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七卷 奪宮驚變 第四十六節 搬救兵

管這人的態度極其惡劣,多鐸完全可以一刀結果了他把半尺多長的剔骨刀正揣在他的懷裏,然而多鐸的眼中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凶光,而是做出一副膽小怯懦的模樣,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聲:“是。”

“那麽我問你,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通到盛京嗎?還有多遠路程?”他繼續問道。

“可以的,大概一百來裏路程。”

這人顯然也由於在烈日下加緊趕路,所以和我們一樣口幹舌燥了,所以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後,並沒有直接策馬離去,“這附近有沒有喝水的地方?”

多鐸故意往左麵虛指,“喏,就往那邊林子裏過去,就有一條小溪。”

大漢正欲撥轉馬頭,旁邊的另外一人突然用蒙古語對他嘰裏咕嚕地說了幾句什麽,於是大漢隻得悻悻地哼了一聲,並沒有轉到左邊的樹林裏去喝水,而是繼續與他的同伴朝盛京方向趕路去了。

等他們遠去了,我側臉一瞧,隻見多鐸的臉色有異,顯然是遇到了什麽吃驚的事情,加上自己也滿腹狐疑,所以好奇地問道:“方才那兩個假扮漢人的蒙古大漢究竟說了些什麽?”

由於後金和清初滿蒙兩族來往甚密,這些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們也大多娶了蒙古女人,所以會一點蒙古語自然也不是困難的事,多鐸也可以聽懂蒙古語。他神情嚴峻地對我解釋道:“方才問話那人的同伴說,‘眼看就要到盛京了。等送了信再喝水也不遲,若是耽誤了卓禮克圖王爺給太後地急信,回去之後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我頓時一驚,極力地在腦海裏搜索著一些信息,忽然明白怎麽回事了,“卓禮克圖王爺?好像是科爾沁部的吳克善親王吧?”

多鐸點了點頭,“沒錯,就是聖母皇太後的胞兄。當年科爾沁寨桑台吉的長子吳克善。”

要說大玉兒的這個哥哥吳克善我倒從未見過。然而卻也知道這號人物。在曆史上。多爾挑選了他的女兒做順治的皇後,由於這層關係,順治極其厭惡此女,屢次找茬,甚至最後將其降為靜妃打入冷宮。

科爾沁部本來是建州地敵人,後來因為受不了林丹汗地侵淩,不得不投靠努爾哈赤以求生存。當時科爾沁和建州之間也不過是盟友關係。然而到了皇太極時期地後金,滿洲力量日益強大,在消滅林丹汗的察哈爾部之後,也就是天聰十年三月,科爾沁等蒙古十六部四十九台吉[滿語貝勒的意思]匯集盛京,會同他人請皇太極受尊號。等皇太極改國號為大清,改元崇德之時,科爾沁部巴達禮、吳克善等人。率眾台吉進盛筵於篤恭殿。幾天之後,皇太極再次設宴招待科爾沁諸王公,在席間對他們大加籠絡。一一封官賜爵。其中,封科爾沁土謝圖濟農巴達禮為和碩土謝圖親王,吳克善台吉為和碩卓禮克圖親王。所以,眼下吳克善就是科爾沁部的首領。

“莫非太後準備搬救兵了?”我們不約而同地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我歎息一聲:“看來我先前確實小覷了蒙古人的野心,在燕京時,我曾同王爺專門商議過這方麵問題,當時認為科爾沁沒有這個膽量敢打遼東的主意,然而……這草原上的野狼雖然沒有狐狸狡詐,卻要比狐狸要凶殘膽大得多!”

“早知道先前不要放過那兩個送信地就好了,起碼現在咱們也可以得知其中究竟,或者科爾沁究竟是否出兵,甚至已經抵達了哪個具體方位,也好做下一步準備啊!”多鐸不免有些懊悔,然而現在再去追已經來不及了。

我思慮片刻,寬慰道:“也不打緊,凡事有利必有弊,倘若太後沒有接到吳克善的信,以她的精明警惕,肯定會覺察出其中變故,若如此,必然打草驚蛇,咱們再來破這個局,就難上加難了。”

這一個偶然的新發現讓整盤棋局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從表麵上看來,大玉兒的這一招倒也不甚高明,而且還極為匪夷所思,沒有道理。要知道以她眼下麵臨的處境,唯一可行之計就是和多爾袞談判,等價交換,多爾袞迎小皇帝入關,繼續當周公輔佐,而她則必須將東青安然無恙地送來。當然,這樣雖然不能徹底高枕無憂,起碼也可以暫時拖延一下多爾袞的稱帝計劃,然後再走一步看一步,慢慢采取別的對策了。

