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寶貝兒(**)

市郊的墓地依山傍水,園內種植著常年鬱鬱蔥蔥的翠柏,一排排挺立筆直。墓園靠近北麵的位置,周圍都是遮天蔽日的古鬆,巨大的枝葉茂盛,冬日裏依舊泛著青綠色。

漢白玉的墓碑前,男人蹲下身,內斂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眼底匯聚而起的落寞,一點點溢滿,蕭瑟孤寂。

莫晚站在他的身後,見到他僵直的背影後,也緩緩跟著蹲下身來,她抬起手,輕輕放在他的肩頭,烏黑的翦瞳中蘊藏著無限的驚訝。

望著眼前的那塊墓碑,莫晚心頭沉重,聽到他說墓碑中的女人,才是他的母親,讓她驚訝萬分。猶記得,上次看到婆婆,想著他們母子親熱,真切的感情流露,那斷然不會假,可為何他還有一個媽媽?

“她……”莫晚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她小心的望著他的神色,想問又不敢問。

冷濯收回遠眺的目光,他抬起手,輕撫著墓碑上的照片,臉上的表情平靜:“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莫晚聽的出來,那聲音中蘊藏的顫抖。

心底微微一動,莫晚朝著他靠近過去,與他緊挨著,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指,用力緊扣在一起。

察覺到她的動作,冷濯微微側目,緊抿的嘴角倏然拉開一道弧度,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緊緊攥在手心裏。

“那你呢?”莫晚蹙起眉頭,俏臉發白:“你是怎麽生活的?”

冷濯深邃的眼底動了動,腦海中不禁回憶起曾經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一個不過十歲的孩子,想要在異國他鄉生存下來,那是件多麽艱難的事情?他是怎麽生活過來的,如今連他自己都不願再去想,當年一幕幕的慘烈,至今都是他的夢魘!

見他低著頭不說話,莫晚也暗了神色,她猛然想起他身上的那些傷疤,心頭一陣收緊。小時候沒有親人照顧的苦楚,她也是明白的。不過她幸好還有弟弟,雖然父親經常不回家,但畢竟還是能養活他們的,隻是日子清苦而已。

可是想到他,莫晚眼眶有些發酸,聽他的意思,媽媽是他唯一的親人。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失去他唯一的親人,對他來說,便是天塌地陷,他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

這樣想著,莫晚心裏很難受,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要說什麽安慰他,隻能緊靠著他,想要給他溫暖。

冷濯抬手將她摟在懷裏,低頭望著左手的那枚鑽石尾戒,沉聲道:“這個戒指,是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隨著他的聲音看過去,莫晚盯著他手上的那個戒指,怔怔出神。原來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戒指,是他媽媽的遺物,難怪他會那樣寶貝,從不離身。

男人墨黑的瞳仁閃著幽暗的光芒,他輕撫著那枚戒指,眼角的鋒利乍現。小的時候,他和媽媽的生活窘困潦倒,可即使沒有飯吃,媽媽寧願去賣血,都不曾舍得將這個戒指賣掉,他明白,媽媽小心保護著戒指,是為了想念。可如今他也如此這般保護著這枚戒指,卻是為了仇恨!

他要時時告誡自己,生不如死的滋味,那些人還沒有嚐到,所以他不能忘記,永遠都不能!

抬頭望著墓碑上母親含笑的照片,冷濯心頭一片淒涼,他心裏清楚,母親並不開心他這麽做,可他卻不能不這麽做,那些往事太痛苦了,他做不到寬恕!

莫晚望著他慢慢變換的眼神,心裏湧起不好的感覺,她沉了口氣,輕聲道:“媽媽……是怎麽去世的?”

聞言,冷濯沉寂的雙眸逐漸渙散,他雙手緊攥,深邃的眼眸波濤洶湧,“她是燒死的,燒的麵目全非!”

