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樂人生 我們是qiang
17.我們是qiang(a)
“可是……”
夏明朗忽然按住陸臻的肩膀,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陸臻?”陸臻茫然不解。
“不,你是A3,我是A1,我們不是夏明朗也不是陸臻,明白了嗎?”
“明白了。”
夏明朗手下一緊,陸臻脫口而出。
西邊的黑夜總是來得特別晚,正式動手是淩晨五點,對表,各組的路線已經劃分明確。陸臻、夏明朗與肖準一組,從二樓進入,方進、陳默與小黑負責一樓。
手qiang已經裝上消聲器,武器與子彈通通非國產,臨別時那一眼,陸臻從方進的眼中看到冰冷的殺意,如此熟悉,令人膽寒。
普通的民居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全開放的,夏明朗他們沿著水管爬上二樓,砂輪劃開玻璃,悄無聲息的滑進屋。這裏是書房,通往主臥的門開著,大床上有起伏的yin影,安靜的沉睡著。
夏明朗走到床頭開qiang,極輕的一聲,像是一道輕風吹過縫隙,此後,再無一點聲音。陸臻熟悉夏明朗子彈的落點,眉心,中樞反射區,當場斃命,甚至,就連從夢中驚醒的餘地都沒有。
然而,當陸臻看著夏明朗從床邊回轉,窗外的微光打在他身上,熟悉的輪廓,一分不差的側影,哢的一聲,他聽到自己的心底爆出輕響,有什麽東西,裂開了一條縫。
“找一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帶走。”夏明朗匆匆折轉,擦身而過時,聲音極低的飄了過來。
嗯,陸臻如夢初醒,戴上夜視護目鏡,仔細搜索四壁,他強迫自己什麽都別想,至少,暫時什麽都別想。
夏明朗更快的找到了目標,他把櫃子裏的雜物清空,移開木板之後露出一個保險櫃,是電子鎖,陸臻用軍刀挑開鎖頭,把電腦拿出來接駁電線,淺藍色的屏幕上飛快的跳過一行一行的字節編碼,奔跑在陸臻深黑的鏡片上。
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這讓夏明朗有些心慌。
肖準在為他們警戒,夏明朗拿出塑膠炸藥安放到保險櫃的鋼軸上,任務內容並沒有強調那些資料,也就是說,如果時間超過預計,他可以直接炸開這個保險櫃,把裏麵的東西毀掉。
夏明朗看著腕表的數字一格一格的跳動,整個屋子裏安靜得隻剩下陸臻敲擊鍵盤時極輕的沙沙聲。
“好了!”陸臻輕聲道。
比預計的更快,保險櫃裏有一些錢,人民幣與美金都有,還有一些單據和幾張光碟與U盤,二層靠邊的地方,有一個紅色的錦盒,陸臻在夏明朗打開的瞬間看到一抹瑩白,是一隻鐲子,陸臻心中悸痛。
夏明朗迅速的拿出密封袋把裏麵的東西全都裝了進去,陸臻心念電轉,卸走了桌上那台電腦的硬盤,拿給夏明朗。
在昏暗的夜光下,他看到夏明朗抬起頭極短暫的凝視了他一秒鍾,幽黑的眼眸,在那個瞬間光華璨亮,讓陸臻詫異,然而那目光轉瞬即逝,夏明朗接過硬盤把東西封到了一起。
“走吧!”夏明朗把密封袋裝進背包裏。
肖準已經閃了出去,陸臻在中間,夏明朗押後。
陸臻模糊的聽到夏明朗在通知陳默開始動手,腦子裏有一道白光閃過,照得他眼前發白。
走廊裏靜悄悄的,光線昏暗而曖昧,這三個人行走在地板上,沒有一點點聲音,打開門,搜索,格殺,陸臻覺得自己開始變得恍惚,他不自覺的祈禱下一間屋裏不要再有人,然而房門緩緩而開,一個瘦小的人影迅速的跳了起來,床頭壓著一點燈光,清晰的照出他青澀的臉,深目,鼻梁挺直,睫毛濃長。
“MA?”
陸臻看到他張開嘴,短促的叫出一個字節之後表情忽然凝固在最驚駭的瞬間。
雖然陸臻熟悉的方言語係中並不包括當地這種,然而,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稱呼奇跡般的相似,那就是:媽!