然而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大玉兒突然放棄了原本地談判計劃,而改為秘召蒙古大軍前來呢?不論是人數還是戰鬥力,蒙古騎兵都無法超越滿洲八旗大軍,若要是硬拚地話,多爾袞隻要從關內抽調兩三萬兵力,就可以將蒙古兵打回老家去,甚至將其徹底殲滅也是極有可能的。

至於科爾沁部會不會因此行為而遭遇報複,淪落到滅族的地步,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盡管多爾一向以溫和麵目示人,然而若是蒙古勢力膽敢打遼東地主意,他說不定就會立即翻臉無情,令八旗大軍追擊到科爾沁部,將他們的男人斬盡殺絕,搶奪他們的土地財富,騎他們的馬占有他們的女人,聽著他們的親屬哭泣。並且以這個殺雞儆猴的舉動向所有漠南漠北的蒙古諸部們威嚇,這就是膽敢冒犯大清的下場。

多鐸琢磨了良久,搖搖頭,疑惑道:“太後要冒的這個險實在沒有道理,難道她不知道以卵擊石的結果嗎?既然已經有人質在手,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棋行險招呢?她就不怕科爾沁被滅族?”

“興許這次來的不止是科爾沁一部,畢竟合縱連橫都是依時事而變的。如今王爺率領大清地傾國之兵在關內征戰,這些蒙古人的貪婪心又萌發出來,想趁機聯合出兵,一舉拿下遼東,與咱們分庭抗禮呢。”我為了加重說服力,又補充了一句,“漢人們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同理。也可以適用在蒙古人的身上,他們妄圖恢複當年忽必烈的輝煌,建立一個蒙古大帝國的野心恐怕一直都沒有消亡。”

盡管沒有什麽把握,然而若真是因為清朝的皇位之爭而引發大規模的滿蒙戰爭,這也確實是我所始料未及的了。所以,我不得不將我心底裏地擔憂說了出來。

聽到這裏,多鐸輕蔑一笑:“我看不至於。也就科爾沁部出於保護他們在大清地利益,才不得不鋌而走險,其他各部才不會跟著他們一道犯傻呢!向來滿洲與蒙古作戰,無不全勝而歸,蒙古部落雖多,

眾,然而一貫各掃門前雪,從來不會團結一致。所太宗利用拉攏分化之術各個擊破。在強大地八旗鐵騎麵前。蒙古諸部不過是一群沒用的綿羊,也隻有俯首稱臣的份。”

他的自信當然有他的道理,天聰二年。隻有十三歲的多鐸與多爾袞首次並肩出戰,一役成名,就是殲滅喀爾喀多羅特部大軍的敖木楞大捷,從此他們兄弟地名頭可謂震徹草原。那時候的他不過是初生牛犢,到如今,他已經是身經百戰,還有哪個敢質疑他豫親王的作戰能力?

為了讓我更加放心,多鐸又補充提醒道:“就算是他們組成了聯軍過來進犯,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嫂子別忘了,當年建州也隻有三萬多兵力的時候,還不是照樣在古勒山殲滅了葉赫部糾集起來的‘九部聯軍’,還有後來擊潰了三十萬明軍的薩爾滸大戰?”

“也是啊,當年的‘九部聯軍’裏還不是也有科爾沁部地大軍?聽說後來大潰逃時科爾沁地首領明安脫光了身上的衣服,抓了一匹光背駑馬才狼狽不堪地逃回蒙古,可見他們的能耐了。”我想到這裏,總算放了心,以他們這樣地能力看來,多爾袞甚至不用親自出征,隻要派幾員大將,領個兩三萬軍隊,就得把這些蒙古人打得落荒而逃。

然而另外一個憂慮又湧上心頭,我現在開始漸漸理清思路了,不管這些蒙古人究竟是聯軍也好,還是單單科爾沁也好,都不足以起決定性作用。大玉兒的算盤也許是這樣的:先發製人。

眼下留守盛京的清軍也不過兩萬人,其中光濟爾哈朗的鑲藍旗人馬就占了將近一半;而剩餘的一萬多兩黃旗兵,雖然明麵上是歸固山額真何洛會和譚泰掌管,然而此時譚泰在關內征戰,何洛會一人要同時對付索尼、鼇拜、圖爾格、遏必隆等早已在兩黃旗內根深蒂固,各自為政的強大勢力,著實有些捉襟見肘。若是蒙古兵突然殺來,加上大玉兒策動下這些人的製造便利,來一個漂亮的裏應外合,絕對可以輕易地拿下盛京,到時候何洛會和鞏阿等人能夠逃得出來也未可知。

