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正天回到了父母家。剛進家門,就聽到父親在客廳裏教訓人:“這個事故,你們一定要認真調查,是誰的責任,要一查到底,絕不手軟!死了那麽多人,我們要對市民有個交代!當然了,調查的目的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而不是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更不是誇大案情,小事說成大事,事故說成案件。企業有問題,必須查,但要掌握個度!”

兩個人一起連聲說道:“是,是,是。”

聽到這種聲音,白正天就心煩。父親當上市長之後,家裏的客人就特別多,每個客人都是一臉的諂媚,滿嘴的阿諛。白正天覺得很惡心。

兩位客人見到白正天回來了,立即滿臉堆笑地站起來:“哎呀,白警官回來啦!幸會幸會!”

白正天勉強跟兩人客套了幾句。

兩人已經得到了市長的指示,便說聲告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白市長家。

好幾天沒看到兒子了,白媽媽特別開心:“吃飯了沒有?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

“媽,我吃過了。”

白正天父親陰沉著臉說道:“不用管他,餓不死他!”

“你看你說什麽話?對自己兒子也這麽凶巴巴的。”

“這幾天又去哪兒鬼混了?連個人影兒都不見。”

“爸,你怎麽說話的?我怎麽鬼混了?要不,我明天就去鬼混一下,讓全鳳凰的人都知道,白市長的公子在外麵鬼混!”

“你!”白市長氣得麵色漲紅,拍了一下沙發扶手,“兔崽子!”

白媽媽趕緊打圓場:“你們倆啊,真是冤家,這麽多天沒見麵了,一見麵就吵!唉!”

白正天聽著母親的話嗬嗬一笑,說道:“習慣了!是吧,爸?”

白市長被兒子一逗,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

晚上,白正天躺在**思來想去,眼前總是那個睚眥的圖案,發生在倪一卿家的一幕,總覺得怪怪的,他甚至懷疑李三清也許就是墨家的人!

第二天一早起床後,他便背上一個長匣子,趕往鳳凰大學。

沈蓉正在給學生上課,他偷偷從後門走進教室,坐在最後一排,聽沈蓉講課。

沈蓉站在講台上,正對著台下的幾十個學生侃侃而談,看到白正天之後,衝他微微一笑,繼續講道:“……民國以來,學術界對楊貴妃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俞平伯先生詳細研究了白居易的《長恨歌》,說如果以‘長恨’為篇名而言,寫到馬嵬坡就足夠了,何必還要假借臨邛道士和玉環相會呢?另外,白居易還在《長恨歌》中寫道,唐玄宗回鑾後要改葬楊貴妃,卻不公開遷葬,而私下派人掘墳,結果‘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怎麽也找不到屍體,卻偏偏拾到了一個香囊。當太監把這個香囊獻給唐玄宗時,玄宗愛不釋手,終日掛在身上。如果楊貴妃真的死了,貴為皇帝的唐玄宗絕不會把這個被屍水浸泡過的香囊成天掛在身上。《長恨歌》接著又寫了唐玄宗托臨邛道士楊通幽四處尋訪楊貴妃的情景。經過千辛萬苦,楊道士終於在蓬萊山找到了楊貴妃。白居易對此作了精彩描述:‘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大家看,這不是楊貴妃是誰?楊貴妃還托楊道士給唐玄宗帶回了兩件信物,‘唯有舊物表深情,釵留一股鈿一扇’。所以,基本上可以斷定,楊貴妃並沒有死!但是,為什麽大家會以為她死了呢?她又是被誰救走了呢?千百年來,這一直是一個謎……”

下課後,學生們一哄而散。白正天笑嘻嘻地走向前來,還沒開口,就聽沈蓉問道:“怎麽樣?沈老師的課講得還不錯吧?”

“獲益匪淺啊!”白正天說道,“你怎麽開始講課了?”

“李教授說他今天有點事,讓我給他代課。反正是大一的課程,‘對付’他們,本姑娘綽綽有餘。”

兩人肩並肩地走出教室,白正天問道:“昨天的事,李教授沒生你氣?”

