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八卷 隻手遮天 第三十二節 親情抉擇

東青那副焦急的神情,心中也不免詫異,於是和藹地青,有什麽事兒要對額娘說呀?”

“是這樣的……”東青的話剛剛開了個頭,卻咽了回去,緊跟著猶豫起來,望著我的眼神也怪怪的,“額娘,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阿瑪呀?”說話間,手指有點局促地搓著衣角,身子也微微發抖,似乎很是害怕。

我更加疑惑了,這個孩子究竟在想什麽呢?“傻孩子,你這是哪兒的話?額娘怎麽會有什麽事情瞞著你阿瑪呢?為什麽要這麽問?是誰……”

剛剛問到這裏,就聽到背後遙遙地傳來了嘈雜的馬蹄聲,與此同時,東青朝著馬蹄聲的方向望去,神色頓時一變。我回頭一看,原來多爾已經回營了,正朝著禦帳的方向策馬而來,與此同時,目光已經望向了我這邊,我趕忙起身,朝他望去。然而距離頗遠,我根本看不清他此時的眼神。

他對旁邊的侍衛不知道吩咐了什麽,那侍衛立即朝我這邊趕來,先是給我行禮,然後單膝跪地,“娘娘,皇上要看看大阿哥今日射獵的成果,所以令奴才前來請大阿哥至禦前回話。”

“好。”我對東青點點頭,“你去吧。”

“嗯。”東青正準備跟那侍衛一道過去,我忽然想起了什麽,俯身將東青攬在懷裏,低聲問道:“你今天是不是一無所獲?”

東青有點羞赧,“是啊。什麽也沒射到,兒子生怕阿瑪一會兒問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要是待會兒阿瑪問起,你就回答,說現在正值初春,很多動物的幼崽還未斷奶,你不忍心射死它們地母親,看著那些失去母親哺育的幼崽們活活餓死,所以未發一箭。明白了嗎?”在幫他整理衣衫的片刻功夫。我已經悄悄地叮囑了一遍。

“兒子明白了。額娘放心好了。”東青並沒有對於我的教誨起半點疑惑,而是堅定地答應了一句,這才跟隨那侍衛去了。

看著東青遠去了,我直起身來,長長地籲了口氣。聽明珠的說法,多爾似乎對於東青有些不滿,究其原因。還不是這孩子太有心計,過早成熟,所以讓他心生不安和警惕?所以我必須要東青盡量收斂鋒芒,才能暫時令多爾袞放心,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

……

東青剛剛和父親對答了幾句,就看到眾多王公大臣們紛紛朝這邊來了,於是連忙找了個借口。轉身溜走了。他急急忙忙地朝母親的營帳那邊跑去。卻早已不見了母親的身影,問了周圍的侍衛,他們回答說皇後剛剛出去。朝西邊去了。於是他又轉頭朝西邊找尋了好久,也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他心中焦急,生怕母親不知道那個錦囊地事情,沒有做任何準備,興許很快就會被父親刁難,這可是他既不願意看到地局麵。不行,還是要盡快用別地方式通知母親一聲,好采取相應對策。無奈之下,他又硬著頭皮回了父親的禦帳,想趁著父親回來之前,盡管寫張字條派人送交出去。

進入內帳,周圍靜悄悄的,空無一人,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巨大的蠟燭也早已點燃了,空氣中透著寧靜祥和。然而東青卻頗為緊張,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不過想到事不宜遲,不能繼續耽擱,於是他迅速地鋪好紙張,胡亂研墨,然後用歪歪扭扭的筆跡將他懷疑的事情簡要地敘述了一遍,每個字都寫得很小,隻能勉強辨認清楚。完畢,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用鎮紙比著撕扯下來。他有一種奇怪地感覺,覺得父親方才看著母親的眼神有點異樣,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之前的陰霾,壓抑而陰沉。

剛剛將字條撕扯下來,還沒等折疊,就聽到了外麵的迎駕聲,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漸漸臨近。東青頓時大驚,回頭看看周圍避無可避,隻得攥著字條慌亂地鑽到了寬大的禦案下麵。正好這禦案上麵鋪著明黃色的綢緞,一直低垂到地麵,正好將東青嚴嚴實實地遮擋起來。

外麵傳來了一陣上茶和侍候更衣的悉悉簌簌聲,並沒有聽到父親說話。東青在禦案下麵度日如年,盼望著父親盡快更衣完畢,出外麵去出席夜宴,因為他在進帳之前,就已經隱隱地聞到烤肉的香味遠遠地飄來,讓饑腸轆轆地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不過畢竟是正事要緊。

