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六十五節 永福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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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這般揶揄,吳克善顯然很有惱羞成怒的意思,但此時自己已經是個階下囚,再怎麽光火也沒有用,反而徒給他人增加了笑話看。於是,他用陰冷的目光瞥了我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不說話了。

“我相信,王爺性情爽直,肯定也不喜歡別人繞彎子,我來這裏,肯定不隻探望王爺這麽簡單,我是想和王爺談個交換條件。”我也懶得同他耗費時間,看看差不多了,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哼,有什麽好談的,你會安什麽好心?就不要妄想了,別以為本王是個軟骨頭的窩囊廢,會被你的威脅嚇倒。”吳克善冷冷地回答道。

我淺淺一笑:“說得極是,我怎麽會威脅王爺呢?我知道,王爺不怕死,就怕遭到羞辱,尤其是那種顏麵掃地,尊嚴盡失的羞辱——當年你們科爾沁的明安貝勒是以什麽樣的形象狼狽逃回的,相信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聽到我後麵這句話,吳克善額頭上的青筋猛地一跳,麵部表情瞬間就猙獰起來。

這件事是科爾沁部最大的恥辱。四十年前,努爾哈赤麾下的建州女真迅速崛起,很快就吞並了周圍不少小部落。眼看戰火就要蔓延到自己身邊,於是由當時的葉赫貝勒納祿布林[皇太極的舅父],[巴之叔]兩人挑頭,聯合了滿蒙九部,共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建州。打算將建州夷為平地。沒想到古勒山一場大戰,九部聯軍居然被區區三萬的建州兵殺了個潰不成軍,葉赫貝勒布寨被殺,烏拉貝勒布占泰被擒,而當時科爾沁部地明安倉惶逃命時,因戰馬陷入泥潭,弄得丟盔卸甲,全身無一衣物遮掩。赤身**地跳上匹無鞍馬。狼狽遁走。就這麽一絲不掛地逃回了科爾沁。

這一下可好,明安不但損兵折將,還把臉麵徹底丟光,由於這次不光彩經曆,他的首領位置發生根本性動搖,很快就被弟弟莽古思[吳克善和大玉兒的祖父]給攆下了台,在四麵楚歌中鬱鬱而終。

所以。我舉的這個例子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了我的意思:如果吳克善不配合的話,我當然不會讓他順順利利地“壯烈”的,我會用類似的方法羞辱他,讓他以這種形象出現在科爾沁地部民麵前。要知道科爾沁部地貝勒們個個都對他這個親王位置虎視眈眈,如果他一旦淪落為當年明安地模樣,估計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對於一個頗為自負的王爺來說,這的確比單純的死還要痛苦百倍。

“你!?你這個狠毒的婦人,我相信你做的出!隻不過。你就不怕我自盡?”吳克善狠狠地盯著我問道。

他的目光尖銳如刀鋒。地確可以令人遍體生寒,然而我卻仍然做出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繼續笑道:“嗬嗬嗬……這個嘛。我自有辦法阻止:比如將你綁得結結實實,嘴裏勒上布條,一路派人嚴密看守,你還有什麽辦法自盡?但是王爺若是鐵了心想要尋短見,估計就是想攔也攔不住。不過呢,你可要想好了,你的妹妹大玉兒,你的姑姑哲哲,你的外甥福臨,還有在盛京的所有博爾濟吉特氏家族的女人們,一共二十多人,她們這些婦孺的性命,可就全在王爺地一念之間了!”

吳克善已經被氣得麵紅脖子粗了,伸手指著我,罵道:“你敢!就算是多爾袞,也未必會拿這些無辜婦孺來出氣,有本事就來堂堂正正地對決,不要淨琢磨著這些邪門歪道!”

我忽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無辜婦孺?虧你也說得出來!攝政王世子何嚐不是無知幼童,你們為什麽還要對他下手?既然你卓禮克圖王爺和兩宮皇太後做得出這些卑鄙無恥之事來,我又何惜卑鄙一回?王上遠在燕京,已經將行事之權全部交付於我,將來就算傳出去,也無可厚非!既然我是狠毒婦人,那麽用用邪門歪道又算得了什麽?”