“不生氣才怪呢,他罵我做學問不腳踏實地。”

“不是他教你的嗎?思想不妨天馬行空。”

“是啊,我也這麽跟他說了,可是他說,凡事都有個度,過了就不好了。我想想也有道理,就不跟他爭了。”

“這段楊貴妃的課是他讓你講的?”

“是啊,這都是他的講義!”

“這也真夠天馬行空的啊!”

沈蓉看著白正天背上的長匣子,好奇地問道:“你背著的是什麽啊?”

“送你的禮物,你猜猜看!”

沈蓉咂咂舌:“你不會送我把獵槍吧?”

白正天將長匣子取下來,打開包裝,取出一把寶劍!

沈蓉眼前一亮,接劍在手,首先看看刀鞘,果然有睚眥的圖案,她開心地叫起來:“真漂亮!”

“給你放家裏辟邪!”

“謝謝你,”沈蓉調皮地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手機,遞給白正天:“你的手機昨天不是浸水了嗎?”

白正天傻傻地一笑,接過手機,說道:“保證每天為你24小時開機!”之後又問道,“李教授有什麽事,讓你來代課?”

“好像說是參加一個什麽慈善募捐活動。”

“慈善募捐?是那個什麽愛利慈善基金會的活動?”

“是啊,你怎麽知道?”

“昨天晚上,我爸說他也要參加。”

“愛利,愛利,”沈蓉喃喃地重複著,“兼相愛,交相利,愛利!這不會是墨家組織吧?”

白正天眼前一亮,說道:“難怪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怪怪的。我們看看去!”

沈蓉看著手裏的睚眥寶劍,說道:“我總得把你的厚禮先送回家吧?”

愛利基金會是一個有著二十多年曆史的民間慈善組織,至今已經在貧困山區建了三十餘所愛利子弟學校,對貧困學生免除所有的學雜費。

募捐活動在彩虹橋旁的廣場舉行。

廣場上處處掛滿了彩球,人潮湧動,場麵壯觀。

廣場中央搭起了一個簡易的主席台,鋪上了紅地毯。

背景牆上寫著十個大字:“你我手拉手,愛心無邊界。”

白正天和沈蓉站在人群後麵,觀察著主席台上的每一個人。主席台正中間,坐著白正天的父親,正滿麵春風地看著台下的觀眾。白正天感到很疑惑,為什麽父親也來參加這樣一個民間組織的募捐活動呢?

一陣激昂的音樂響起之後,李三清教授微笑著走到發言台前,朗聲說道:“愛利基金會‘你我手拉手,愛心無邊界’慈善募捐活動現在開始。首先,請允許我介紹一下今天出席本次活動的領導和嘉賓,鳳凰市市長白清運先生……”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美聯石油公司董事長章誌年先生,通達汽車董事長彭仕飛先生,達龍造船廠總經理武大海先生……”

李三清一口氣介紹了十餘名嘉賓,每個人都是全國性大公司的老板,每個人都有輝煌煊赫的家業,而其中不少人,白正天也隻是聽過,卻從未謀麵的。看來,這個愛利基金會的能量非常巨大。

李三清介紹完之後,台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少頃,李三清繼續說道:“我是鳳凰大學曆史係教授李三清,也是愛利基金會的榮譽理事,今天大會的第一項議程,有請鳳凰市市長白清運先生致辭。”

白清運在熱烈的掌聲裏,緩緩地站起身來,朝台下微微一笑,緩緩走到發言台前。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打印好的紙,右手輕輕一抖,本來折疊在一起的紙張舒展開來。他把紙拿到眼前,抑揚頓挫地讀起來:“各位來賓,大家好。金秋送爽,鳳凰又迎來了一個好日子,今天高朋滿座,是我們鳳凰的榮幸,也是鳳凰的驕傲……”

白清運介紹了鳳凰慈善事業的發展曆史,又盛讚愛利基金會多年來的善舉……發言四平八穩,讓人昏昏欲睡。

沈蓉突然說道:“偷東西被抓住了,要判什麽刑啊?”

白正天一愣,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問道:“偷什麽?”

“偷書!”

