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礪寒沉默了一陣,而後開口到:“你先把飯吃完,我再跟你說。”
蘇憶暖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地埋頭把飯菜扒完了。然後她抹了抹嘴,抬起頭來看著何礪寒。
何礪寒歎了口氣,說到:“我知道你會來問我這件事的,隻是你想好了嗎,這可是窺探別人的隱私。”
“你都用別人的隱私來威脅別人了,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也隻能從你這兒了解他的事了。”
“好吧,你先看看這個。”
何礪寒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將它遞給蘇憶暖。蘇憶暖拿過照片,看到上麵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一、兩歲大的孩子。
“這是?”
“是程雅麗和程嘉言。”
蘇憶暖一驚,她再次低頭看向照片,發現那孩子隱約有程嘉言的模樣,可那女人,完全和她見到過的程雅麗長得不一樣啊?
“程雅麗整過容。”何礪寒開口到,“她的名字也是改過了的。”
蘇憶暖聞言震驚:“她為什麽要改名,還要整容?”
“因為她想要掩蓋她的過去,她曾迫於生計在沿海一帶當過賣/淫/女。”
蘇憶暖聽後驚呆了,她實在無法想象那個高貴優雅的婦人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往。
“你就是用這個來威脅嘉言的?”
“是,他不想程雅麗的這段不堪的往事被曝光,所以當時沒有帶你走。”
蘇憶暖知道真相以後心中五味雜陳,何礪寒做事總是這樣不擇手段,可她偏偏愛上的就是這麽一個人。
“那他現在究竟會在哪裏?”
何礪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不是小孩了,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玩失蹤,說不定等他不想再躲藏了,就自己出現了。”
蘇憶暖想想也是,上一次就是程嘉言主動聯係上她的,而且程嘉言身手這麽好,總不至於被什麽壞人挾持,看來這一次也隻能耐心等待了。
蘇憶暖沒有想到,她先等到的人是程雅麗。
當程雅麗一臉憔悴地站在她麵前時,她簡直認不出那個曾經盛氣淩人的貴婦了。此時的她愁容滿麵,對蘇憶暖也完全沒有了從前那種傲慢的態度。她用溫和的語氣對蘇憶暖說:“對不起,蘇小姐,我去過你原來的房子,你已經不住那裏了,我就隻好到你上班的地方來找你了。”
於是,蘇憶暖此時和程雅麗坐在一家清靜的咖啡屋裏,她等待著麵前這個女人開口。
“蘇小姐,從前那麽對你,是我的不對。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求你體諒體諒我做母親的心,求你把嘉言還給我吧!”
蘇憶暖錯愕,向來高傲的程雅麗今天居然用這種口氣哀求她,這一定是一個母親走投無路的選擇啊。這麽說,她也不知道程嘉言的下落,那程嘉言究竟去了哪裏呢?
“程夫人,我並不知道嘉言的下落啊,我也是回公司以後才知道他不見了。”
程雅麗忽然一下握住了蘇憶暖的手,她懇求到:“蘇小姐,我都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你了,你為什麽還不肯讓我見他?我隻是想見見他而已,你們兩個的事我不會再阻攔了,真的!”
蘇憶暖無奈到:“夫人,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嘉言在哪兒。你也不必太擔心,嘉言他不會有事的。”
程雅麗聞言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她失了魂般地自語到:“他竟然不在你那裏?他竟然不在你那裏!完了,完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把嘉言帶走了!”
蘇憶暖疑惑到:“他?他是誰?”
程雅麗猛地驚醒了一般,她連連搖頭到:“沒,沒什麽……我剛才什麽也沒說。蘇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程雅麗說著頭也不回地就走了,任蘇憶暖在後麵怎麽喊她,她也仿佛沒有聽見似的。蘇憶暖心底的疑惑更大了,程雅麗肯定是想到了什麽,可她卻要極力掩飾。她口中說的那個“他”是誰?真的是“他”把程嘉言帶走了嗎?
蘇憶暖回到家後,何礪寒還沒有回來。她倒在沙發上,心裏苦苦思索著程雅麗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有可能是什麽人。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無意間落到了一幅掛在牆上的風景畫上,腦中忽然有一道光閃過。
“畫?風景……畫?……”
蘇憶暖呢喃著,起身走回了自己房間。她翻了半天,終於在抽屜的角落裏找到了一張名片,上麵寫著——陳啟華,嘉誠地產董事長。
“你好,我想找陳啟華董事長。”蘇憶暖略有些緊張地看著前台女服務員。
“請問您事先預約了嗎?”漂亮的女前台聲音甜美地問到。
“沒有,不過……”蘇憶暖拿出名片遞給女前台,說到:“陳董給了我這張名片,說我可以隨時過來找他。
早料到要見到陳啟華不會那麽容易,蘇憶暖早早地編好了這個謊,也算是無奈之舉。
果然,前台看了看名片之後,詢問了蘇憶暖的姓名,然後打了一個電話。
“蘇小姐,董事長正在開會,請您在這裏稍等一會兒好嗎?”