陸臻的手指僵硬著,彎不下去。
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站在烈日下的繁華路口,酷烈的陽光穿透了他,讓他全身僵硬,額頭生汗,眼睜睜看著車流如海,從四麵八方奔湧而來,卻無真實感覺。
然而,一隻手,從旁邊探過來包裹了他的右手,陸臻驚訝的轉過臉去,他看到夏明朗熟悉的側臉,從額角到下巴的那一條線,嘴角抿得很緊,眼神堅硬冰冷。指尖上受到一絲壓力,陸臻下意識的一動,一聲輕響,像風過林梢。
陸臻猛然回頭,看到那個少年眉心流下一線細細的血,栽倒在床上。
一瞬間天地旋轉,陸臻感覺到他的胃裏像是被徹底的翻了過來那樣的絞痛,整張臉痛苦的扭曲起來,夏明朗忽然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推到牆上,低聲喝道:“深呼吸,現在是任務期間。”
陸臻緊緊的閉上眼睛,呼吸急促而混亂。
“冷靜一點。”夏明朗的聲音極度的平緩,幾乎沒有一點波折,他握住陸臻的右手,問道:“這是什麽?”
“qiang!”陸臻掙紮著說道。
“那你我是什麽?”
“A1……A……”陸臻的聲音因為混亂的呼吸而變得斷續。
“不,我們是……它!”
隔著染血的凶器,夏明朗的手指與陸臻交纏在一起,他的額頭抵住他的,溫熱的風有節奏的拂過陸臻的臉,陸臻在純粹的黑暗中感受這種節奏,終於平靜下來。
“走!”夏明朗在前麵帶路,陸臻恍恍惚惚的跟在他後麵。
最後一扇門,安靜的閉合在走廊的末尾,陸臻上前了一步正想去推,被夏明朗拉了一下,空白的大腦沒有思考,他順從的退到了夏明朗身後。
肖準走上前去,轉動門把,推開……
明囧囧熾熱的火光在一瞬間炸開,陸臻下意識的閉上眼,腦中隆隆一片,火光擦身而過的瞬間夏明朗將他撲倒壓在身下。
“A1,報告情況。”耳機裏傳來沙沙的響,是陳默平靜的聲音。的
“遇到爆炸,A2左臂受傷,情況不明,當地警方最快會在十分鍾之後到達現場,注意控製時間。”夏明朗迅速的鑽進火裏。
陸臻撲過去幫肖準檢查傷口,出色的戰術習慣在此時救了他一命,肖準的左臂被炸傷,嵌著破碎的木條和鋒利的彈片,陸臻簡單幫他處理了傷口,塗上敷料止血。
肖準咬著嘴唇一聲不吭,陸臻看著他嘴角繃起的肌肉,一種隱秘的難以啟齒的釋然在心中化開,即使不應該,即使心中充滿了罪惡感,可是陸臻承認他期待著看到這些血,如果這些傷口綻開在他自己身上,他可能,會更高興一點。
18.我們是qiang(b)
夏明朗從火門裏穿出來,很顯然,裏麵已經空無一物,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劇烈的爆炸清空了。
“撤退。”夏明朗把命令傳給所有人。
陸臻想扶著肖準,可是肖準推開了他,自己站了起來。
近處的居民被爆炸聲驚醒,有些已經出門觀望,夏明朗引爆了安放在各處的塑膠炸藥,明亮的火光衝天而起,幾條淡淡的人影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按既定路線逃離,當他們脫去血衣再一次換上軍裝的時候,夏明朗十分戲劇化的拍了拍手,說道:“同誌們,歡迎大家重回人間。”
所有的衣物、手套等等都被潑上了酒直接燒光,陸臻看著幽藍色的火焰吞沒最後一寸布料,當那些沾著火星的漆黑墨蝶紛飛而起的時候,陸臻的視線隨著它們的身影追逐到遠方,直到消失不見,帶著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些東西,永遠的,消失不見了。
夏明朗專注的看著陸臻的眼睛,仍然是明亮的,黑白分明,可是那層咄咄逼人的銳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黯淡的疲憊,他走過去握住他的手,陸臻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任由他握著,一動不動。
由於肖準在演習中意外受傷,所以這次演習任務提前結束,這理由倒是恰恰好。
陸臻安靜的看著夏明朗與機場方的人員們交涉,笑容淡淡的,從容自若,有些不yin不陽的妖孽氣,卻又奇怪的不讓人生厭,一如往昔。
然而陸臻卻是如此清晰的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變了,都變了,在那個瞬間,他與夏明朗身上的一些東西,破裂了。
陸臻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的手上沒有紅,鮮血滲透在每一個毛孔裏。
方進靠在陳默的背上熟睡,黑子就倒在他腿上,陳默偶爾會看他一眼,那眼神是關切的,可是莫名其妙的,陸臻會想起陳默開qiang時的冰冷,於是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飛機三小時之後到,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夏明朗坐到陸臻身邊,抬起手打算揉揉他的頭發,可是陸臻猛得一偏頭,夏明朗手上頓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滑了過去。
“隊長!”陸臻的聲音顫抖。
“有什麽話回去再說,不過是個小演習,雖然有隊員受了傷,也不是你的錯,不必這麽內疚。”
陸臻深呼吸,強壓住音調中的起伏,緩慢的說道:“是,隊長。”
陸臻於是一路沉默。
快節奏的行動,轉場,這讓所有人都非常疲憊,肖準被直接送去了軍區醫院,而陳默他們隻是簡單點了個頭,就回去睡覺了,陸臻跟著夏明朗走進了他的寢室,當夏明朗反手鎖上大門的時候,他聽到背後壓抑而急促的呼吸聲。
“現在輪到我了!”陸臻低吼道。
“是的。”夏明朗轉過身,坦然的看著他。
“為什麽要這麽幹?”
