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易濁* 31 得不到的永遠在**,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時間已過去大半月,顧濁對她的態度隻是越來越冷漠。甚至,他和她麵對麵不可避免的相遇,她打招呼,他都不回應了。眼睛都不抬,徑直走過去,隻留下一縷清風拂過陳清水的耳際。

在這裝模作樣的粉飾太平的憋屈空間裏,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

她,快要瘋了。沒有頭緒。有時候會想,也許,她愛顧濁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深,隻是放不下那可悲的自尊罷了。大部分人都有這種偏執的心理,得不到的永遠在**?,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看不透他的意圖,她不喜歡霧裏看花水中撈月,明明就在眼前,伸出手卻抓不住,這種無能為力,無法控製的感覺……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可是,她能怎麽辦呢?隻能等待。

等待後麵是等待,?更沉默的等待。?然後咬緊了牙關,?等待更多的等待。

偏偏這一陣,學生會忙得天昏地暗。她交了這個表就要填那個表,然後,又要交一堆報表。

她心裏罵著狠毒的學生會,一邊經過花園,趕著交表。課間,花園裏隻有三三兩兩地幾個學生,都是來去匆匆。雅禮的這種緊張氛圍,非把人逼瘋不可!她心裏腹誹。

折過一角,便看到了不該看的,她想,這幾天,真是黃曆不佳,不宜出行。

老槐樹下,一對野鴛鴦正吻得難舍難分,身軀攪在一起,女的死命的扭動細細腰肢,男的擁在她腰間的手越來越緊。吻得還真是激烈,腦袋扭來扭去,,幹脆粘一塊得了,陳清水諷刺道。

待要走,忽然就看見那男生原本被遮住的臉露出來,斜飛入鬢,一張俊臉在激情的映襯下,麵若桃花。

陳清水再度僵硬。早該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時,有膽子做這種事的除了顧濁,還有誰!?真是撩人的畫麵!

陳清水的指尖再次深深摳進手掌肉裏,隻怕,早已出血。

她轉頭就走。

現在,應該可以死心了。結局和過程都有了,再去糾纏,連自己都覺得貪婪。

他沒錯,從不曾給過她承諾。是她妄想了,奢求了,高攀了。

最後,失望了。僅此而已。

可是,淚水到底是狠狠地模糊了眼眶。

那天後,陳清水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頹廢樣,忽然就積極起來。比如,幫同學掃地到很晚不回家。再者,去學生會幫忙。再或者,上課,每次必舉手回答問題。同學們覺得,這樣的她,有種抑鬱的神經質的感覺。隻怕是,哪一刻就要爆發。

坐在後麵的顧濁看著她積極到近乎瘋狂的舉動,眉間深深地蹙起一個“川”子。

真是可怕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段時間,她和孫永年走得越發近了,早上,總是恰巧和他坐的一輛公車。放學後,也是一路回家。陳清水覺得,隻要她和他呆一塊兒,就無比輕鬆,什麽事,都有他可以依靠,煩惱拋去大半。這種被嗬護被治愈的感覺,也不錯。還好,她有這個朋友。

近來,他媽媽的身體是徹底垮了,臥病在床,連下地都困難。陳清水看不過眼,反正,媽媽還在鄉下,她一個人吃住。索性,每天放學後,都跟著孫永年回他家,他要打工,她就留下來,做好飯再回家。也算是盡一點微薄之力。孫媽媽過意不去,總是要留她吃晚飯。