吳克善氣咻咻地瞪著我,胸脯一起一伏地,粗重地喘息著,卻說不出駁斥我的話來。我心中冷笑:就算是再能言善辯者,也未必敵得過我這一張利嘴,更何況你這個連漢字都不會寫的蒙古武夫了,真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終於,他一臉頹然,不情願地問道:“這樣吧,我自認倒黴。你已經打算好了什麽條件,說來便是,不必再兜圈子了。”

也隻不過是片刻功夫,我已經恢複了一臉霽和,“王爺早這麽配合,你我不就免得傷了和氣嗎?這麽心平氣和地多好?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你隻要替我說服聖母皇太後,讓她老老實實地跟我去燕京就可以了。等你的任務完成,我自然會將你那些一道被俘獲的部下們釋放,放任你們如何返回科爾沁,甚至關於王爺被俘一事,也決不外傳,以保住王爺的座位安穩。”

吳克善頓時感到難以置信,“就這麽簡單?你究竟還有什麽禍心,就一並說出來吧!”

我心中嗤笑,我若是真有什麽禍心,還會老老實實對你坦白嗎?這句話問得也實在太沒水平了吧?不過表麵上仍然不動聲色:“當然就這麽簡單。王上既不是一個慣於抰嫌報複之人,也更不願意失信於天下,所以你回去之後,還是照樣當親王,一切不變。”

“那兩宮皇太後和皇上呢?”吳克善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忍不住追問道。

我隨口扯謊,“這個你就盡管放心好了,如今太後的羽翼已經被剪除,她就算再有能耐,也根本不會對王上造成絲毫威脅,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普通婦人罷了,王上自然會繼續好好供養的;至於皇上。他年紀幼小,並不懂事,所以也從無作惡,王上又怎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殺他呢?這豈不是自尋麻煩?”

吳克善沉思了半天,這些條件對他來說無疑是太有利了,他實在想不通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說是在意他背後地科爾沁勢力,就沒什麽道理,因為多爾袞完全可以再找另外一個聽話的人做首領。偌大一個部族不可能因為少了他一個王爺就天翻地覆了就不怕他並不領情。反而繼續伺機作亂嗎?

“你果真有這麽好心?”吳克善疑惑著問道,“你到時候可別再給我栽一個起兵叛亂的罪名,將我科爾沁部夷為平地!”

“咳,王爺這就是多慮了,把科爾沁部夷為平地,對大清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我一臉和藹地說道,“如今。大清急需內部穩定,而科爾沁則是大清多年以來最為忠實的盟友,這一次

解釋為誤會,王爺完全可以將罪過統統都推到濟爾哈去,就說他們蒙蔽幼主,挑唆王上與兩宮皇太後之間的關係,而王爺則是過來‘清君側’的。至於與豫親王的交戰純屬誤會,王爺可以推說是手下出現了叛徒。引起嘩變。導致誤傷自己人……這樣一來,誰還敢向王爺興師問罪?”

接著,我詭異地笑了笑。故作暗示,“王上如今在外征戰,又麵臨遷都伊始,內部穩定是極其重要的,他不想在朝廷上仍然有人同他作對;而科爾沁地王爺貝勒們沒有一個在朝地,相信您也知道漢人那個‘遠交近攻’地典故吧?臥榻之外的,當然做朋友最好了。”

看著吳克善快要心動了,我又不失時機地加了一把火,“還有呢,科爾沁位處漠南蒙古,與綏遠等三邊重地接壤,又距離遼東最近,將來王上徹底征服北方土地,那麽開通貿易,讓王爺的部民們用馬匹牛羊來換必需的鹽巴茶葉之類的,肯定大大有利可圖。這一點,就是其他蒙古各部所難以企及的了。到那時,科爾沁自然是漠南最富庶的部族,王爺地名頭,自然是震徹草原啊!”

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吳克善終於妥協了,“那好吧,我就相信福晉一次了。”

“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你幫我說服太後自願去燕京,我就讓王爺全身而歸,絕不追究今日之事!”我信誓旦旦地說道。我並沒有提及東青,因為我生怕這樣就又提醒了吳克善,他們此時手裏仍然捏著我最大的軟肋,而不願意老實合作。

協議達成,我心中冷笑。以前就知道自己陰險,卻沒有料到已經陰險到了這個地步:先讓他們黑吃黑,由吳克善出賣濟爾哈朗等人;然後按約放吳克善回蒙古,同時派人一路散播他兵敗被俘的消息,等他回到科爾沁之時,就麵臨著威信掃地,尊嚴盡失的可怕局麵,如果都這樣了他還能繼續坐穩位置,那他就是神了。

如果到時候吳克善大叫上當,要找多爾袞討債尋仇,那麽多爾袞也完全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反正這些條件都是我私下底同吳克善談的,不關多爾袞的事。更何況,等到這個時候,我早已躺在地底下了,他難道還能跑去衝我的墳墓泄憤?