“奴才參見皇上!”忽然,外麵有了動靜,東青立即豎起耳朵來聽。

“哦,事情都辦完了?”是父親地聲音,淡淡的,仿佛有點疲憊。

“回皇上的話,奴才已經吩咐人下去辦了,據他們回報,已經親眼看到朝鮮世子和皇後娘娘分別接到了密信,而且都已經拆開來看過了。皇後娘娘看完之後,還躲躲閃閃地將密信悄悄地扔掉了。”

“這麽說,直到收隊回來之前,娘娘和世子誰都沒有去那個地方嗎?”父親地問話聲中,似乎並沒有好奇,也聽不出什麽期待,好像完全事不關己。

“沒有,娘娘仍照舊狩獵,但是似乎興致不高,就那麽在山林裏閑逛了半下午;而世子那邊,也沒有什麽動靜,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這次的語氣依然平靜,然而東青隱隱能感覺到,父親的情緒忽然一下子鬆懈下來。

“嗻。”很快,腳步聲遠去,漸漸消失。

外帳一陣寂靜,幾乎不聞一絲聲響,仿佛這個世界所有的聲音都在同一個時間一起消失了一樣。東青躲在桌案下,已經手心出汗,潮濕的汗水將字條上的墨跡浸透,漸漸化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腳步聲重新響起了,這次是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越來越接近。

東青強自壓抑著怦怦地心跳,屏住呼吸,聽著父親的腳步聲一直到禦案前停住。桌布距離地麵還有大約兩寸的空隙,透過這個空隙,他可以看到一雙靴子。靴尖上的泥土也清晰可見。

“出來吧。”正當東青緊張萬分時。令他膽戰心驚的聲音響起了。“別躲著了。小心悶著。”

東青渾身一顫,居然被父親發現了!情急之下,他迅速將手中的字條揉成一團,飛快地塞入口中,來不及咀嚼就努力地往下咽。可他還是個孩子,喉嚨太細,紙團一下子卡在了裏麵。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頓時一陣窒息,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他不禁慌亂起來,終於掙紮出聲。

多爾袞在進入內帳之後,很快就發覺裏麵的異常了。他為人十分精明,目光尤為敏銳。即使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也逃不出他地眼睛。來到書案前,他發現硯台上地墨汁還是新鮮地,而桌麵上的紙張。還隱隱地印著上一張紙滲透下來的墨跡,雖然殘缺不全,但很明顯是

的。

他拿起紙來,努力辨認出了幾個字“額娘……錦囊……務必小心……”,這稚嫩的字體他很是熟悉。

多爾袞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眉頭立即擰到了一處,這個鬼精鬼靈的小家夥,怎麽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呢?看看四周沒有什麽可以躲藏人的地方,如果兒子沒有來得及溜出去,此時應該還在這裏吧?於是,他目光下移,轉向了腳底,並且試探著喚了兒子兩聲。

不料,下麵忽然傳來了異常地聲音,緊接著,桌布劇烈地抖動起來,與此同時是從喉嚨裏發出的“格格”聲,好像十分痛苦。

“東青,你怎麽啦?!”多爾袞大吃一驚,立即將桌布一掀,隻見東青正蜷縮在裏麵,雙手死死地捂著脖頸,一張小臉憋得通紅,豆大的汗珠滾落而下。

他趕忙伸手,一把將東青扯了出來,“別急別急,阿瑪這就救你了,使勁往外嘔!”多爾袞心急如焚,將兒子的腹部擔在自己支起的膝蓋上,讓他頭衝下,一麵用膝蓋用力頂他的胃部,一麵猛力地拍打著他的後背,“你使勁兒呀!吐,快點吐!咳嗽也行!……”

“呃呃……咳咳咳……”終於,悸人的聲音消失了,東青用力一咳,終於將喉嚨裏地紙團咳了出來,方才緊繃著地身體頓時舒緩下來,接著開始如蒙大赦般地大口大口喘息著。

由於這番折騰,聲響著實大了些,帳外的侍衛和太監們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立即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皇上,皇上!”

看到皇上正蹲在地上,抱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大阿哥,他們不明所以,但也意識到了事態地嚴重,於是紛紛湊過去察看,有人準備要去叫太醫。

“混賬,朕怎麽養了你們這幫沒用的東西,大阿哥已經在帳中的事情,怎麽沒有一個告訴朕?一個個都啞巴了?”多爾袞不禁震怒,厲聲嗬斥道,如果不是他懷裏仍然抱著東青,真想一腳一個把這些玩忽職守的奴才們統統踹倒在地。

眾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也不敢有半點解釋,隻得跪地叩頭,請求皇上治罪。

“都給朕滾出去!每人都去慎刑司郎中那裏去報道,一人領二十鞭子!十天之內不要在朕眼前出現!”多爾袞罵到這裏,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補充道:“還有,誰也不準去傳太醫,也不要把這裏的事情對外麵泄露半句,否則割了他的舌頭!”