“……”莫晚整個人顫栗,伸手捂著嘴,烏黑的翦瞳中染滿一層氤氳。她腦海中想象著那樣的場麵,一顆心都在擰緊,痛的說不出話來。

忍住心尖上那陣揪疼,莫晚伸手捧住他的臉,與他麵對麵,她翦瞳微閃,沉聲問道:“所以媽媽的死,和霍家有關?”

她問出心底的疑問,親眼看著他神色大變,內斂的雙眸布滿陰鷙的寒意。

望著他漸漸泛紅的眼底,莫晚難受的喘不過氣來,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心口。

伸手環住他的腰,能夠明顯的感覺出他輕輕的顫抖,莫晚緊咬著唇,依舊抑製不住眼淚從眼眶中滑出。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她早已明白事情的答案。縱然她並不清楚這中間究竟還有些什麽事情,但他的眼神告訴她,霍家人和他,還有他的媽媽,有著緊密的聯係。而且他媽媽的死,肯定與霍家有莫大的關聯!

如今這樣想著,她倒是能夠想明白,為何冷濯會逼迫霍媽媽,想來是她與這件事情有重大的牽連!

心裏雖然堵著好多疑問,但是莫晚不敢再問,看著他萬般落寞的神情,她感同身受。真的不忍心讓他再去回憶,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淵裏。

墓碑前,莫晚柔順的依偎在他的懷抱裏,她隻是伸手緊緊摟住他,發自心底的,緊緊的摟著他,不肯鬆開。

不多時候,冷濯起伏的情緒平緩下來,他壓製住心底的情緒,伸手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離開墓園。

回去的路上,男人的表情恢複如常,看不出任何異樣。反倒是莫晚,一直皺著眉頭,眼圈紅紅的,一雙烏黑晶亮的雙眸,黯淡無光。

開車的間隙,瞥著她失神的臉,冷濯微微一笑,直接調轉方向,將車子開去市中心,朝著超市行駛。

從車裏走下來,莫晚看著迎麵的超市,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為什麽來這裏?”

冷濯轉頭看看她,俊臉滑過一抹笑意,“家裏傭人都不在,你要做飯給我吃,當然來這裏買東西!”

聽他這麽說,莫晚這才想起來因為過年,她親自給傭人放假的事情。可如今看著他的氣勢,她心裏暗暗顫了下。

她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傭人放假,那她不是又要淪為使喚丫頭,伺候大少爺呢?

深深吸了口氣,莫晚神色複雜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充滿無奈。她一時好心,怎麽就忘記了,過年這幾天,這個男人也不用去公司,他天天在家是需要有人伺候的,那她不是悲催了嗎?!

一路被他拉著走進超市,莫晚不情不願的邁著步子,這些日子趕上過年,超市裏的人很多,人來人往的倒也熱鬧不少。

隨著擁擠的人群,莫晚任命的擔當起照顧大少爺的責任,他們走到超市裏麵,可是竟然連輛推車都沒有。購物的高峰期,超市裏的手推車很緊張。

沒有手推車,選購食物很不方便,莫晚往四周看了看,想要尋輛車子。可是大家人手一輛,顯然沒有人願意讓給她。

冷濯見她站在原地不動,詫異的問她:“怎麽不走?”

莫晚仰頭瞪著他,翻了個白眼,果然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您來過超市嗎?在超市買東西,沒有推車寸步難行啊!

“沒車怎麽走啊!”莫晚撅著嘴,看著身邊走過的人們,心裏很不爽。有些人明明是一起的,卻推著兩輛車,讓給她一輛都不行嗎?

“你想要那個?”冷濯伸手指了指從他麵前推過去的車子,疑惑的問她。

莫晚點點頭,有氣無力的看著他,“對啊!”

“那很簡單。”冷濯笑著揉揉她的頭,語氣充滿自信,不就是要輛車子嗎?用的著這樣沒精打采的?

莫晚立時皺眉,眼角溢滿不屑,她冷冷哼了聲,道:“簡單?那你去找輛車給我。”這個男人還真自大,這裏是超市啊,他以為是他公司嗎,能夠讓他呼風喚雨!