“因為沒有選擇!”
“他還是個孩子?他可能才隻有14歲,他犯了什麽罪非死不可?”陸臻的手指發顫,逆流的血液讓他覺得全身刺痛。
“想知道14歲的孩子能做什麽嗎?”夏明朗抱著肩膀:“14歲的孩子可以抱著比他人還高的步qiang向你射擊,他可以傳遞消息,他可以被人利用,他可以成為借口,他會心懷仇恨的長大,或者不必長大就直接開始報複,他會讓本應該被徹底切斷的一條線又連起來,會讓這件事,變得不那麽容易被抹掉。”
“你確定,他,他做過這樣的事?”陸臻質問道。
“不,我不確定。”夏明朗道:“事實上我根本不認識他,我不能確定對於他的任何事,我隻是在執行任務。”
“那麽,有沒有可能那個任務是錯的,他們搞錯了,那個孩子不必死,他們都不必死,有沒有這個可能?”陸臻的聲音虛弱。
“有!”夏明朗幹脆利落的回答他。
陸臻猛然抬起頭。
“沒什麽能有百分之百的保證,法院也會判錯案,上麵的任務也會出錯,於是不該死的人死了,應該死的卻還活著……”
“可是那怎麽辦!”
“這跟我們沒關係。”夏明朗異常的平靜:“我們不是法官,我們沒有可能去調查事情的真相,我們隻是qiang,執行判決,服從命令。”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做得真好,夏明朗!”陸臻冷笑。
“不應該嗎?”夏明朗反問。
“可是服從誰?如果命令是錯的呢?這也要去服從嗎?”
“陸臻!”夏明朗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你最好記住一點,軍人,沒有判斷任務對錯的權利,除非你有確鑿的理由證明那是錯誤的。”
“所以,錯了就錯了,對嗎?”陸臻咬緊牙。
“對!”夏明朗沉聲道,然而不等他的聲音落下,陸臻像一頭憤怒的老虎那樣撲向了他。
“你是故意的!”陸臻粗暴的把夏明朗按到桌上,侵略似的啃噬他頸側的皮膚。
“對!”夏明朗疼得抽氣,卻沒有掙紮,他反手把桌上的雜物推開。
“為什麽?”陸臻重重的一咬,血腥味化開在口腔裏。
“因為,我沒得選擇。”夏明朗的聲音因為銳痛而發著抖,任由這隻憤怒的小獸把自己剝光。
陸臻的利齒尖牙第一次回歸了它們最原始的功能,反複的啃咬,留下無數細小的傷口,躁動,迷茫,痛苦,憤怒……陸臻迷蒙的雙眼裏爆出血絲,像燃燒的火焰,那些東西像火一樣在他的心底燃燒,盤旋著好像已經把內髒都攪碎,從他的身體裏衝出去,又回來,讓他支離破碎。
想要發泄,因為自己被打碎了,於是也想去破壞,沉重的掠奪,放縱悲傷橫流。
陸臻急促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他胡亂的舔濕了手指匆忙擴張了幾下,硬生生擠了進去。
靠!
夏明朗疼得眼前一黑,握緊了拳,咬牙忍耐,因為過分劇烈的疼痛壓過了一切感官上的刺激,夏明朗反而覺得好些,他對疼痛很有經驗,這種熟悉的感覺會讓他清醒。
沒有潤滑的□就像酷刑,極度的□讓陸臻寸步難行,然而,瘋狂的血液也在瞬間被點燃,好像火災一樣的高溫,疼痛攪拌著快感燒灼神經,大腦回路裏激烈的電流在頻繁的放電,陸臻幾乎失控的**著,每一下都像是到了盡頭,可是下一次卻還有更深的去處。
一切的一切,理智與情感,思維與本能,憤怒與寬容,都被這粗暴的烈焰激電炙烤成凝縮不化的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