近生活有沒有變動?”

我想了想:“唯一的變動,就是我和前夫複合,並換了新房子,而他去出差了。”

“那可能是換了新環境令你沒安全感,加上愛人出差導致不安感加劇,才會出現夢遊的情況,如果想探究更深層次的病因,需要催眠治療,你能接受嗎?”

“催眠?”

“對。”

我猶豫了下:“整個過程大概要多久?”

“看你的狀態和情況,如果不太順利,我會提前把你喚醒,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抿抿唇:“好的。”

隨即,女醫生把我帶到裏間的小房間裏,讓我躺到沙發椅上,並問我喜歡什麽味道的香薰。

“薰衣草吧。”

女醫生點上香薰,播放著一首輕音樂,然後拿起鍾表在我眼前左右晃著。

我起初很清醒,可漸漸地眼皮就變沉了,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個響指的聲音,我就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眼角有幾滴淚,卻對被催眠時發生的事全無印象。

而女醫生的話更令我驚訝,她說通過剛才的對話,她能判斷出我雖然整個幼兒至成年前都過得不幸福,但一直是個堅韌而樂觀的人,我對女兒的死是有愧疚,對我生母精神疾病可能會遺傳的事也有深深的擔憂,但這是人之常情,而且我與她的對話很有條理也很清晰,不像是有臆想症甚至有自殺傾向的病症。

我努力理解著她話中的意思:“你是說,我的狀態在可控範圍,不到需要治療的範疇?”

“對。”

見女醫生點頭,某個瞬間我都有些懷疑她的專業性了,畢竟我夢遊亂吃東西是實。

可能是女醫生看出我的不認同,她又說:“根據我從醫十多年的經驗,我覺得你可能被催眠了。”

我不敢置信的用手反指著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晚上睡覺時,被人催眠了?”

“是。”

我搖頭:“那不可能,我家有安裝智能門鎖係統,APP上會有門鎖開關記錄,我家裏除了我,根本每人。”

女醫生雙手交握著,很認真地思考了會兒:“其實在催眠你的過程中得出這個猜測時,我也在思考你睡夢中被人催眠的可能性,有想過家裏會有密道、暗室之類的可能,但聽到你說你家安裝了智能家居,我就大致能猜到了。”

女醫生頓了頓,又說:“我曾經在國外的雜誌上,看過幾個類似的報道,有人利用智能家居程序的漏洞,在係統裏添加一些能催眠人的東西,來報複或者殺害房子的主人。當然,我對這個領域並不熟悉,你可以找相關人員檢測一下家裏的智能產品,有沒有被人纂改數據。”

女醫生的話,令我想到了在顧曄成出差的當晚,智能係統就崩潰了,後來顧曄成讓技術經理重新來家裏給我修補安裝的事。

莫非,問題真的出在這裏麵?

有人趁顧曄成不在,對家裏的係統下手了?

可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