看著她不屑一顧的神情,冷濯勾唇笑了笑,他轉身朝著人群中走進去,頎長的身形,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男人俊美的臉龐,優雅的氣質,站在人群中自然出眾。隻見他走上前,朝著推車過來的中年阿姨笑了笑,而後轉身指了指她,不知道說了句什麽,那個阿姨立刻笑嘻嘻的,同他說了幾句話,而後將推車讓給他,自己隻提著籃子,徑自離開。

短短不過幾秒的時間,男人手裏就多了一輛手推車,得意的推到她的麵前。

“車子找到了!”冷濯將車子推到她的身前,笑著聳聳肩,語氣挑釁:“你說是不是很簡單?”

轟——

莫晚立時黑了臉,心口燃燒起激烈的怒火,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裏的那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憑什麽啊,她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車,可他隻是笑了笑,說了句話就把車推回來,這明擺著是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眼角的餘光瞥著她憤恨的一張臉,冷濯沒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推著車子,往前走,“走吧,快去買東西,我餓了。”

無可奈何的跟著他走,莫晚很不服氣,往他身邊湊了湊,她笑著問他,“喂,你剛才和那個阿姨說了些什麽?”

“你想知道?”冷濯挑眉看看她,眼神掃過前麵貨架的水果,抬抬下巴,道:“我想吃橙子,先去買,回來告訴你!”

看著他那副可惡嘴臉,莫晚強迫自己壓製住怒火,她陰沉著臉,拿起購物袋,走到貨架前去挑橙子。這個季節,橙子甘甜爽口,很好吃,所以買的人也很多。

莫晚擠在人群裏,一個個的耐心挑選,她做事情的時候,表情很認真,紅唇微微撅著,臉上的神情寧靜。

冷濯站在人群外圍,定定望著她的動作,心頭一片安寧,他心裏長久以來的空虛落寞,在此刻都被她的安然填滿。這種感覺,真的很好,讓他很喜歡!

選好橙子後,莫晚又排隊稱好價錢,而後拿著戰利品,走回到他的身邊。將袋子放進車裏,她還不忘剛才的問題,“橙子買了,你快說!”

冷濯含笑望著她,低下頭,覆在她的耳邊道,“其實很簡單,我告訴那個阿姨,我帶著太太來買東西,問她能不能讓我一輛車子。”

“啊?”莫晚不相信的瞅著他,心想這也太容易了吧,“真的這樣?”

冷濯點點頭,表情很無辜,深邃的眼底一片清明,絲毫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這下子,莫晚耷拉著腦袋,沒話說了。好吧,看起來男人長得好看,就是好啊,無論在哪裏都能有優勢!

看著她氣餒的小臉,冷濯嘴角抑製不住的輕揚,他伸手將她拉到懷裏,薄唇貼著她耳邊,笑道:“我還說了一句呢!”

“什麽?”莫晚轉頭,直勾勾盯著他,卻因為兩人的距離過近,幾乎是臉對著臉。

冷濯微微低下頭,與她鼻尖相抵,他菲薄的輕勾,嘴角的笑意迷人,“我還說,如果找不到車,我太太會傷心的!所以阿姨誇我疼老婆,就把車讓給我了!”

他炙熱的呼吸噴灑過來,瞬間讓莫晚紅了臉,她慌張的低下頭,雙頰騰騰冒火,猶如火燒。

莫晚低著頭一個勁的往前走,她心裏咚咚亂跳,有種說不出的悸動。她說不出那是種什麽感覺,隻是感覺心裏很暖,又泛著淡淡的甜蜜。

莫晚自顧往前走著,因為低著頭的緣故,她並沒有看路,“碰”的撞到什麽人,立時讓她後退一步,腳下踩到什麽滑的東西,身體朝著後麵倒下去。

她嘴裏的驚呼還來不及喊出來,便感覺腰間一緊,已經有人圈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裏。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讓她安心。

“慢點,跑什麽?”冷濯伸手扶著她的腰,將她拉到身前,禁錮在懷裏,帶著她一起往前走。

莫晚被他置於身前,動彈不得,他強而有力的雙臂放在推車的兩邊,讓她後背緊貼在他的胸前,雖然隔著衣服,但是那種熱度依舊能夠傳遞過來,她微微紅了臉,卻沒有掙紮。

走到海鮮區的時候,冷濯看到碎冰上的魚,隨手指了指,道:“你做的魚很好吃!”