幾次,聊著天,就忘了時間,夜深了,才讓孫永年送她回家。隻要她一去他家,孫媽媽就喜笑顏開,病都好了大半似的。

陳清水沒看到,這幾夜,孫永年家門外的胡同口,總會停著一輛寶藍色的車。孤零零的,車裏沒人。顧濁就呆呆地站在孫永年家門外對麵的樹下,漆黑的夜和涼涼的空氣淹沒了他。

連帶的,也淹沒了他臉上凍結了的冰霜和眼裏滿布的淡漠蕭索。

他一站,就是大半夜,一動不動。

幾天後,發生的一件事,讓陳清水措手不及。原本不打算再與顧濁有任何交集的她,卻因形勢所迫,不得不改變初衷。

她不再期待愛情的美麗綻放?隻求它不要再來撕擰她的心髒。

這兩天,不知怎麽回事,大家看孫永年的神色怪怪的。竊竊私語,孫永年一回頭,馬上就各使眼色,倉皇而逃。

陳清水一問才知道,孫永年父親是酒鬼,家裏的事不聞不問;他媽媽為了維持生計,供他和妹妹上學,積勞成疾,臥病在床;他自己每天打好幾份工的事傳到了學校,班裏,基本人人都知道??。就連別的班,都有來問的,一邊同情一邊淡漠的鄙夷。冷眼旁觀者居多。

陳清水擔心孫永年承受不住這流言蜚語,他卻是奇異般的鎮定。隻是神色間有著淡淡的疏離,越發的沉默寡言。

到底是誰在搬弄是非,雖說,他沒有刻意隱瞞家裏的情況,但是,這樣人盡皆知,肯定不是他所樂見的。

是誰這樣殘忍,陳清水氣憤到要去找班主任。孫永年卻隻是輕輕的拉了拉她,神色間滿是落寞,眼神也灰敗無光,一別往日的儒雅清秀,他低低地說,“沒必要,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像是自嘲一般,尷尬的笑笑。

她忽的心裏揪疼揪疼的,這樣一個男生,到底承受了多少冷嘲熱諷,才踉踉蹌蹌走到今天。她瞬時便濕了眼眶。

第二日,她剛進教室,就看到黑板上那幾個耀眼刺目的字,碩大無比,直沉沉的向陳清水壓過來,重得她快呼吸不過來。赫赫然是“捐款儀式”。孫永年就站在講台前,平時高大英俊的身量在那幾個醜陋的字麵下,縮水了好幾倍。他的背微垂著,低著腦袋。沉默不言。

陳清水心疼地想,這樣一個溫柔的男生,是誰,可以這樣殘忍的折磨他?

顧濁!他為什麽也站在講台前,難道?

嗬,原來如此。她竟從不知,他有這樣低俗的惡趣味!

“大家早上好,關於孫永年同學的情況,想必大家都了解了。有難事,都是同學,應該互幫互助。為此,同學們慷慨解囊,孫永年同學,這是大家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好了,接下來,我將念各位捐款數額。張軍,100元,陳麗,50元,。。。。。。。顧濁,1000元。”他竟然就這樣一個一個念出來,怎麽可以這樣?是在顯擺自己家財萬貫嗎?

講台上的孫永年,那樣單薄!他沉默地接過顧濁遞過去的厚厚的信封,深深地鞠了一躬。低低的,小聲的,說了謝謝。

麵前閃光燈晃過,學校報社的社長用相機定格了這一“溫馨”的時刻,班級集體獻愛心,理所當然是校刊的頭條。

從始至終,孫永年雙眼低垂。誰也看不見,長長的睫毛遮掩下,那雙眼睛裏,藏著的是什麽。

陳清水默默跟在孫永年身後。看著他孤獨寥落的背影,那些生活的壓力在他肩上肆虐,把他壓得喘不過氣。還要承受這種看似好心實則是莫名的屈辱,她想,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因為傷口被肆意地展覽,所以已經失去了疼痛。

一路跟著他進了他家的院門,孫永年終於回頭,側著臉,陳清水還是看到了,眼角淚濕的痕跡。他微笑,一如初見的溫柔清潤,“陳清水,你回吧。你看,我有這麽多錢了,已經脫貧啦。媽媽的醫藥費也有了,你不用的擔心。”自嘲的語氣,話說到半路,眼眶裏氤氳著淚光。

陳清水沒再堅持,他好歹是說話了。這樣,她也放心點,道了別,往外走。

待她繞過門,孫永年看著她俏麗明亮的背影,嘴角一絲絲自嘲,笑得落寞而憂傷,“清水,看來他很不喜歡我接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