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突然出國
回到家裏,元元和童童把寬寬放到地毯上,扔了一地的玩具逗他玩。我與何連成一起在廚房裏弄飯,偶爾出來看一眼。
他手裏拿著一把小蔥指揮我把豆腐切成小塊兒,爐子上香煎的鯽魚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電水壺裏的水咕嚕嚕的冒著熱氣。
我看著他麻利地做了一桌子飯菜,忽然問:“連成,你原來做過飯嗎?認識我之前?”
他一怔,把開水倒進煎好的鯽魚鍋裏才說:“沒有,認識你以前隻煎過牛排,熱過牛奶和煎雞蛋。”
“那你有沒有覺得,現在做飯什麽的很辛苦?”我又問。
“傻!”他俯過身在我臉上輕啄了一下說,“怎麽會呢,給自己心愛的家人做飯,怎麽會辛苦。”
他雖然係著圍裙,穿著普通的居家衣服,整個人的氣質卻完全不像是會出現在廚房裏的人。我猜想,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我,怕是沒女人舍得讓他下廚吧。
“把菜端出去吧,湯馬上就好。”他說著在湯裏加了一點鹽,蓋上鍋蓋,把火調小。
我看著他熟練的動作,自覺得汗顏,乖乖地替他打下手。對於做飯,我真的是極沒天賦的一個人。
最後他把湯端了出來,趁客廳裏的孩子們不注意,偷偷親了我一下說:“接下來整個月都要忙,估計不能經常下廚做飯給你們吃了啊。”
兩個小東西已經被飯菜的香味兒勾了過來,元元拿起筷子擺好,童童把幾個碗從廚房端進來。我正準備回頭去盛湯,何連成迅速彎下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腳踝說:“腳下還有個娃呢。”
我嚇得不行,低頭一看寬寬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過來,剛才我要是一腳踩下去,就可能真的會踩到他。
“你怎麽也來搗亂?”何連成這時已經把寬寬從地上撈了起來。
寬寬咿咿呀呀說的話人聽得懂,看他的動作和眼神,怕也是被飯香吸引過來的。何連成拿濕毛巾擦幹淨他的手小手以後,盛了一勺稀米湯喂他。
元元和童童乖巧地幫我盛飯,把我感動眼淚差點掉下來。何連成看著我的樣子,笑了笑問:“媽媽今天累了,等一下我陪你們講故事啊。”
元元和童童每周才回來一次,何連成也格外用心的陪著。我哄寬寬睡的時候,還聽到兩個小寶兒的房間裏傳出講故事的聲音。
何連成回到臥室都到了夜裏十點半,他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水氣,一下撲倒床上伸了個大懶腰才說:“今天這一天,累死人了。”
“我幫你捏捏?”我主動討好。
他迅速調整好姿勢對我說:“腰,肩膀都是酸的,這邊一點兒……”
捏著捏著,兩個人又滾到一起,何連成緊緊摟著我說:“睡吧,真心累慘了。”
我剛才還防備著他又要,聽到這話鬆了口氣,轉過身與他相對而眠,他笑吟吟地看著我說,“親愛的,你略帶失望的表情,是不是又想了?”
“我就是想了,你來得了嗎?”我本來以為他真的累到沒力氣,才成心說出這句硬氣的話來。
誰知他故意挖了一個坑給我跳,我還真就傻不愣登就跳下去了。
他小狼崽子一樣撲過來,又把我吃幹抹淨。半夜時分,我捂著自己的老腰做了個決定,這件事情上千萬不能小看何連成的能力。
“馬上到了出半年報的時間,我們涉及到的六家公司的年報都要審,明天就要開始忙了,以後晚上不用等我回來吃飯。”他在我耳邊低聲說。、
“好,你自己要多注意身體,一定要吃晚飯。”我叮囑了幾句,最後到底扛不住睡意,沒聽到他最後說了句什麽。
連續兩天體力活兒的後果就是,周一的早上我們全家集體遲到。
我半睡半醒之間聽到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以為是何連成去洗手間回來,迷糊著問了一句:“幾點了?”