“偷什麽書?”

“你先回答我。”

“要看價值多少啦,你把整個新華書店偷了,那肯定得坐幾年。”

“就偷了一本。”

“那口頭教育就可以吧?”

“哦,”沈蓉笑嘻嘻地點點頭,“那我放心了。”

白正天越發奇怪:“你偷書了?”

沈蓉調皮地點點頭。

“你偷什麽書了?”

“昨天在倪一卿家,你們正在爭論,我順手牽羊,偷了一本書。”

“你這女孩子,趕快還人家!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要什麽書,我給你買!”

“哎喲,這就開始口頭教育了?”

“沒跟你開玩笑!”

白正天沉下臉來。

“恐怕你買不到!”沈蓉神秘地說道。

“什麽書?”

沈蓉剛要回答,會場突然響起熱烈的掌聲,原來是白清運講完話了,他微微朝觀眾席上一鞠躬,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李三清繼續說道:“募捐儀式正式開始,現在,我宣讀捐贈名單……”

白正天看看沈蓉,疑惑地問道:“這麽簡單?”

“什麽簡單?”

“現在不管什麽活動,都特別拖遝,這個領導講話,那個領導發言的,而他們的活動,隻有一個市長發言。”

沈蓉想了想說道:“如果這個基金會真的是墨家組織的話,那就講得通了。”

“怎麽講?”

“墨家主張兼相愛,交相利,由此派生出節用、節葬、非樂等主張。也就是說,墨家是主張節儉的,反對各種勞民傷財的禮儀,反對厚葬,反對音樂,因為從事音樂,會耽誤生產。”

白正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李三清還在讀捐贈名單:“達龍造船廠捐贈善款500萬元,金龍房地產公司捐贈800萬元,弘軒工藝品廠捐贈1000萬元……”

弘軒工藝品廠的名字同時鑽到了白正天和沈蓉耳朵裏。

弘軒工藝品廠,就是生產睚眥工藝品的。

兩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募捐活動很快就結束了,主席台上的領導嘉賓們站起身來,互相握手告別,說著後會有期的話。台下的觀眾也呼啦啦站起來,整個會場熱鬧而雜亂。

就在這時,一陣轟鳴的聲音由遠而近疾速而來,一輛摩托車飛躍到人行道上,直奔主席台而來。

主席台上,父親白清運正在跟李三清握手。

在白正天聽來,摩托車的聲音裏帶著騰騰的殺氣,他二話不說,衝上前去。

摩托車離主席台越來越近了。

白正天大喊道:“小心!”

人聲鼎沸,他的呼喊迅速淹沒在噪音裏。

摩托騎手舉起手來。

他的手裏握著一把手槍。

白正天的心提到嗓子眼裏了。

他也掏出了手槍,繼續朝主席台奔去。

身後,沈蓉驚叫了一聲。

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回頭了。

白清運和李三清突然被轟鳴的馬達聲驚擾,轉頭看去,發現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摩托車還在飛速前進。

騎手扣動了扳機。

李三清趕緊將白清運撲倒在地。

一陣槍響,驚醒了所有的人們。

剛才還在互相道別的人們,頓時抱頭鼠竄。

白正天對準摩托騎手,但是他不能開槍,因為視線所及,全是四散奔逃的人們。

摩托車飛速離開了會場。

白正天緊緊地跟去。

站在路邊上,他握緊手槍,瞄準騎手,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子彈打在了輪胎上,摩托車急劇地晃動了一下,摔倒在地。

騎手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瘸著腿繼續往前跑。

白正天拚命地追去。

騎手跑到了醉杏樓,然後一轉,上了彩虹橋。

他站在橋上氣喘籲籲地看著白正天。

戴著頭盔,白正天看不清他的臉。

他握著手槍,對準了騎手,厲聲道:“舉起手來!”