在去皇宮地路上,我坐在轎子裏,躲在簾子後麵,無聲地笑了半晌。終於,淚水從臉頰上滑落下來,滲進嘴裏,鹹澀異常……

永福宮地午後,格外靜謐安寧,清風徐來,片片剛剛枯黃的楊葉簌簌飄落,又在石板地麵上翻滾起舞,始終不肯徹底寂靜,這的確是一個不錯地初秋午後。

當我進入永福宮的庭院,停住腳步時,大玉兒正坐在結滿了累累果實的葡萄架下,穿了一身明黃色的旗袍,發髻隨意地挽著,並沒有戴任何首飾,這的確有點例外。她悠閑地撫摸著一隻全身油亮的黑貓。那黑貓猶如墨染,本來正慵懶地蜷縮著身子,然而聽到我的腳步聲,就立即轉動一下靈活的耳朵,扭過頭來盯著我看。

我的心頭突然一顫,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因為這隻黑貓的瞳孔正處於一道狹長細線的時候,而它的眼睛似乎光亮得過了頭,就這麽死死地盯著我看,仿佛透著一絲邪魅,那種類似於魔鬼般的光芒,冷冷地,想要把與它對視之人的靈魂徹底吞噬。

大玉兒似乎並沒有覺察我的出現,並沒有抬起頭來,然而那隻黑貓卻忽然掙脫了她的手,悄無聲息地躥了過來,跳到我身邊的石凳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它忽然全身的毛豎起,露出尖利的爪子,極其敏捷地抓在了我的手上,然後迅速溜到了大玉兒的腳下。

我先是一驚,卻並沒有叫出聲來,隻是漠然地抬起手來看了看,隻見手背上麵赫然出現了三道深深的抓痕,火辣辣的,已經滲出血來。

“哦,原來是妹妹來了,怎麽都不派人通傳一聲?我好出門迎接啊!”大玉兒抬起頭來,聲音平和地說道,盡管這話的內容很虛偽,然而從語氣上卻一點也聽不出。

我淺淺一笑:“怎麽敢勞太後親自迎接?再說了,您腳下的貓兒方才不是已經迫不及待地招呼我了嗎?”

大玉兒朝我的手背上望了一眼,做出驚訝狀,“哎呀,想不到這畜牲竟然敢傷害妹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接著朝伏在腳下的黑貓狠狠地踹了一腳,那貓吃痛,“喵嗚”一聲,迅速地躥開了。

“畜牲不通人性,也是有情可原的,倘若換成人,還沒等到了那種地步就忙不迭地歇斯底裏,就是最大的可悲。”我淡淡地說道。

“嗬嗬,妹妹大概是年歲漸長,數月不見,連說話都更加玄機莫測了。”大玉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是我疏忽怠慢了,怎麽好意思讓妹妹就這麽站著同我說話呢?”

“多謝太後賜坐。”我撩起袍角,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太後從昨天到今天,可當真是悠閑得緊哪!也難得這麽從容篤定,這等氣魄修為,的確是尋常女子難以企及啊!”

大玉兒捏著手裏的佛珠,緩緩地,一粒一粒地撥弄著,優雅而從容。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那幅珍藏於故宮中的畫像,那是已經年過花甲的她,樸素而雍容,端坐在榻上,也是這樣播弄著佛珠的。在無聲的較量中,身處逆境的她,似乎比我還要淡定。難怪,難怪多爾袞至今還對這個相貌平凡的女人念念不忘,難怪……

“妹妹這就是過謙了,我在妹妹這個年紀時,究竟滿腦子在想些什麽,到現在都弄不清楚;就算是今日,比起氣魄、膽識來,終究還是比妹妹遜色一籌啊!”

我盡管勝券在握,卻仍然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我在懷疑,她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某些準備,才會如此鎮定的?這樣看來,東青應該還無恙,否則她即將麵臨死路一條,怎麽還有閑心和我在這裏兜圈子?

我不動聲色,“太後未免過譽了,我何德何能,擔得起這樣的誇獎?今日前來,是想看看太後這邊準備得怎麽樣了?這盛京的宮殿實在太小了,還比不上燕京的一座王府,王上不想委屈了太後,所以很有誠意地請太後移駕,到燕京去安享富貴。”

“哦?是嗎?隻不過燕京的皇宮雖大,卻不會有我的尺寸之地,終不及這遼東舊土,住得習慣了,人就懶得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