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不許過去
何連成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郭大小姐的生日宴,我老婆被人惡意羞辱,你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呀。”
郭明明表情一愣,雙頰微微紅了一下說:“何少說的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可是刻意維護了林樂怡的。不為別的,我當時可不知道她是你老婆,隻知道她是我老爸請來的客人。”
彭佳德在兩人對話的當口,到門外溜達了一圈兒,這會捧著一束百合玫瑰走了進來,往郭明明懷裏一塞說:“我誠心賠個不是,剛才不小心噴你一臉茶的事兒,真和連成沒關係。我一力承擔,你想要我怎麽負責任直說。除了以身相許,怎麽樣都行。”
郭明明懷裏被硬塞了一捧花,臉上表情更精彩,不複我第一次見她時那種安靜嫻雅的樣子。她滿臉通紅,拿著那束花扔也不是,收也不是。扔掉顯得她太小心眼兒,不過是不小心弄了點水到她臉上;收下來又顯得她剛才造勢太足,像是故意給彭佳德製造表現機會一樣。
“不知者無罪,既然郭大小姐不知道,我也不計較了。”何連成收到彭佳德遞過來的眼色,借坡下驢,“所以今天的事兒,你也別往心裏去。既然今天我坐實了做東的名頭,這一頓算我請你的。”
何連成說著叫進了服務生,當著郭明明的麵把另一桌的帳也結了,末了還笑著說:“好了,這下你和佳德都是我的客人了,大家別鬧得太凶。”
郭明明紅著臉,努力維持著自己端莊大方的形象,捧著那束花離開了我們這個包間。
元元和童童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何連成,那種眼光叫崇拜。
彭佳德在郭明明走後,把包間的門一關問:“你猜那邊還有誰?”
“誰?”何連成問。
彭佳德還想賣關子,劉天橫了他一眼說:“小彭,我忽然覺得你真聒噪。”
“賈語含和白露。”彭佳德幾乎與劉天同時開口,他說完才聽清楚劉天的話,咬牙切齒地說,“你們之間要有火,出去打一架,我夾在中間我招誰惹誰了?”
劉天和何連成都不說話了,我也覺得他的話戳破了那層紙,滿臉都是尷尬。
彭佳德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多說了點什麽,忙笑著說:“樂怡,你有妹妹嗎?表妹也行。”
“有一個,在美國呢,三四年沒聯係了。”我感激他的解圍,馬上順著他的話轉移話題。
元元指著地上一支玫瑰問:“彭叔叔,你剛才去哪兒買的花,我要給媽媽買一支。”
彭佳德嘻嘻一笑道:“餐廳前台的擺花,我從花泥裏拽出來,找了根絲帶一綁就送來了,還好應了急。”
元元和彭佳德的刻意對話讓氣氛有點恢複。這時,懷裏的寬寬趁我不小心,一隻爪子拉著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碟子,嘩啦一聲碰到地上,湯湯水濺到了我身上。
劉天看著我抱著寬寬手忙腳亂的樣子,忙抽出幾張紙巾放到我麵前,伸手抱我懷裏的寬寬說:“你擦一下吧。”
我身上被破碟子濺上不少菜湯,顏色曖昧。何連成看到他的舉動,也顧不上寬寬,拿起身邊的濕巾走過來,幫我擦胸口的菜湯,一邊擦一邊說:“有沒有燙到?”
我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他一腳,秀恩愛也不是這個秀法。他是特意給劉天難堪,故意讓劉天覺得堵心的吧!
忽然之間,我對於想讓兩個人和解的念頭煙消雲散了,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分明是兩頭獅子,我卻想把他們關到一個籠子裏,還要他們和睦相處,難度太高了。
彭佳德看得嘴角直跳,小心地看了看劉天低聲說:“老大,今天晚上還要去公司加班,咱們現在過去吧。”
劉天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把寬寬遞還給我說:“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彭佳德終於鬆了一口氣,拉開門與他一起出去,我終於覺得緊繃的後背鬆了下來,抱著寬寬擋住何連成的手說:“你以後不要這樣,想和解總要有個和解的態度吧。”
“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你是我的,他想也別想。和解的前提,是他不對你抱有幻想。我討厭別的男人對你抱有幻想,不管是哪方麵的。”何連成第一次說話不顧忌兩個小寶兒在場,說得這麽露骨。
我準備開口,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騷亂,彭佳德驚呼了一聲,很快又壓了下去。
我坐不住了,抱著孩子迅速出了包間,幾步來到外麵,看到彭佳德正扶著臉色慘白的劉天在院子裏的紫藤架下坐下。
紫藤花開得雲霞一樣罩在他的頭頂,那張臉顯得更加白了。他一隻手緊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我剛想跑過去,手被何連成緊緊拉住,他用冰涼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不許過去,你是我的人。”
“你沒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嗎?快過去送他去醫院。”我急急甩開他的手,走了過去。
何連成固執地追過來拉住我的手,走到了劉天麵前,看清他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一樣,何連成才鬆開我問彭佳德:“他怎麽了?”