騎手雙手一攤,準備束手就擒。

白正天緩緩地走向前去,繼續說道:“把頭盔摘下來。”

騎手猶豫了。

“摘下來!”白正天握著手槍命令道。

騎手雙手舉到頭盔上,正準備摘下來,可是突然身子往後一仰,一頭栽到鳳凰河裏。

白正天趕緊衝到橋頭。

隻見,一輛快艇疾馳而去。

快艇上,那個戴著頭盔的騎手向他招著手。

白正天舉起槍,但是已經太晚了,摩托艇轉個彎失去了蹤影。

當白正天急速衝向主席台的時候,沈蓉也緊張起來。

她剛準備跟上去,突然發現似乎有人扯著自己的包。

她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風衣、戴著墨鏡的男子正伸手從包裏偷東西。

她大叫一聲:“幹什麽?”

那人一驚,迅速回手,從沈蓉包裏拿出一本書來,兩根手指夾住了書的幾頁紙。

沈蓉一見,立即伸手去奪,一把抓住了那本書。

小偷一見,用力一扯,書從中間被撕開了。

周圍的人頓時驚訝了,紛紛圍攏來,準備擒賊。

小偷顧不得那麽多了,奪路而逃。

沈蓉追了幾步,但是小偷跑得太快,她隻好放棄了。

包已經被劃破了,看看手中的書,還好,大部分內容都在。

她把書緊緊地抓在手裏,走向主席台。

李三清受傷了,子彈打中了他的右肩。

白清運探頭探腦地站起身來,氣喘籲籲地看著周圍的人。

秘書趕緊上前,攙扶著他。

李三清左手捂著傷口,關切地問道:“白市長沒事吧?”

白清運聲音顫抖:“我這條老命是李教授送的啊,”他轉頭對秘書吼道,“別管我,快送李教授去醫院,開我的車!”

白正天回到會場的時候,白清運和李三清已經離開了。

警察包圍了會場。

看到白正天走來,韓雪關切地問道:“白警官,你沒事吧?”

“沒事,你忙去吧。”

沈蓉神色慌張地走過來。

白正天馬上問道:“我爸沒事吧?”

“沒事,李教授受傷了。”

“重不重?”

“胳膊中彈了,去醫院了。”

白正天疑惑地看看沈蓉被劃破的包,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被偷了。”

“這群蟊賊!”

“不,”沈蓉說道,“不是蟊賊幹的。”

白正天奇怪地看著沈蓉。

“是睚眥,”沈蓉說道,“他們是為這本書而來!”

沈蓉說著將手中的書遞給白正天。

這是一本十分古老的書,裝幀用的是蝴蝶裝。

封麵已經發黃了,上麵用篆書寫著兩個大字:“墨者。”

白正天看了看說道:“這是從哪兒來的?”

“就是從倪一卿家順手牽羊拿來的。”

這時,韓雪走過來說道:“白警官,你來看看那輛摩托車吧!上麵畫著很奇怪的圖案。”

白正天和沈蓉對視一眼,跟著韓雪走到摩托車前。

摩托車倒在地上。

前擋風板上,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線條粗獷有力,張揚著一種野性!更像一個怪物,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這難道也是睚眥嗎?”沈蓉疑惑地問道。

白正天心亂如麻,他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圖案,想了半天終於說道:“你跟我來!”

沈蓉疑惑地跟著白正天離開了廣場,走到醉杏樓下,然後轉向了彩虹橋。沿著橋邊的石階,他們來到了橋洞下的人行道上。鳳凰河水就在腳邊緩緩流淌。

沈蓉奇怪地看了看白正天。

白正天手指橋洞的牆壁,說道:“你看!”

沈蓉望過去,隻見牆壁上畫著一個大大的睚眥的圖案,活靈活現,猙獰恐怖。她回憶著摩托車上的圖案說道:“他們把這個睚眥的圖案簡化成線條,然後噴繪在摩托車上。”

白正天說道:“這橋也是倪一卿設計的。”

當白正天和沈蓉趕到醫院的時候,李三清在手術室裏還沒有出來。

想起剛才的一幕,白正天膽戰心驚,如果不是李三清將父親撲倒,恐怕父親已經命赴黃泉了。

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這是睚眥的精神。

可是,父親做錯什麽了?