蘇憶暖點點頭,道過謝後便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不知道陳啟華是真的在開會,還是隻是拿開會做借口搪塞她,畢竟像這種大公司的領導者不輕易接見她這樣的小人物也是常有的事,不過今天無論如何她也要見到他。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終於有一行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陳啟華。這時陳啟華也看到了蘇憶暖,他微笑著朝她走了過來。
“蘇小姐,抱歉讓你久等了。”他轉頭不滿地看向前台,“怎麽不帶蘇小姐去招待室等?”
年輕的女前台頓時慌了神,連聲道歉。蘇憶暖道:“沒關係的,在哪等都是一樣的。陳先生,雖然有些冒昧,但我可以單獨和您談談嗎?”
陳啟華帶蘇憶暖去的地方十分高檔,兩人坐下後,陳啟華便開口到:“蘇小姐,你我二人十分投緣,我不用稱呼我為陳先生,叫我陳叔叔吧。”
陳啟華的口氣讓蘇憶暖放鬆了下來,她笑到:“我也覺得與陳叔叔很有緣,陳叔叔叫我憶暖就好了。”頓了頓,她切入正題,“陳叔叔,您知道程嘉言吧?”
陳啟華微微一愣,答到:“認識。”
見他答的如此簡短,蘇憶暖隻好繼續說到:“而且他和您的關係應該不簡單吧?你們是父子。”
“哦?”
對方說的話越簡短,你就越無法揣測他的心思,並且你需要說更多的話把談話繼續下去。
“上次我給您畫的那幅畫上的地點,嘉言也認識,而且他也說那裏有他美好的回憶……”
蘇憶暖終於在陳啟華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神情的變化,這讓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上一次嘉言訂婚的時候,您也到場了,而且我無意中發現您看嘉言的眼神好像有些特別?”
陳啟華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來,他開口到:“你猜的不錯,程嘉言的確是我的兒子,但我不配做他的父親。”
蘇憶暖垂目:“他跟我說過您的事。”
“我在他心中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吧?”陳啟華苦笑。
“可我看得出您是愛他的,至少你們之間有一方願意嚐試彌補兩人的關係……”蘇憶暖失神了片刻,又開口到:“陳叔叔,嘉言他有沒有來找過您?”
“他對我避之不及,又怎麽會來找我?”
蘇憶暖聞言大失所望:“他也不在您這裏,那他會去哪兒了?”
“怎麽,嘉言不見了?”
蘇憶暖點點頭:“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我原來以為他隻是找一個地方散心去了,可是現在根本聯係不上他……不行,還是報警吧”
“憶暖啊,你先不要急。你應該聽嘉言說過我曾經是幹什麽的,我現在還有一些朋友可以幫上忙。嘉言是我兒子,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你放心吧。”
蘇憶暖還是報了警,但她發現程雅麗早就已經報過警了,並且她十分肯定地告訴警察,是陳啟華抓走了程嘉言。然而程雅麗並不能提供什麽證據,因此警察並不能逮捕陳啟華,隻能在暗中調查他。蘇憶暖雖然著急,卻也別無他法,隻能等警局或是陳啟華那邊傳來消息。
接下來的日子在設計部的工作無非是打打雜、做一些繁瑣的小事,喬萬琛總是不讓蘇憶暖單獨接觸個案。米露為此很是氣不過,嚷嚷著要替蘇憶暖討回公道。蘇憶倒是認為沒有必要。有人給你一杯毒酒,你不得不將它喝下去,那就喝完之後再飲水衝淡它,接著通過身體的新陳代謝把毒排出去,你不就死不了了嗎?有人說,真正的忍耐並非把事情壓下去,而是化開來。忍氣吞聲並不意味著她屈服了,而是她要節省出最大的精力來成長,成長到再沒有人能輕易讓她受委屈。
這一天,喬萬琛終於分給了蘇憶暖一個“大案子”,即讓她去一戶富貴人家談一個客戶。但設計部的人都知道,這個大客戶宋太太是一塊啃不動的老骨頭。幾個月前她就在瑞意訂了一枚銀婚鑽戒,可是都好幾個月了,每一個方案到了她那裏都被打回,似乎無論設計師們怎麽修改,也總不能讓她滿意。顯然,喬萬琛是把這個棘手的案子丟給了蘇憶暖,就等著看她出醜。可蘇憶暖卻認為,客戶的不滿意總是有原因的,如果不試一試,又怎麽回找出問題的症結,怎麽解決問題呢?
連日來的資料整理工作讓蘇憶暖很快就找到了那名客戶的資料,她花費了一些時間將客人的相關資料默記於心,然後在第二天的時候帶著新的設計稿如約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