見他伸手就要拿魚,莫晚看了看,拉住他的手,搖搖頭:“那條不新鮮,魚眼不夠亮。”說話間,她轉手選了條新鮮的桂魚,放進袋子裏。

推著車繼續往前走,莫晚卻感覺男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她不解的轉頭望著他,蹙眉問道:“怎麽了,有事?”

冷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雙眸很認真的望著她的眼睛,看了又看:“嗯,你的眼睛很亮,看起來我選的還不錯!”

“冷濯!”莫晚怒極,咬牙低吼。他這麽說,是把她比作魚嗎?可恨啊!

男人很無辜的笑了笑,俊臉溫柔下來,“我說的是事實!”

好吧,莫晚努力將心口的怒氣壓製回去,她明白,如果和這個男人講道理,是絕對講不過他的,所以她也懶得白費口舌!

凝著她氣哼哼的小臉,冷濯眼底染笑,他很享受這種和她吵嘴的感覺,能夠讓他心情舒暢,有種舒心的愜意。

前方的人群擁擠,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到處都是紅色的中國結,那種喜慶的氣氛,感染力很強。

他們兩人推著車子往前麵走,身後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眼睛掃向對麵的冰櫃,他將俊臉放在莫晚的肩頭,聲音低了下去,“我要吃豆腐。”

莫晚冷不丁的聽他這麽說,不禁看向前麵的冰櫃,見那裏擺著整盒的豆腐,推著車子走過去。

冷濯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伸手圈住她的腰,薄唇緊貼著她的耳垂道,“我想吃豆腐!”說話間,他伸出手,在她的臀上捏了捏,那種彈性的手感讓他笑了笑。

莫晚彎腰的動作倏然僵硬住,感覺出屁屁上那隻作亂的大手,隻讓她臉頰火燒,直接紅到耳根。她快速的朝著四周打量一下,心頭慌亂。

天哪,這個流氓,這裏是超市,他這樣都不怕被人看見嗎?混蛋!

冷濯感覺出她的緊繃,嘴角的笑容邪惡,他非但沒有停手,手指還更加用力,在她翹起的小屁屁上,用力揉捏起來。

周圍走過挑選食物的眾人,不過大家都把眼睛盯著東西上,並沒有人注意他們。且男人挑選的位置極好,他恰到好處的掩藏住懷裏的小女人,保證沒有人能夠亂看!

莫晚尷尬的臉頰飄紅,她咬著唇,狠狠低下頭。想要躲開他的觸碰,可他將位置卡死,硬是讓她沒有餘地挪動。

手指下的觸感,讓他心猿意馬,望著她羞紅的耳垂,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在她耳邊親了親。鼻尖吸入她發絲間的馨香,隻讓他眸色漸沉,連帶著身體都有了明顯的反應。

眼角忽然閃過一抹身影,冷濯敏銳的抬起頭,朝著左側看過去,他眯著眼睛,看到一抹穿著粉紅色衣服的背影閃過。

那抹清晰的背影讓他怔忪,有片刻的失神,等他再度朝著那個方位望過去,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冷濯涼薄的唇倏然緊抿,他望著過往的人群,深邃的目光沉了沉,諱莫如深。

“選好了嗎?”冷濯收回找尋的目光,低頭輕問懷裏的人。

莫晚被他這樣一鬧,心裏亂成一團,胡亂的拿起一盒豆腐,連忙點頭:“好了,我們去結賬吧!”