沈蓉並沒有想這麽多,她隻是擔心李三清的傷勢,眼睛不斷地看向手術室的大門。隻是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在沈蓉看來,仿佛度過了幾個世紀。

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推開了,兩個醫生推著一輛平車緩緩走了出來。

平車上躺著李三清。

先前還神采奕奕的老教授,現在變得委靡不振,看到沈蓉衝上前來,隻是微微笑了笑。

“李老師,你沒事吧?”

沈蓉問著,眼眶裏不禁溢滿了淚水。

李三清艱難地點點頭:“沒事沒事!”

白正天和沈蓉跟著李三清的平車走進了病房裏,幫助兩個醫生將他抬到**。

白正天說道:“李老師,謝謝您。若不是您,我父親可能……”

“哎,別說這些了,應該的,應該的。”李三清說著,禁不住咳嗽起來。

“李老師,您好好休息,不要說太多話!”沈蓉關切地說道。

主刀醫生拿著一個托盤走進病房,遞給白正天:“這是從李教授胳膊裏取出來的子彈。”

子彈的彈頭上還帶著血。

白正天仔細辨認了一番,說道:“這是DAP92式9毫米彈,凶手用的是92式9毫米手槍。奇怪的是……”

“怎麽了?”

“沒什麽?”

白正天皺著眉搖了搖頭。

走廊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皮鞋的鞋跟敲擊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接著傳來急切的問詢聲:“李三清教授住在哪個房間?”

是陸亮的聲音。

沈蓉趕緊跑到病房外,迎上前去:“師兄,在這邊呢!”

陸亮趕緊小跑過來:“李老師怎麽樣了?”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你不要那麽慌張,李老師現在需要休息。”

“好,好!”陸亮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地往病房走。

“你幹嗎去了,出這麽多汗?”

“我剛才打籃球呢,突然接到通知,說李老師受傷了,”陸亮說著話,走進了病房,看到李三清病懨懨的樣子,不禁流出了淚水,“李老師,你怎麽樣了?”

“沒事,皮外傷,這裏的醫生醫術都精湛著呢!”

等吊瓶打完了,一個年輕的護士走進病房來給李三清換藥。陸亮站在護士身後緊張地問道:“護士小姐,我老師怎麽樣了?我們需要做些什麽?”

護士轉身瞟了一眼陸亮說道:“你們隻需要讓病人好好休息,不要吵吵鬧鬧就行了。”

陸亮不好意思地笑笑。

護士換完吊瓶,拿著舊吊瓶一轉身,不小心撞著了陸亮,陸亮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護士忙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

護士看了看陸亮,撇了撇嘴,走了出去。

陸亮低聲說道:“這個三八婆,撞死我了。我剛才打球時剛摔了一跤,膝蓋都摔破了。”

李三清說道:“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打球又不是打仗,那麽拚命幹嗎?”

“李老師,您不是教導我們說,年輕人要有拚搏進取的精神嗎?”

“唉。”李三清搖搖頭。

陸亮和沈蓉都笑了,沈蓉說道:“你還跟老師頂嘴,看我不踢你的膝蓋!”

“師妹,你饒了我吧!”

陸亮笑嘻嘻地說道,然後看了看白正天,湊到沈蓉耳邊小聲嘀咕道,“哎,他是不是快成我妹夫了?”

“找打呀你,”沈蓉慍怒地說道,“李老師,你看,師兄又欺負人!”

“別鬧啦,別鬧啦!”李三清說道。

陸亮拿出一個蘋果,說道:“李老師,我給你削個蘋果吃!”

一會兒的工夫,蘋果削好了,遞給了李三清。

沈蓉稱讚道:“哇,師兄,你削蘋果的功夫真是一流啊!皮這麽薄,速度這麽快。要不你給我削一個。”

陸亮嗬嗬一笑,沉思良久說道:“如果給我師妹夫削呢,我就削一個!”

“哎呀,你怎麽這麽壞啊!”

白正天在一旁聽著,臉騰地紅了。雖然陸亮並沒有指明他就是師妹夫,但是他總覺得陸亮指的應該就是自己。他裝作沒有聽見,眼神看著室外,其實心卻在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