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我和小倩走在操場上,走得甚虛,因為我知道她肯定會刨根問底的問我昨天都發生了什麽事,不刨到我家祖墳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執著,就是這位大小姐為數不多的革命精神之一。

她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拍了拍旁邊示意讓我也坐下。我還真就聽話的坐下了,屁股剛一落定,就覺得這場景怎麽那麽熟悉。噢,對了,我經常這麽訓練旺財來著。

半晌,她方才開口:“昨天,那小子和你說什麽了?”

我輕咳一聲,說:“他說他感情生活相當豐富,讓我們這些做姐姐的放心。”

此答案雖非正確答案,但也絕對不是虛構。我隻是避重就輕,挑了我認為比較沒有殺傷力的部分,這也是一門答題藝術。人家蔡康永有《蔡康永的說話之道》,我也有《言暢的答題之術》,道理是相通的,唯一不通的地方是,我的沒出版。

小倩皺了皺眉說:“就為這點破事,他就把他老姐扔在了機場?”

我勸慰道:“你是親姐,他不好意思說。我是雜牌的,比較適合掏心掏肺。”

小倩了然的點了點頭,我不明白她是同意我這個人的確比較適合掏心掏肺,還是同意我是個雜牌的,注解不詳……

正當我和小倩沉默的這個空當,遠遠就看到小壽老師向我們小跑而來。無需驚訝,這乃是C大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無論小壽老師從何處而來,又或是要去往何方,小跑,乃是他的獨特藝術表現形式。不論是風雨交加,亦或是烈日當空,都無法阻止他那追求藝術的小跑步。之所以靚麗,主要是因為小壽老師的腦門油光鋥亮,很是耀眼。不過可惜這個光澤度了,就目前國內情勢而言,禿頭,還沒辦法代言任何產品。

小壽老師一到我們跟前,就向我伸出了手:“論文呢?”

我恍然大悟,掏遍了口袋,翻爛了包包也沒找到,急的那是抓耳撓腮,對自己上下一通**。路過的同學紛紛竊竊私語道:“瞧,戲劇係又在搞人體藝術了。”

最後我一拍腦門:“是母雞。”

小倩順勢拍了我後腦勺一下:“不是母雞,是歌舞伎。”

我解釋說:“不是,我是說今天早上有個香港人差點撞死我,估計我的論文就是那個時候弄丟的。”

小倩驚訝道:“你碰上香港人了?”

小壽驚訝道:“你差點被車撞死?”

看,這就是有文化和沒文化的人,價值觀的差量。

最後小壽老師又給我寬限了兩天,並揚言:如果下次再不交,我就連演路人甲乙丙丁角色的機會都沒有了。其實這對我著實構不成任何威脅,本來我和小倩就是跳槽過來的,沒有什麽基礎,基本場場話劇我倆都是路人。

小倩常常不屑一顧,因為在道具和服裝這方麵她做的要比演路人有熱情多了,常常拿來名牌真品,但礙於C大有著光榮的革命優秀傳統,陳西導演還得向學校匯報說道具都是假貨,這種以真亂假、以好充次的高風亮節,我自認比不上小倩。

由於小倩的不屑一顧,我就要常常在一場話劇裏扮演不同的路人,比周星馳在87版射雕英雄傳裏麵的跑龍套次數還多,這麽一比,我聊以安慰,對未來又充滿信心。

當我和小倩正準備要坐上她的愛駕——Maserati時,懸日仿佛有意的刺激著我倆的眼球,逼著我倆齊齊回頭。剛好就看到從校圖書館門口,走出來的一對璧影。女生捧著一本書正向身邊的男生詢問著什麽,好不親熱。

小倩鄙視道:“這年頭女配成了女主,太沒天理了,太瞎了!”

不錯,一年前,這樣的畫麵裏永遠都是我跟在司享的身邊,和他瞎侃著文學的天南海北,倆人過於爽朗的笑聲常常會影響到正在草坪上自習或自︱慰的同學。現如今,司享的身邊換人了,乃是本校校花,戴菲菲,戴校長的獨生女。他倆的新鮮組合,被同學們公認為是C大的金童玉女。而我就在一年前徹底的退出了玉女的曆史舞台。其實我並不在意什麽玉女不玉女的,隻要不是欲女我就安心了。

光蘊籠罩著這對向我們走來的佳人,第一時間,我竟想要躲。

戴菲菲的表情略帶僵硬:“是你們啊,好久不見。”

小倩立刻帶出一副黑社會大姐大的範兒:“怎麽會好久不見呢,都是在一個學校。噢,對了,我忘了你戴菲菲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看不見我們也是很正常、很正常。不過司享和我們就不算是好久不見了,對吧?”

小倩邊說邊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我幹笑兩聲:“恩,挺近的。”

戴菲菲立刻看向司享,嗲聲嗲氣道:“司享,是嗎?”

司享沒有看她,深眸死死將我鎖住:“昨天。”

戴菲菲小臉立刻變白,小倩瞅準了時機,落井下石:“對啊,就昨天來著,你們不是還接吻了嗎?”