伸手接過那盒豆腐,他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擦過她的手心,帶起一陣酥麻。莫晚再也不敢耽擱,伸手推著車,快步往收銀台走過去。

來超市買東西,他都敢這樣肆無忌憚,這男人,當真是無法無天!

從超市出來,莫晚一路都低著頭,直到將東西放到車上,她羞紅的臉頰才有所好轉。坐在車裏,她心裏亂跳,眼睛一直望著窗外,全身都緊繃。

看著她一路窘迫的模樣,冷濯隻是笑,拉緊她的手,用力握在手心裏,不曾鬆開過。將車子開回別墅,已經是華燈初上。

把車子停好,冷濯將車裏的東西拿出來,提著拿到廚房。莫晚跟在他的身後,拿些輕便的東西。

別墅裏有些冷清,傭人們都不在,偌大的房子裏,隻有他們兩人。男人將東西放好,習慣性的先去二樓書房,處理事情。

莫晚見他離開,也邁步回到臥室,先去洗個澡,而後換上家居服,來到樓下,開始做晚飯。

廚房裏亮著燈,莫晚站在櫥櫃前,開始洗菜。因為男人要吃魚,所以她將選好的桂魚拿出來,準備清蒸。

天氣還是很寒冷,莫晚特意買了些排骨,想要煮排骨湯。將排骨清理幹淨,她拿出砂鍋,小火慢燉,滿屋子飄著的都是香氣。

將魚收拾幹淨,放到蒸鍋裏去蒸,裏麵加上蔥絲薑絲,調味醬油,十幾分鍾後,鮮美可口的清蒸魚就能做好。

莫晚動作很麻利,井井有條的忙碌著,對於做飯,她並沒有刻意的去學過,也沒有人教她。她不過是自己摸索著,這些年下來,竟也做的一手好菜。

將青菜洗幹淨,切好,隻等著魚蒸好,她便能下鍋炒菜。砂鍋裏的排骨湯冒著小泡,她掀開蓋子聞了聞,撲鼻的香氣讓人饑腸轆轆。

冷濯從書房出來,習慣的先去浴室洗澡,等他換好衣服下樓,滿屋子飄著的都是飯香。聞到這股熟悉的氣味,讓他眉眼舒緩,嘴角自然的湧起笑來。

邁步走到廚房外麵,冷濯依著門框,定定望著她的身影,眼底的神情柔和。

莫晚轉頭看到他,不禁愣了愣,而後笑道,“你餓了吧?馬上開飯!”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隻聽“刺啦”一聲,帶著水滴的嫩葉菜放進炒鍋裏,爆炒以後,飄出清新的香氣。

將炒好的菜心裝盤,莫晚將菜端上桌,隨手拿出碗筷,將他拉到桌前坐下。

晚餐三菜一湯,清蒸桂魚,宮保雞丁,蒜蓉菜心,還有排骨湯。

冷濯看著桌上擺著的飯菜,眼底動了動,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靜靜看著她在身邊忙碌。他的右手邊依舊放著一碗湯,淡淡的香氣,隨著熱氣飄散開來。

抬手端起湯碗,冷濯喝了幾口排骨湯,嘴角有種滿足的笑容。那種滿足感,直接延伸到他的心底深處,暖暖的,熨燙著他的心。

莫晚見他喝湯時舒服的模樣,也跟著笑了笑,她是個極為細心的人,也很會照顧人,將桂魚的魚刺剔除幹淨,她笑著將魚夾到他的碗裏,忽閃著眼睛,問他:“嚐嚐看,好吃嗎?”

低頭望著盤子裏的魚肉,冷濯心頭閃過什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勾結上下滾動了下,伸手夾起魚肉放進嘴裏,輕輕咀嚼。

魚肉很鮮嫩,帶著清香的味道,入口的味道極佳,是他嚐過的,最好的味道!

