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七卷 奪宮驚變 第六十五節 談判前奏

真的沒有?”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出了什麽問題。

這怎麽可能?莫非他真的生我氣了,因為我的不告而別;因為我隱瞞著他找了多鐸同去;因為他懷疑我和多鐸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私情;因為他惱火於我居然在他的藥裏加了催眠的成分;因為他發現我竟然偷盜了他隨身攜帶的機密櫃鑰匙……

更要緊的是,多爾袞肯定已經猜到我會發現那機密櫃中的荷包和平安符,他不願意被任何人窺透這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一旦被我揭露,那麽他肯定是惱羞更甚於愧疚的。正是因為這些緣故,所以他保持了緘默,算是對我的不滿吧。

譚泰顯然也覺得多爾袞這種毫無表示的做法,的確冷漠了些,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捏造出謊言來欺騙我。於是隻能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才不敢欺瞞福晉,王上確實沒有任何另外的交代。”

我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住了,就像泥塑的一般,愣愣地站著,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正在冉冉升起的日頭。又見曙色緋紅,正如七年前,我決定將自己的命運和那個男人緊緊地連在一起時,也是這樣一個美好的清晨。

多鐸發現我神色不對,於是慌忙提醒著:“嫂子,嫂子?你這是怎麽了?”

我雖然反應過來,然而此時似乎連轉一下頭都是艱難異常的。輕輕地咬了咬幹澀地嘴唇,接著喃喃道:“果然。他果然還在生我的氣,他還不願意原諒我呀……”

“什麽,我哥怎麽會生你的氣?”多鐸先是一愣,然後很快明白我這話的意思了,“你這麽一心一意、出生入死地為他,他若是還不肯領情,還是不是人?難道還叫你把心掏出來給他看?”他的話語中已經帶了明顯的怒氣,顯然他也在為多爾袞的冷漠而感到憤慨。

我搖了搖頭。聲音幹澀地說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你哥本來就是個不懂得噓寒問暖的人,忽略遺忘了這些也沒有什麽好奇怪地,更何況,他也不知道我眼下地情形,還能指望什麽呢?你不必怪他,他沒有錯。”

接著,轉過身去。沿著台階走了下去。這城樓地台階非常高,我每走一步都是異常艱難的,卻不知道近乎於混沌的思維中,究竟有什麽力量,支撐著我像行屍走肉一般地,麻木而僵硬地一步步向下挪著。一麵走,一麵輕聲重複著:“他沒有錯,沒有錯……”

恍如踩在雲端地。我的身體漸漸地失去了重心。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多鐸的懷裏,他的聲音似乎響起在遙遠的天際。“嫂子,這裏風大,我送你回府吧。”

昏昏沉沉地醒來,陽光已經明媚地照進室內了,很是刺眼。我禁不住眯眯了眼睛,吃力地伸手遮擋,盡管此時身上並無疼痛地感覺,然而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乏力,連一個平時很輕微的動作都是那麽的困難。我覺得自己越來越衰弱了,似乎死神的腳步也在步步接近了。

“啊,小姐,您總算醒了……”看到我懼光,本來正坐在床邊的阿慌忙起身去關窗。看著她將所有的窗子一扇扇全部關閉,室內的光線總算是柔和了許多。

“十五爺呢?他沒有在這兒?”我看了看四周,這正是我自己地臥房,看來多鐸直接把我送回攝政王府了,隻是不知道這樣一來,是不是鬧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阿重新回來,端起一小碗湯藥來,將我扶起來,侍奉著我飲下,“早上時候,十五爺親自送小姐回來,還一直抱著您,不讓任何人碰,徑直將您送到臥房裏來。安頓好了之後,又一直在床前坐了很久,還把所有下人們統統遣了出去,就那麽一句話也不說地守著。後來有他地手下來找他,好像有什麽緊要事務要安排,所以十五爺也隻好走了。”

“他走了多久?”我將苦澀地湯藥一口一口地喝下,然後詢問道。因為不知怎麽的,這周圍似乎仍然彌散著他的氣息,揮之不去。

“剛走不一會兒,這不,十五爺臨走前還特地讓我去拿了不少蜜餞,說是放在這裏,等您喝了藥之後再吃,也免得口中苦澀。”阿說著,送上了一小盤蜜餞。

我看了看蜜餞,卻並沒有吃,現在好像連味覺都減退了許多,苦地和甜的,似乎差別也不算大。奇怪啊,怎麽感覺鬢發邊上濕漉漉的,好像被滴上了水,涼涼的。

“你剛才是不是幫我擦拭額頭了?又不是發了風寒,不用這樣。”