等蒙古兵占據盛京之後,就可以一一拿下寧遠,遼陽,錦州等重要城池,要知道現在這些城池的守軍可以說是少得可憐,多爾袞臨走前幾乎抽幹了遼東的滿蒙漢三軍兵力。屆時,蒙古人就會以保護小皇帝的地位為名,順理成章地與在關內的多爾袞分庭抗禮,如果多爾袞要是強行登基的話,必然會令大清分裂,形成關裏關外兩個朝廷的尷尬局麵,這也是多爾袞最不願意看到的。

而且,大玉兒手頭還有一張王牌,就是所有出征將士大臣們留在盛京的家眷們,隻要她牢牢地掌握著這些人的性命安危,那麽關內將士很有可能人心渙散,甚至集體嘩變。她正是因為拿住了多爾袞的這個死穴,所以才有恃無恐,直接找蒙古兵來保航護駕的。

這幾日來我還隻是為了東青的安危而擔心,可是眼下又愁上加愁,麵臨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極其不利。扯了扯亂糟糟的頭發,我歎息一聲:“果然是當局者迷啊!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後顧之憂,就算來多少蒙古兵我也不怕。看來這次咱們必須要重新布置計劃啦!”

多鐸畢竟比我這個慣於紙上談兵的家夥不知道高出了多少經驗,他倒也不像我這般愁眉不展,“不必愁成這個模樣,畢竟這些也隻不過是咱們一時的猜測,也不能做準,還是再看看,探查清楚蒙古兵究竟來了多少,和具體意圖是什麽才好重新謀劃。”

又前行了六七裏路程,終於遠遠地瞧見了一個村莊,我和多鐸走得太過疲乏,隻得去村口看看有沒有水井,可以打上來點清涼的井水來解渴。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祥和,綠樹掩映,雞犬相聞,人們生活得雖然清貧卻也安寧。我們終於找到一口水井,正好有個農婦正領著一個剛剛學會蹣跚走路的孩子在井邊打水,看到我們饑渴落魄的模樣很是同情,於是便用葫蘆瓢舀了一瓢水,讓我們解渴。

謝過之後,多鐸將水瓢遞給了我,我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大半,這才還給多鐸,他一看,不禁苦笑:“你還真是屬牛的,比我還能喝,就給我剩這麽一點,也真夠意思。”

那邊剛會走路的小孩子還不會講話,膩在農婦的身邊,張著小手“啊啊”地叫著,大概是餓了。農婦坐在井欄上,伸手抱起孩子,然後撩起衣襟,毫不避諱地給自己的兒子喂奶,多鐸本來正麵對著她喝水,見狀連忙背過身去,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然而我懷裏的小女嬰眼睛倒也挺靈,一眼就瞄到了,頓時抗議起來,哇哇大哭,顯然是抱怨著我先前給她喂的米湯實在不夠美味而且不適合充饑,我這下又沒轍了,隻得盡力轟著。

農婦抬頭看看,奇怪了,問道:“你這是怎麽當娘的,怎麽孩子哭了連奶都不給喂呢?”

我自然是尷尬而窘迫,隻得扯謊道:“這是我妹妹的孩子,她家孩子太多養不起,隻好抱給我一個,我平時都是用羊奶給她充饑,可是現在……”

農婦倒也善良純樸,看看自己的孩子喝得差不多了,她很是熱情是伸出手臂來,“來來來,正好我的奶水足,一個孩子也吃不完,就讓你的孩子也來吃,瞧她餓得那個可憐勁兒。”

我連忙道謝不迭,然後將孩子抱了過去。孩子痛痛快快地喝飽了,甜甜蜜蜜地入睡了。由於我們急著趕路,所以不能久留,於是謝過農婦之後,我和多鐸又繼續上路了。

在臨走前,多鐸若有所思了一陣,然後對農婦叮囑道:“這裏興許不久之後就會有大隊兵馬經過,說不定會搶掠財物,或者美貌婦女,你最好趕快帶著家人躲起來。”

在農婦愕然的目光中,我們離開了村子。果不其然,剛剛上了官道沒有走多遠,就感覺似乎整個地皮都顫抖起來,接著,就是千軍萬馬的鐵蹄聲,猶如隆隆滾雷,氣勢大得令人不由心悸。遠遠望去,從我們來時的路上遙遙地騰起了巨大的沙霧,幾乎遮天蔽日。

“想不到蒙古兵來得如此神速,咱們快躲起來!”多鐸立即拉著我的手,下了官道,朝附近的山林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