“好吃!”將嘴裏的魚肉咽下去,冷濯抬起頭,定定望著她的眼睛,第一次坦誠說出心裏的感覺。

聽到他的稱讚,莫晚也抿唇笑了笑,忙碌半天,見他吃的很香,她心裏也很開心。兩個人麵對麵對吃飯,食欲也能很好。

用過晚飯後,家裏沒有傭人伺候,所以莫晚隻能自己洗碗,她將碗筷收拾好,放到水池裏,加入洗潔精,開始洗碗。

冷濯在客廳看了看電視,卻找不到什麽感興趣的節目,聽著廚房的流水聲,他站起身,走了進去。

莫晚正在刷碗,忽然感覺腰間一緊,男人已經走到她的身後,從後麵摟住他。

身後靠過來他炙熱的胸膛,莫晚顫了顫,想要躲開,卻被他抱的更緊。

眼見著掙脫不了,莫晚隻能斂下心思,專心的刷碗,她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努力忽略他帶給她的異樣感覺。

冷濯低下頭,眼睛盯著她的臉看,櫥櫃昏黃的燈光投射在她的臉頰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她的皮膚細嫩,近看之下,就能看到白皙的肌膚中布滿淡青色的血管。

薄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她細嫩的肌膚讓他臉色漸沉,伸手勒緊她的腰,將她抱上櫥櫃,而他傾身站在她的麵前。

莫晚來不及回神,整個人已經被他放到櫥櫃上,她手裏還沾著洗潔精的白色泡沫,將他如此,急忙將手放在水龍頭下衝幹淨,而後將開關擰上。

“我們結婚多久了?”冷濯伸手箍住她的腰,健碩的身體站在她的雙腿間,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被他這樣一問,莫晚腦袋有些發懵,想了想後,如實道:“半年。”

冷濯抿著唇,好看的劍眉漸漸蹙起來,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問道:“這麽久了,可你從來沒有喊過我老公?”

莫晚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的難受,被嗆了口氣,咳嗽起來。她瞪大著眼睛,傻呆呆的望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喊老公?他們結婚這麽久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這個,今晚這是怎麽了?!

望著她茫然的表情,冷濯臉色有些難看,眉頭越蹙越高。

莫晚緩了口氣,見他陰沉著臉,大腦開始運轉,“我喊過了啊!上次在公司!”她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的回答。她並沒有說謊,上次在公司,她可是當著很多人的麵說,他是我老公!

不過男人顯然對於她的說辭不滿意,他皺起眉,口氣漸冷:“那不算,你沒對著我喊!”

耳邊“嗡”的一聲響,莫晚黑了臉,對於他的無賴很氣惱。結婚這麽久,他不也是莫晚的叫嗎?為什麽讓她對著他喊老公?哪有這麽不公平的事情呢!

“喊不喊?”男人厲目,語氣帶著慣有的霸道。

“不喊!”莫晚卯足一口氣,很有骨氣的盯著他,眼睛裏的堅定告訴他,決不妥協。

不喊,堅決不喊!

冷濯望著她氣惱的小臉,心頭閃過一絲笑意,他緊繃著臉,低聲問她:“不喊,嗯?”

抬頭見他陰沉的臉色,莫晚絲毫動容也沒有,用力的點點頭,不肯退讓!

男人眼底滑過一抹壞笑,他伸手將她抱起來,大步往樓上臥室走。

“你幹什麽,放開我!”眼見著被他抱起來,莫晚頓時大驚,她雙腿一陣亂踢,奮起反抗。

冷濯根本不理會她的花拳繡腿,伸手將她抱住,一步步朝著臥室走進去,“你不喊,那我隻能想辦法讓你喊!”

力氣上掙不過他,莫晚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抱回臥室,直接扔到那張大床上。

後背抵上柔軟的床墊,莫晚一驚,隨著那股大力彈跳而起,她雙腳著地,立刻躥起來,拔腿就往外麵跑。

手指剛剛觸上門把手,莫晚還沒來得及拉開門,就聽到身後響起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外麵的燈我都關了,這棟別墅裏隻有你和我,如果你不害怕的話,那就拉開門跑吧!”

莫晚全身發抖的轉過身,直勾勾盯著對麵的男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麽她早把眼前這個邪惡的男人,千刀萬剮!