阿愕然,搖了搖頭:“沒有啊,自從小姐被送回來後,就十五爺一直守在這裏,沒有外人進來過,奴婢也是剛剛才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我忽然明白了,原來這不是水,而是淚。那位平素風流不羈,放浪形骸的豫親王,居然也會有多愁善感的時候,還生怕被別人知道,要偷偷地躲在這裏,趁著我睡著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抹幾把眼淚。

想象著多鐸紅著眼圈,強自壓抑,不肯在任何人麵前流露出軟弱的模樣,我不覺笑出聲來,“嗬嗬,這個多鐸,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會像個小孩一樣哭鼻子,若是被他那十幾個兒女知曉,還不要笑壞肚皮?……”說到這裏,我的笑容漸漸變了模樣,不知道是不是比哭還難看,隻覺得鼻子中酸酸的,仿佛也有那麽點黯然。漸漸地,我中止了話語,因為我害怕繼續下去會把哽咽的聲音帶出來。

等心緒漸漸平靜下來,我擠出了一絲微笑,溫和地問著阿:“算一算,你跟在我身邊一共幾年了?好像。好像有十年了吧?”我的神誌和思維還很清晰,所以並沒有忘記,她在我之前,已經跟隨了原本地李熙貞整整三年,卻絲毫不知道她的主人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個靈魂。這個秘密,不但要對她隱瞞,也要對任何人繼續隱瞞下去,直到最後隨著我的離去而徹底消失。哪怕是多爾。

阿一臉悲戚。回答:“是啊。小姐還記得這麽清楚,那一年下了好大的雪,奴婢在路邊又饑又餓,都快要沒命了,幸虧小姐乘車路過時發現了奴婢,帶奴婢回府,讓奴婢吃飽穿暖。還可以一直侍奉在您身邊……唉,若是,若是……等太子殿下知道了,肯定要接受不了的,他肯定要傷心壞了,這老天怎麽就這麽無情呢?”

她提到了李淏,我這才忽而發現,自己多麽容易忘記過去。

多麽的冷酷。這一段時間。我回憶了很多以前的事沒有想起過李淏,究竟是多年沒有在一起所以生疏了。還是我的心裏根本就不曾為他留過任何角落?這個可憐地男人,國家蒙難,淪為人質,去國離鄉,還要同時承受愛人被奪,親自背著她去嫁給仇敵地痛苦。更讓他難過得是,這個曾經地愛人居然還死心塌地地愛上了那個仇敵,他還不得不屈服於仇敵的威赫,假意奉迎……是不是,如果他得知我已經不是原本的李熙貞,就會釋然許多?還是會雪上加霜?

“你幫我拿紙筆過來,我要寫點東西。”我吩咐著。

很快,阿將文房四寶全部準備好,然後轉過頭來,不無擔憂地看著我:“小姐,您還是不要輕易起身吧。”

她剛說到這裏,我已經一個翻身起床,屐上鞋子來到桌案前坐下,“沒有關係,我現在精神很好,不能耽誤時間。”

接著提筆蘸墨,沉思一陣,然後一行一行地寫了兩頁書信,這封信是留給李淏看的。在信裏,我告訴他了一半的秘密,就是說,我或者已經不是以前的李熙貞了,大概是因為那次落水,也許讓我喪失了從前的記憶,或者根本就是換成了另外一個靈魂,總之,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是他所愛戀地那個女子了。所以請他不要因為聽到這個消息而難以承受,也不要繼續執著地苦守著根本已經消逝無蹤的情感,還是惜取眼前人,好好地對待已經替他生兒育女的妻子順英吧。

否則,得到的時候不知道珍惜,說不定有一天連她都失去了,才會更加得追悔莫及。人生是如此寶貴,理應快快樂樂地享受一日複一日不能挽回的時光,不要讓它一直在愧疚與悔恨中度過。

寫完之後,我又審慎地從頭看了一遍,等到墨跡徹底幹涸,方才塞入信封,然後交給阿,“你先將這封信小心保存著,等將來到了燕京就將它轉交給殿下,切勿經過他人之手,記住了嗎?”

