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人吃完飯,洛琳在廚房洗碗,宋靳凡就窩在沙發裏看洛琳。
電視裏播放著的新聞聯播充當著背景音樂,而眼下妻子洗碗的背影看起來實在溫馨又性感,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她膩在一起。
其實若不是洛琳抵死不從,他早就想順著這樣的姿勢從背後插-入她了。
但手機鈴聲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宋靳凡收起笑意,恢複了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看了眼來電顯示,表情變得陰鬱。
他下意識朝洛琳的方向撇了一眼,發覺對方沒有注意到,便打開房門出去接電話。
“查到什麽了麽?”
“老大,你猜得沒錯,那個姓陸的,就是陸舒銘!”
聽到這個名字,宋靳凡眉頭緊蹩,盡管在意料之中,但一想到那小子對洛琳做的事就怒上心頭:“你給阿燁打個電話,告訴他,我給他三天時間,三天內必須把他弟抓到我麵前來。”
“沒問題,老大。”喬遠咳了咳,八卦道:“老大……嫂子跟你怎麽樣了啊?”
“什麽怎麽樣,自然是好得很。”想到洛琳,他麵色稍緩,“看來我給你的任務還不夠重,你還有閑功夫來關心我和你嫂子的事?”
“沒沒沒,我不敢,我這不是擔心嘛……畢竟這紙是快要包不住火了,嫂子她遲早是要知道那件事的,老大你可得抓緊啊,最好趁這段時間讓她對你死心塌地,離不開你,把損害降到最小……”
“夠了,”宋靳凡不耐煩地打斷他,“要你廢話?趕緊照我的吩咐去做。”
掛了電話,宋靳凡重新回到客廳,就看見茶幾上擺放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有蘋果有梨,而洛琳四肢並攏縮在沙發上,下巴擱在膝蓋上,懶洋洋地看著電視屏幕。
“唔,公事?”她見他進門,歪著腦袋問。
宋靳凡點點頭,挨著她坐下來。
她從善如流地挽住他,順勢問:“靳凡,我們還要在這兒呆多久?”
宋靳凡挑眉,摟住她的肩膀,“怎麽,這裏不好麽?”
“很好啊,”洛琳靠著他,“就是有點偏僻,我想再去鳳城逛逛,其實你工作很忙的話,我一個人也可以去,你不用特地陪我的。”
實際上她還在想著明天要怎麽去赴曾羽西的約,在不讓宋靳凡知道的情況下。
“今天出了這種事,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
“放心啦,如果他想要害我早就……靳凡,你怎麽就不問問我他跟我說了什麽?”洛琳一下子覺得奇怪,似乎宋靳凡的反應有些反常。
宋靳凡鬆開手,跟她相視對望,“你不想說,我不願逼你而已。”
“那如果我現在問你,你能回答我想知道的問題嗎?”她試探著問。
洛琳想,自己潛意識裏應該早就意識到的,但她還是不小心忘記了——忘記在她一門心思想要回應宋靳凡的愛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障礙在阻礙他們,那就是宋靳凡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她想要忽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很多意外打亂,冥冥中,她為此感到不安。
心裏有個猜測,她不願意細想的一個猜測。
莫清的死,莫非同宋靳凡有什麽關係?
宋靳凡突然笑了,並未直接回答她,而是移開視線,伸手拿了兩片梨子,自己吃了一片,還有一片放進她嘴裏。
“嗯,很甜,好吃。”他品嚐著,“你也吃吃看,這梨子是鳳城特產,你一定很多年沒吃過了。”
洛琳聽了他的話,有些驚訝,“這你也知道?”
宋靳凡聳聳肩,“這有什麽不知道的,你是鳳城人,但我們是在安城認識的,”他點點自己的腦袋,“用邏輯思維啊,笨蛋。”
被嘲笑了智商,洛琳有些惱怒,哼了一聲,“我就不愛用腦子,要你管!”
宋靳凡寵溺地看著她賭氣幼稚的行為,歎了口氣,“如果你在和我在一起這件事上也不愛用腦子,那該多好。”
“啊?”洛琳眨眨眼,跟不上他講話的節奏。
“我是說,”宋靳凡又把她拉進自己懷裏,下巴蹭蹭她的腦袋,“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動腦子。”
洛琳實在想不通,她以前到底神經多粗才會覺得宋靳凡不善言辭?
對方明明完全是個說情話的高手,總是搞得她猝不及防,就像現在,她完全不曉得要怎麽反擊,隻是滿臉通紅,局促地依偎在他胸口。不知所措。
“對了,我明天要忙,可能一整天都沒法陪你了,抱歉。”
“沒事沒事。”她在他懷裏搖搖頭,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我一個人也沒關係的。”
“如果你真的要出去,那這個給你。”
宋靳凡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黑色機器,仔細一看是一台沒有牌子的手機。
洛琳接過來,放在手裏左翻右看,“這是什麽?手機?”其實也稱不上是手機,黑白屏的,什麽功能都沒有,但確實是手機。
“衛星定位器,也有反追蹤設置,長按1就能直接撥通我的手機,長按2會直接報警,續航時間長達一個月,如果遇到危險,就用這個。”
洛琳哇地一聲,“fbi!cia!老公你真是酷炫狂霸拽。”
宋靳凡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了,“但是別亂用,我可不經嚇。”
洛琳立馬一臉“你要相信我那怎麽可能”的表情,“拿著這個,忽然覺得生命都有了保證。”
兩人又打打鬧鬧聊了會兒天,洛琳就有些乏力了,無視宋靳凡想要求歡的信號,又睡死在沙發上。宋靳凡無可奈何地看著睡得正香的洛琳,發揮了他強壯的臂力,再一次把洛琳抱到樓上臥室的床上,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才打了個哈欠,爬上床摟緊她一同睡了過去。
洛琳醒過來天已大亮,宋靳凡不見人影,想來為了工作,一早爬起來忙去了,她賴了會兒床,想起跟曾羽西的約定,心裏煩躁起來。
她要不要去?