哐啷啷啷……我立刻狂咳不止,臉霎時紅的比豬腰子還難看。戴菲菲更是從小白變成煞白,也好看不到哪去。隻有司享鎮定自若,這種就算家裏著火都不帶著急的性格真真讓人佩服。

戴菲菲一跺腳,嬌哼一聲,扭頭就跑。司享二話不說拔腿就追,那急切的樣子讓我胸悶了一整天。不久後,當司享問我為什麽會胸悶的時候,我為了要麵子,瞎掰了一句:月經不調。而我和司享是怎麽會討論到胸部的,那都是後話了……

我死死握住小倩的手腕,磨牙切齒道:“你可真敢說……( >﹏< )”

她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就是要氣死她,看那小臉白的,跟歌舞伎似的,姐心裏痛快。走,上車。”

自從我和小倩成為朋友之後,她對我就好的不得了。不論是以前我家裏富裕的時候,還是現在一貧如洗的情況下,她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有好東西首先會想到我,看到適合我的衣服,二話不說就刷卡。知道我不會輕易接受,她就會說這是送我的生日禮物,於是,在她那裏,我的生日已經過到129歲了。

在我最不堪的那段日子裏,她依舊站在我身邊,用最實際的方法支持著我。要是誰敢在背後議論我,她一定會將那位同學勸退。所謂知己,當之如此。

看著周圍穿梭而過的白楊樹,我說:“小倩,油門別踩這麽實落,咱不急,特別是我,就更不急了。”

對於這位知己的駕駛技術,我是真真不敢恭維。她的愛車,瑪莎拉蒂,又名馬路殺。光重新上漆就不下幾十次,返回原廠八次。小倩曾親自接待過N個警察叔叔,接到的罰單裝訂起來比康熙字典還厚。坐她的車,我主要是想證明自己的命到底有多好。

我說:“小倩,我們這是去哪?”

她說:“我家。”

我驚跳起來,忘記她沒有開頂篷,腦袋生生撞在車頂上,耳朵嗡嗡的,滿眼都是小麻雀。

小倩急道:“你要是想讓我開頂篷直說就行了,幹嘛搞這麽慘烈,你這孩子就是好動。”

我捂著頭頂淒慘的說:“你明知道你弟回來了,還帶我去你家,你這不是找抽嗎?”

她一踩油門:“你不是說你和我弟已經沒事了嗎?你還說他已經忘了你,感情生活相當豐富的嗎?你怕什麽?”

我眼角抽搐了兩下:“我那不是糊弄你的嗎!”

她跟老妖婆似的狂笑三聲,伴隨著狹小空間內的回音,統共六聲:“就知道你騙我,所以才帶你去,以示懲罰。”

我麵如死灰:“你有時候真聰明的讓人想死....>o

她十分嚴肅的歪頭看向我:“別介啊,英年早逝不適合你,你比較適合禍害千年。”

我說:“……”

在小倩不利落的技術下,我們終於利落的到達了。關車門的一瞬間,我食指交叉,禱告一番,感謝上帝沒有收了我去。

小倩的家乃是Q市一所高檔住宅區裏的獨棟別墅,也是藝術館大道和名牌購物中心的所在地,素有東方上東區之稱。

傭人戴安娜給我們打開了門,看到我後,高興壞了,我一時之間有點懵。戴安娜這個名字乃是小倩起的,沒有寓意,隻圖個和世界接軌。

“言小姐,你可來了,爺爺正發火呢。”戴安娜抓著我的手可勁兒的搖著。

小倩小聲問道:“爺爺他,看到我的卡單了?”

戴安娜搖了搖頭。

小倩皺了皺眉繼續問:“爺爺他,看到采臣的卡單了?”

戴安娜又搖了搖頭。我在一旁也直搖頭,這都是什麽姐弟啊!

突然聽到了樓上摔東西的聲音,和宋爺爺的一聲怒吼:“你說你成何體統。”

如果這是在普通人家,我一定會覺得是電視上正在放《雍正王朝》,不然哪來的這麽考究的用語。可這畢竟不是普通人家,就生出來的這倆妖孽來說,就不可能普通到哪去。況且在這個奢華的上東區,還住著一位曾參加過抗美援朝的節儉將軍,可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宋爺爺經常會給我們講他年輕時的故事,都以‘想當年’開頭,以‘中國的未來就靠你們了’結尾。後來漸漸地,‘你們’變成了‘你’,小倩和采臣光榮退伍了,是被爺爺辭退的,原因是:屢教不改。結論是:孺子不可教。

我和他們一比,成了先進好同誌,優秀好青年。想想就覺得慚愧……也深刻體會到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如果換成C大的那些個憤青好同學,我估計宋爺爺也會毫不留情的辭退我,外加送我一場□□會。

我很好奇到底是誰惹怒了我們的宋大將軍,於是反握住戴安娜的手說道:“戴同誌,跟組織說說,將軍這般是為了哪樁?”

戴安娜一臉苦相:“今天少爺在遊泳池開patty,結果我正好推爺爺出來散步……”

戴安娜還沒說完,我和小倩齊齊後退了幾步,異口同聲道:“你說爺爺看到了比基尼女郎??”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如果收藏了這顆痘,我保證你們容光煥發,永遠遠離青春痘的迫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