“嗻”“嗻”,眾人連連叩頭,狼狽不堪地出帳受懲去了。

這時候,東青才喘息稍定,可以說話了,“阿瑪,不管他們的事兒,兒子是悄悄溜進來了,在門口時特別吩咐過他們,千萬不要報與您知曉,所以阿瑪還是不要懲罰他們了吧。”

多爾袞看到兒子總算緩和過來,心中稍稍輕鬆,不過仍然不免忿然,於是冷哼一聲,“小過大懲,他們才會長記性,否則以後要釀成大禍的,這次還算走運,不然……”

“阿瑪,您不要生氣了,都是兒子不對,讓您擔驚受怕了,您就盡管罵兒子吧,怎麽懲處都行。”東青怯怯地說道。

他這時候才發現,父親的眼睛居然紅了,眼眶裏還有一層透明的**,在燭光下亮晶晶的。他心中不禁難過,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一貫強大的父親也有虛弱的時候,仔細想想,其實父親也挺可憐的,唉。

“好啦,你沒事兒就好,什麽過錯阿瑪都不追究了,你不要害怕。”多爾並沒有去檢查那團剛剛從兒子喉嚨裏咳嗽出來的紙團,因為他猜也猜得出上麵是什麽內容。他抱著死裏逃生的兒子站起身來,走到床榻前,將兒子放在了床鋪上,然後替他卸掉了鞋子,安慰道:“你剛剛嚇得不輕,還是不要隨便走動,就在這裏好好歇著吧。”

東青眨巴著明亮的眼睛,一臉後怕,聲音小得如同蚊鳴:“阿瑪,兒子確實不該瞞著寫字條的事兒,現在才知道後悔了……”

多爾袞坐在床沿上,握著兒子的小手,眼睛卻凝視著蠟燭,無聲地歎息著。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不該讓這麽小的孩子過早地摻合進來呀,這事兒應該怪誰呢?怪自己?

“兒子有件事兒不明白,想問問阿瑪。”

“嗯?什麽事兒,你問吧。”多爾袞一愣,轉過頭來。

東青遲疑著說道:“呃,是這樣的,兒子也不知道你們大人之間究竟誰對誰錯,可是兒子不希望看到阿瑪因此而惱怒額娘,把額娘趕走,兒子還小,不能沒有額娘呀。”

多爾袞望著兒子那誠懇的眼神和巴巴的央求,漸漸走了神,思緒飄忽,仿佛那一幕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阿瑪,阿瑪,求求您了,您千萬別殺額娘啊!”那年他隻有八歲,卻跪在一臉怒氣的父汗麵前,抱著他的膝蓋,苦苦地哀求著。

因為聽外麵那些大貝勒們幸災樂禍地議論著,說是他母妃和大貝勒代善私下通奸,如今奸情暴露,父汗震怒,要殺了她泄憤,所以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趕來,跑到父汗麵前下跪哀求,希望能夠保住母妃的性命。

父汗冷硬的臉上絲毫沒有通融的跡象,而是不耐煩地起身,朝門外走去,“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要亂摻合,給我回去呆著去!”

“求求您了,額娘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呀!您就可憐可憐兒子,放過額娘吧!”他心急如焚,生怕父汗出去傳令,於是不過一切地撲了過去,拉著父汗那隻滿是老繭的大手。

“真夠煩的!”震怒之下的父汗一個失手,猛地一下,將他狠狠地甩了出去。瘦小孱弱的他落地之後撞到了高高的門檻上,鼻梁一陣火辣辣的感覺,緊接著鮮血直流。

他幾乎被摔懵了,不過仍然清晰地看見,在那一瞬間,父汗那巨大的驚慌,還有之後擔憂的眼神。然而,這些平日難得一見的神色轉瞬即逝,父汗並沒有上前來扶他,更沒有溫言安慰,而是沉重地歎息一聲:“唉,罷了!”之後,頹然地出了門。

後來,父汗下達了一個旨令:“殺大福晉何為:.看護服侍。吾不與彼共處.將彼休離。:不得收受.無論何人皆勿聽其言。若違此命.無論何人聽取大福晉之言.領受其給與之財物.則不論男女皆殺之。”

當天,陰雨連綿。盡管他發著高燒,頭暈腦熱,卻仍然支撐著跑到院子門口,悄悄地看著臉上仍然殘留著淚痕的母親在眾多侍衛的監視下,一步一回頭地上了馬車,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