冷濯滿意的看著她煞白的臉,悠閑的邁著步子,走到她的身前,輕輕伸出手,拉著她走到床邊,他輕輕推了下,傾身倒下去,將她壓在身下。

“我們繼續上次的遊戲。”男人將她按倒在床上,雙腿跪在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他的眼神邪惡的掃過她的身體,薄唇輕啟,“我數三聲,每數一聲,你的衣服就少一件!如果你一直都不開口,後果你清楚的,嗯?!”

莫晚瞬間瞪大了雙眸,望著他的眼睛都能噴出火來,她心口劇烈的欺負著,那陣陣怒火,燃燒著她的心。

混蛋,臭混蛋,他又來這個,變態!

見她負氣的咬緊牙關,冷濯絲毫也沒有動怒,他臉色溫柔,聲音低沉磁性,“1……”他輕數出聲,見她不開口,得意的伸手將她的上衣脫下來。

“2……”男人語氣平靜,見她依舊堅持,再次伸手,將她的牛仔褲褪下。

莫晚頭皮一陣發麻,她身上一共就兩件衣服,如今隻剩下貼身的內衣褲。

“還是不張嘴?”男人俯下身,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唇上,“那我不客氣嘍!”隨著他的手指上移,輕輕撫上她的心口。

“3……”男人眼底的笑容曖昧,那張俊臉更是該死的迷人眩目。

莫晚感覺出他的手指伸到胸前,再也堅持不住,她咬了咬唇,低聲喃喃:“老公。”

冷濯手指微微頓住,挑眉看著她,嘴角輕揚,“聽不到,不算數!”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靈活的手指伸向她的胸衣暗扣。

“老公……”

靜謐的空間裏,倏然溢出一聲嬌嗔,柔柔的鑽進他的耳朵裏,讓他心頭大震,低頭望著躺在身下的人,心口湧起一陣悸動。

莫晚仰頭望著她,烏黑的翦瞳清澈見底,她很無辜的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隱約浮著一層水光。

這聲老公,她喊的太憋屈,太丟臉!

冷濯俯下身,將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望著她水汪汪的眼眸,緊抿的薄唇展開笑容。他低下頭,將俊臉磨蹭在她的頸間,笑道:“真乖!”

他說話的聲音低沉磁性,莫晚努力忽視心裏的異樣感覺,含怒的伸出手,使勁推了推他,“我喊了,你讓我起來!”

她身上隻有內衣褲,什麽都沒穿,這樣和他緊貼著躺在一起,太折磨人了!

“不行!”冷濯傾身壓住她,俊臉顯出難耐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怎麽能讓你起來?”

看著他眼底湧起的火熱,莫晚顫了顫,下意識的狡辯:“可我來那個啦……”

男人狹長的桃花眼輕眯,看著她的眼神惡狠狠的,“還敢騙我?”

莫晚心虛,撅了撅嘴,卻還是想要反抗,“我不管,你放開我,放開我!”想到被人扒光衣服逼著喊老公的屈辱,她心裏有氣,鐵了心不讓他如意。

雖然她的力氣不大,可她身上隻著內衣褲,在他身下這樣扭來扭去,是個男人都會被她逼瘋,絕對會霸王硬上弓!

莫晚眼見著他越來越暗沉的目光,心裏有些害怕,掙紮的動作更加厲害。她雙手拍打著他的胸膛,兩腿修長的長腿也一直踹他,扭動著身子亂動!

“別動!”冷濯沙啞著嗓子,低低警告一聲,她這樣亂動,他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一整個下午被他調戲的憤怒,在此時俱都爆發出來,莫晚挺起心口,雙眸染滿怒火,“混蛋,你放開我!”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此時莫晚挺著心口往他眼前蹭過來,隻把男人心底的那把火,徹底的勾動出來。

冷濯臉色一沉,伸手將她的內衣扯開,動作粗暴又急切。

身上最後遮掩的衣服被撕成碎片,莫晚驚慌失色,她來不及阻止,全身已經袒露。心頭積壓的悲憤一下子湧出來,她緊咬著唇,“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嗚嗚……”莫晚伸手捂著臉,晶瑩的淚珠簌簌而落。

冷濯被她忽然的哭聲嚇住,身體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皺眉盯著她,隻見她捂著臉,哭的委屈極了。

“你是混蛋!”莫晚撇著嘴,紅著眼睛瞪著他,“為什麽老是欺負我?”