元元小小的聲音響起:“媽媽,我好像晚了,去幼兒園要遲到了。”
我一個激靈徹底醒過來,一看何連成在我身邊睡得正好,聽到我起床的動靜才睜開眼睛。
“沒事,媽媽去和老師解釋為什麽遲到了。”我理解從來不遲到的孩子,第一次遲到是什麽心理,迅速下床安慰元元。
與此同時,童童也光著腳丫跑到我們臥室門口,滿臉的委屈,眼眶紅著說:“媽媽,要遲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先去洗漱,還有半個小時,你們手腳快點不會遲到。”我看了看時間,安撫這一個。
兩人聽到有可能挽回,轉身就跑進洗手間飛快地刷牙洗臉。
我三分鍾搞好自己的內務,頭發也來不及吹,更來不及化妝,跑到寬寬的房間,一看小家夥不僅把身上的毯子給踢了,紙尿褲也漏了。昨天一晚上沒換紙尿褲,他睡得極不安穩,我一動他就醒了。
就在我手忙腳亂,恨不得長出八隻手的時候,阿姨進來了。看到我們打仗一樣,忙接過我手裏的寬寬。
元元和童童已經背好了自己的小書包,在門口站著準備隨時衝出去。
何連成倒是在這幾分鍾裏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利索,拿起車鑰匙說:“走,寶貝兒們,先送你們去幼兒園,再送媽媽去上班。”
終於坐到車上,我看了看表說:“還有二十三分鍾,你們第一節課就開始了,萬一趕不過去,媽媽去向老師解釋,好嗎?”
元元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童童卻倔強地看著窗外不說話。
何連成一看這陣勢,知道小東西們把遲到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一時也扭不過他們的想法,回頭看了看我們說:“係好安全帶,咱們走近路穿胡同過去。”
“你開車小心點兒,安全第一,遲到不算什麽。”我忙囑咐。
兩個小東西卻點了點頭說:“好,扣好了。”說著把兒童座椅上的安全帶扣緊了。
何連成對這一帶的胡同真是熟悉,車速極快地七拐八拐,到了幼兒園門口一看時間,還有五分鍾才上課。
我帶著兩個娃氣喘籲籲跑到教室時,老師同時走了進來。看著兩個跑得頭上都是汗的小東西,笑著說:“去坐自己位置上吧。”
我回車子裏全身脫力,對何連成說:“你開坦克出身的吧?”
“不是,隻是年輕的時候玩過賽車。”他看一眼後視鏡,把車倒了出去,一調頭上了平安大街。
他把我送到辦公之後就匆忙趕去集團總部。
從這一天開始,何連成回來的越來越晚,甚至有時候天快亮才回來。如此加了三周以後,他和我說要出國一段時間,和風投公司談合作。
我沒多想,愣了愣幫他收拾好東西,送他去機場。
他在登機前用力地抱了我一下說:“親愛的,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這一次談得不好,恐怕藍華要破產。”
“到底出什麽事了?”我被他突然扔出這麽個爆炸信息嚇得不輕。
“說來話長,我一時衝動投資的楚毅...
那家上市公司,今年上半年巨額虧損,現在不僅沒有盈利,還攤上了債務。不知道誰把沒公布的半年報的信息透漏出去,股票連續一周跌停板,根本沒機會出貨。不過你放心,或許還有辦法,如果這一次能談下來的話。”他還想解釋什麽,聽到廣播裏開始催促登機,隻得再抱了我一下轉頭走進安檢門。
“到那邊給我打電話。”我向他招手。
我對於這種高段位的資本運作一竅不通,對於期貨的了解是趕鴨子上架。而且期貨隻是國際資本市場上很小的一個門類。他有時候會偶爾提一句工作上的事,我都沒過心,心裏總覺得沒有什麽事是他辦不成的。
如今,他在臨登機之前突然扔出這樣一個炸彈,我直到回家也沒消化得了。多大的投資失誤,會導致一家注冊資本金二十億的投資公司直接倒閉?我想像不出來。
從帝都飛到紐約差不多要十六個小時,他落地的時間差不多是在明天中午十二點。我隻能等他的電話,才能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電話一直沒來,我撥過去他倒是迅速接了,低聲說了一句:“晚上給你回。”忽然迅速掛了電話。
他打電話過來是早上八點五十,他那邊的晚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劈口就問。
他在那邊怔了一下用很低的聲音說:“你能關心一下我的身體再說這個事兒嗎?”
我這才猛然發現自己語氣太過急切,對那件破產的事也太過關心了。忙緩和了語氣說:“對不起,我隻是害怕這件事對你打擊太重。”
“我有那麽脆弱?”他反問。
“你時差倒過來了麽?”我柔聲問他。
“來不及倒了,今天下午已經在談判了,明天還要再去,估計最晚三天後回去。”何連成在那邊說。
“你多保重身體,不管怎麽樣,我和孩子們都在家等你。至於那件事,回來再細說。”我聽出他聲音裏的疲憊,忙安撫他。
“翰華基金和藍華投資,是老爺子暗地對我和何蕭的一次考驗。翰華基金比藍華投資晚成立六個月,現在的利潤率是藍華的七倍。”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