阿將信小心地收好,哽咽著點了點頭:“奴婢記住了,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會把信送到殿下手上的。”

“對了,老陳呢?怎麽沒見到他?”我這時才想起來,按理說他不應該不來替我診脈的,就算是已經束手無策,起碼過場總歸是要走的。

“哦,昨晚小姐剛剛離府之後,他就收拾了幾件東西出去了,說是給小姐尋找藥方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估計陳醫士這一趟奔波也大半沒有收獲,於是歎了口氣:“唉,如果我在,就不會讓他去白忙活了。”

阿謹慎地說道:“說句怕小姐不願聽地話,奴婢怎麽覺得他這更像是避禍才對。”

盡管她隻有簡短地一句話就頓住了,然而我明白:她是懷疑陳醫士並不是真正去尋藥,反而借口逃離盛京的可能性更大,畢竟我一旦不治,他這個大夫肯定要第一個被追究責任,這個後果也是非常嚴重的。不過呢,我不相信他也會是個這樣卑微地小人。於是我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到了中午時分,我換上了入宮穿的朝服,按照親王福晉的品級在發髻上插了十二隻鈿子,用脂粉修飾完畢,對著鏡子,隻見蒼白暗淡的臉色被遮蓋了個嚴嚴實實,整個人都恢複了以往的明豔神采,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在入宮與大玉兒會麵之前,我先來到一座看守嚴密的院落,由侍衛帶路,進入了暫時關押吳克善的屋子裏。還沒進去時,就已經聽到掀桌子摔瓶罐的聲響,顯然這位稀裏糊塗就做了階下囚的高傲王爺眼下很是惱火,隻能拿身邊的器物發火了。

周圍的侍衛們本想跟在我身邊,護衛著我進去,我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就再門口等候,然後掀簾進入了廂房,隻見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碎的瓷片,可惜了這麽多官窯精品。

我撿了一塊幹淨點的地麵,停下了腳步,“怎麽,卓裏克圖王爺可曾睡好?這一覺有沒有六七個時辰啊!”

眼前一個膚色黝黑、魁梧壯碩的中年漢子正氣喘籲籲,聽到我這麽一問,立即愕然地回過頭來,本來好不容易逮著一個人可以發火,可是他並沒有氣糊塗,一眼就認出了我身上的服飾,猶疑著問道:“你是……莫非你是……”

吳克善最後一次入盛京覲見,還是崇德元年,而我是第二年才嫁來盛京的,所以我們並沒有見過麵,所以他隻能確定我是個親王正妃,卻不知道我究竟是誰家的福晉。

我微微一笑,回答道:“王爺不必多費思量,我是攝政王的繼妃,朝鮮李氏。”

“李熙貞?”他聞言神色一凜,然後馬上故作不屑,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我說呢,原來是攝政王福晉啊,要不然還有誰有這個膽子跑來瞧我好看?”

看到吳克善嘴硬,我也不惱,悠悠地說道:“王爺是科爾沁十萬族民之主,自然是勇武過人,不過您既然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自然不會把拳頭和武器用到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身上,所以我過來探望王爺,也不算是什麽膽量——王爺莫要發火,漢人們有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雖然您現在的處境的確不怎麽樣,不過也不代表就完全沒有希望,所以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吳克善自然不是苯人,他當然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然而卻不願意立即沒有骨氣地服軟,於是憤然道:“你們僥幸擒獲本王,不過是學了漢人的狡詐,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有什麽好得意的?有能耐叫那位豫親王出來,每人一把刀,比試比試,若他當真能贏我,我也就沒有話說了。”

“嗬嗬嗬……”我頗覺好笑,然而卻並沒有露出輕蔑的表情來。“王爺這話放在草原上說,就是響當當的,任誰都說不出半個‘不’字;可王爺別忘了,這裏可是大清的地盤,如果不學會了漢人的狡詐,八旗大軍如何能攫取燕京?況且,趁夜襲營和王爺與太後先前約定好的裏應外合,偷襲盛京之策有什麽區別?不過是‘兵不厭詐’罷了。再說了,聽說王爺輕易被擒是因為中了漢女的蒙汗藥,這可就是我們也始料未及的了,您要怪,就怪您的手下沒有事先替那幾個漢女搜搜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