去了,怕聽到不想聽的東西;不去,又無法死心。
思來想去,在床上滾了四五個周天後,她滿臉怨念地起床打扮。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在她身上真是屢試不爽。
過來時沒覺得,現在要出門了,才發現這小木屋坐落得太偏僻,回廊九曲十八彎,跟迷宮似的,她差點都要迷路,而且石庫門重的要死,費了好大力氣才推開,更要命的是,這樣的門她還要推十幾個!
宋靳凡一定是有預謀的,想把她活活累死在半路上……
洛琳咬咬牙,關鍵時刻對自己挺狠,憋著一口氣,終於把自己給繞了出來。
好歹算坐上了的士時,她都要被自己感動得哭出來了。
跟司機打聽了一下呼嘯茶莊在哪裏,對方告訴她其實不遠,甚至比百年之湯還要偏,這種茶莊一般都得在山野郊區才有味道,所以打車過去也沒有用多久,才十來分鍾就能到。
但等真到了目的地,洛琳真的要哭了。
麵朝大山,淚流滿麵。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呼嘯茶莊,在半山腰上啊?
她為了能在曾羽西麵前有點氣勢,特地換了雙十厘米的高跟鞋,真是作死。
等她哼哧哼哧爬了一小時後才看到呼嘯茶莊的門匾時,激動得就差舉臂高呼了。
洛琳隱隱覺得曾羽西是故意整她才約在這種地方的,自己究竟哪裏得罪她了啊?
還沒進大門鼻子就嗅到一股馥鬱的茶香氣,跨過門檻,就有身著古舊長袍頭發半白脊背挺直的老大爺向她鞠躬,洛琳自報家門,老大爺便了然地帶她引見,一路低眉順目,語氣畢恭畢敬,專業得讓洛琳以為自己是穿越到近代了。
洛琳思索再三,還是趁對方不注意伸手將放在包裏的定位器開關打開了。
穿過在四合院各處露天擺放著的雕刻精致的檀木桌椅,老人家把她帶到了一間裏屋,隨後就說了一句請稍等,便退到了門外,把門合上了。
她坐在室內僅有的兩張凳子的其中一張,不住打量四周。說是裏屋不如說是包廂,一張檀木做的小圓桌,配套的兩張凳子,兩三步開外有一道漆雕屏風,把房間隔了一小半出去,一旁的櫃子上放了一隻香爐,此刻正往上方散發著嫋嫋香氣。
等了約莫十分鍾,吱呀一聲,隨著門縫變大而滲透進來的光線,模糊了來人的麵容,但洛琳聞著這香氣,就知道來人是曾羽西。
女人高挑的身姿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洛琳皺了皺眉,想到曾羽西前兩天給她發的那條短信——我們還會再見的。
雖然一語成讖,但果然這種胸有成竹的態度叫人覺得討厭。
曾羽西換了一身淺藍色旗袍,高開衩,低領琵琶襟,曼妙曲線更提升了一個境界,比初見時更驚為天人。
洛琳不禁覺得可惜,這樣一個罕見的美人,卻是個神經質。
曾羽西見褪去對方觀察審視的眼神轉而換了個略微遺憾的表情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步伐優雅地走到洛琳麵前,在她對麵坐下,隨後打了個響指。
洛琳正疑惑,又有人推門而入,她一看,是剛才那個老大爺,此刻手裏正托著托盤走進來,穩健又快速地把茶具擱下,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一絲抖動也無。
曾羽西替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開口道:“這是用百年的普洱茶餅泡出來的,有市無價,喝喝看。”
洛琳不懂這方麵的知識,但過了這麽久,有些口渴,就依言喝下,溫熱的茶水順著食道而下,健脾暖胃,入口味美醇香,確實是好茶。
但這次過來,並不是為了喝茶的。
洛琳不想再跟她多糾纏,開門見山地問:“你到底是誰?莫清跟你是什麽關係?昨天你派來的男人又是誰?什麽身份?最後,關於莫清死亡的隱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曾羽西彎彎唇角,手撐著下巴,眉眼風情萬種地看著她,“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好呢。”
洛琳急了,正要反駁卻被打斷,“你不用著急,一個個來,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曾羽西不慌不忙的樣子,讓洛琳很生氣,但這憤怒又不能直接表現出來,隻能隱忍下來。
對方端著茶杯在茶麵上吹了吹,啜了一口,淡然道:“我叫曾羽西,是莫清的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