眼看著她的眼淚“滴答”滾落,冷濯額頭開始冒汗,這是什麽情況,好好的怎麽就哭起來了?而且在他麵前,莫晚很少哭的,就算以前被他折磨的時候,也很少看到她流眼淚。

他身下那具嬌軀什麽都沒穿,此時她柔嫩的肌膚緊貼著他的身體,一個鋼,一個柔,那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衝撞,讓他苦苦忍耐。

重重歎了口氣,冷濯俊臉沉了沉,薄唇輕吻在她的眼角,溫柔的將她的淚水吸允幹淨。

“寶貝兒……”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縈繞在耳邊,讓莫晚驚呆住,連帶著眼淚都止住。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心口咚咚亂跳,她出現幻聽了嗎?怎麽會聽到他喊,寶貝兒……

看著她驚訝的目光,冷濯溫柔的笑了笑,他低下頭,將薄唇覆在她的唇邊,一下下輕吻,聲音呢喃:“寶貝兒,我要你!”

他火熱的手指輕撫遊走,撫摸著她顫栗的肌膚,讓他滿足的輕笑起來。

莫晚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她完全回不過神來,傻傻的停止一切動作,任由男人隨心所欲的擺弄!

直到身體交融在一起,莫晚才回過神來,她定定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心口湧起無數種感覺,陌生又熟悉,那些辯不明的情愫,最終都匯成一種淡淡的甜蜜,纏繞在心間。

寶貝兒——

昏睡之前,她的耳邊一直回蕩著這句低喃,輕輕的,卻又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底。

新年這幾天,醫院裏來往的病人並不算多。霍紹晴拿著保溫桶,神情悲傷的走進病房。

病床上,躺著的人雙眸緊閉,完全也沒有要清醒的痕跡。

“爸!”霍紹晴走到床前,伸手扶著霍霆的肩膀,沉聲道:“您吃點東西吧!”

霍霆臉色不好,很憔悴,此時看到女兒來,也沒說什麽話,隻是盯著病床上的人。

自從將父親保釋出來,他就一直呆在醫院,守護著母親。霍紹晴眼眶發紅,心裏特別難受,她不知道霍家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接二連三的發生不幸!

“你先回去吧!”霍霆坐在椅子裏,目光沉靜。

知曉父親的脾氣,霍紹晴也不能在多說什麽,將她保溫桶放在桌上,叮囑道:“您記得吃飯,晚上我來換您!”

“好!”霍霆抬頭看看女兒,終於笑了笑。

再度看了看昏迷的母親,霍紹晴眼眶泛酸,急忙轉身走出病房,生怕惹父親難過。母親忽然服藥自殺,這讓全家人都很不解。最近家裏的事情很亂,她從紹南的嘴裏也隱約知道些什麽,她想不通冷濯和霍家有什麽關聯,為什麽要處處為難他們?!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霍紹晴心底悵然,她失魂落魄的邁步往外麵走,眼底忽然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紹晴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望過去,可看到的那抹身影,依舊是她熟悉的,熟悉到她肯定不會認錯。

快步朝著前方跑過去,霍紹晴緊追著那道身影不放,直到醫院大門外,她才大聲喊道:“司妤!”

前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後,緩緩停住腳步,在那人遲疑的片刻,霍紹晴大步跑上前,等她看清眼前站著的人後,雙眸一陣收縮。

霍紹晴呆傻的望著眼前的女人,許久後才顫抖的說道:“司妤,真的是你,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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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人家華麗麗的萬更,還要霸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