“我不知道呀,突然之間就呼吸困難了。”彭佳德急得不行,滿頭是汗。
我看到劉天整齊的襯衫領口露出一點紅斑,心裏一動問:“你剛才吃水果了?”
彭佳德聞言,忙伸手扯開了他的領口,罵了一句:“我擦,你找死呢!”然後對何連成說,“你開車,我背他,去醫院。”
劉天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我眼,然後把目光死死定在自己腳下的地麵上。何連成對我說:“你帶孩子們直接回家吧。”
他說完就直接去停車場開車。
劉天被彭佳德扶著從我身邊經過時,我能聽到他用很小的聲音說:“隻有這種瀕死的感覺,能讓我知道你心裏是有的我,對不對?你是第一個從裏麵跑出來的人……我隻是晚了一步……”
彭佳德也聽到了他的話,不等他把話說完,拐著他的脖子臉色陰沉地走向何連成的車子。
我愣了良久,才心神不寧地回去叫元元和童童。
他為了確認我會不會擔心他,就又用了這一招。那天他的話好像就在耳邊“我不能碰的都是我最喜歡的,我怎麽能忍住不碰?”……
劉天,劉天,你原來不是固執的人,為什麽固執起來會是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想了想給何連成打了個電話說:“送他去協和,那邊的醫生了解他的病情。”
何連成在那邊應了一個好,然後迅速掛斷了電話。
元元的童童吃完飯,乖巧地擦幹淨自己的小手問:“何叔叔呢?”
“劉叔叔病了,何叔叔送他去醫院,媽媽帶你們回去。”我問。
童童小人鬼大地說:“不會打起來嗎?”
“說什麽呢?”我聲音嚴厲起來。
童童一點也不害怕地抬起頭看著我說:“劉叔叔喜歡媽媽,何叔叔不喜歡劉叔叔喜歡媽媽,我都知道。”
“你……不許胡說啊。”我被童童噎得不行,這屁大點兒...
的東西,怎麽會知道得這麽多。
童童看了看元元才閉上嘴,我也不想再提這件事,抱著寬寬結了帳一家人準備離開。
冤家的路真特麽的窄!
我才出門就和隔壁包間的人走了個對頭,我一人帶三娃,當然要避那一桌人的鋒芒,於是拉著小寶兒們往一邊一退,讓她們幾人先過過去。
賈語含看到我馬上笑了起來,在我們麵前停住腳步說:“林樂怡,你還真是不簡單啊,兩個男人都能坐一起吃飯了,其樂融融的,真有些手段……”
我笑著說:“是啊。”
她以為我不敢直接應下來,有點沉不住氣地冷笑道:“憑著男人做生意,算什麽本事?!”
“憑著男人做生意也是一種能力,比某些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小牲畜強得多。那些小牲畜呢,憑著男人也做不成生意。”我輕描淡定地說,“賈小姐,您站在這兒礙著別人的路了。”
她臉被氣紅,剛要發作郭明明抓住她的胳膊說:“走了。”她在郭明明手裏掙了幾下,愣是被拉了出去。
我看著她們一行人離開,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走開,聽到有人在身後輕輕擊掌。
一回頭我看到一個身材削瘦,穿著一身不俗休閑裝的男人正在跟病美人一樣斜倚著雕花的窗子看著我。
他皮膚白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氣質與何蕭有點像,弱質書生的樣子。不過比起何蕭,他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人覺得不敢久視。看到我瞪過去,他笑了一下說:“一口應下別人的罵,再絕地反擊,真挺厲害的啊。”
“謝謝誇獎。”對於不熟悉的人,我一向禮貌有加,向他一點頭拉著兩個小寶兒離開了餐廳。
我走到花廳大門時,覺得還有人在看我,回頭看到那個病西施一樣的男人還站在玻璃窗後麵看著我。
奇怪?他是什麽樣?怎麽這麽八卦?自己一身病了,不知道老老實實修身養性嗎?跑出來看女人鬥嘴的熱鬧?!
何連成在晚上十點進了家門,把東西一扔手臉都不洗就摟著我半是膩歪半是生氣地說:“劉天這根刺,真活生生紮進我眼裏了。附骨之蛆一樣,還趕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