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給我揉揉

大年夜,曆來是全家團圓的日子。晚餐桌上,眾人依次落座,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每一道菜,都是莫晚親自動手,細心烹製,空氣裏飄散著濃鬱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莫晚望著他,心底忽然泛酸,眼眶一熱,竟然有種落淚的衝動。可是礙於父親和弟弟在場,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製住心底翻湧起伏的情緒。

冰冷的手指被他包裹在手心裏,那陣陣暖意順著指間流淌進心底,莫晚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她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將手從他手裏抽回來,負氣的放在腿上。

“晚兒,你的手藝又長進了,爸爸真是有口福!”莫書遠偷偷瞥著他們兩人的臉色,他精明得很,很快就看出其中的端倪,忙的在一邊打圓場。

莫晚不自然的咳了咳,伸手將幾樣父親喜歡的菜都夾到他的碗裏,也給弟弟一直不停的夾菜,“爸,小林,你們多吃點!”

望著她刻意而為的動作,冷濯並沒有生氣,隻是抿唇笑了笑,低頭吃飯。

莫林吃到姐姐做的飯菜,總是狼吞虎咽,他並沒有察覺這中間的微妙,隻是感覺,今年的大年夜,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很開心,所以食欲特別好。

莫書遠吃了兩口菜,看到女兒那副模樣,立時皺眉,他抬抬手,用手肘頂了頂自家女兒,沉聲道:“你這孩子,別總是照顧我們,快給冷少夾菜啊!”

莫晚手指一僵,臉色有些難看,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很快又把目光別開。她伸手夾起菜,卻放進自己碗裏。

莫書遠瞪著她的動作,直皺眉頭,可他又不能說什麽,隻能暗地裏,伸腳碰碰她,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

可莫晚心裏有氣,想起自己苦等一下午的落寞,硬是眼觀鼻,鼻觀心,低頭吃著自己碗裏的菜,對於父親的暗示,一概不搭理。

冷濯瞥著她撅著的小嘴,緊抿的薄唇倏然一鬆,他抬手摸摸鼻梁,將眼前的盤子伸到她的麵前,低頭在她耳邊低語:“給我夾菜!”

耳邊噴灑過來他的熱氣,莫晚憤然轉過頭,卻撞進他墨黑的瞳仁中,她呆愣些許,等她回過神後,心口蹭的冒出怒意。

他徹夜不歸,又開槍又不見人,如今還要發少爺脾氣的使喚人?!這世上,還有他這麽惡劣的男人嗎?

莫晚心口含著怒氣,她正要發作,卻看到男人跳轉視線,將俊臉微側過去。她順著他的眼睛望過去,隻看到莫林正朝著他們看,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縱使心頭有再大的怒火,莫晚也不想在弟弟麵前表現出來,因為上次的事情,莫林和他之間已經有些隔閡,如果弟弟再看到他們吵架,那心裏不是更難過嗎?

這樣想著,莫晚努力忍住心裏的不滿,她緩了口氣,轉頭盯著對麵的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撅著嘴,伸手開始給他夾菜。

她每一樣菜都夾起來,放進他麵前的盤子裏,很快那個不大的盤子裏麵便堆成小山一樣的。莫晚看著堆起的菜,嘴角隱隱一笑,她知道他的飯量,心想這麽多菜,看你怎麽吃的下去?

滿意的看著他皺起眉頭,莫晚得意的舉著筷子,自己低頭開吃,心裏暗暗笑道。好吧,讓他厲害,吃撐的滋味讓你也嚐嚐!

隻不過,她安全忽略了男人的能力,雖然他平時的食量不大,不過他今晚卻很不同,看到那些菜,他半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優雅的拿起筷子,安靜的吃飯。

不多時候,莫晚見他將盤子裏的菜吃下去大半,心裏就開始不淡定了。按道理說,他平時吃的很少,根本不可能將那些菜都吃掉,可如今看著他一筷子接著一筷子的吃,她心底沒底,開始犯嘀咕。

他這樣猛吃,如果真的把胃口撐壞了,那可怎麽辦?

想到這裏,莫晚臉色一變,抬手按住他夾菜的手,急聲道:“你別吃了!”

冷濯本來正吃的開心,心想她的手藝還真是不錯,雖然口味有些偏辣,不過味道卻很讓他喜歡。可她忽然按住自己的手,不讓他吃了,他蹙起眉頭,卻看到她一臉的擔憂。

低頭望著盤子裏的菜,他似乎意識到什麽,緊抿的薄唇溢出笑來。

不等冷濯說話,莫書遠聽到女兒的話後,先不高興起來,他伸手拍了下莫晚的頭,口氣不悅,道:“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大過年的哪有不讓人吃飯的道理?”

莫晚吃疼,伸手捂著後腦,憤然的望著父親,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卻又說不出話來。她要怎麽說呢?難道說怕他撐著嗎?!

莫書遠狠狠瞪了女兒一眼,而後笑著夾菜到他碗裏,語氣討好:“冷少,晚兒這孩子不懂事,你多吃啊!”

莫晚心裏怒氣上湧,她看著父親諂媚的笑臉,臉色陰沉下來。莫書遠啊莫書遠,你討好個什麽勁,你讓他一直吃,知不知道會撐壞人的?

冷濯瞥著她臉上的細微變化,不動神色的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不過他沒吃幾口,就看到莫晚將筷子伸進他的盤子裏,開始將那些菜往外夾。

強忍住嘴角的笑意,冷濯慢慢放下筷子,終於不再逗弄她,“我吃飽了,你們慢吃!”他徑自站起身,轉身走去客廳,將電視打開。

見他離開餐桌,莫晚終於鬆了口氣,她笑了笑,低頭安心的吃飯。

“晚兒!”看著他離開,莫書遠馬上拉過女兒,低聲教訓起來:“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啊?對待老公,就是你這樣子?如果你老是這樣,以後這冷太太的位置,還不被人搶了去!”

“爸!”莫晚沉下臉,煩躁的盯著父親,直翻白眼,“你說什麽呢?我一直都是這樣子,從小到大都是,改不了的,而且也不想改!”

“唉,你這孩子……”莫書遠被她的話噎住,氣得臉色難看。

“爸,你別老是說姐姐!”莫林忽然開口,幫著姐姐說話。

看著他們姐弟倆一個鼻孔出氣,莫書遠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這些孩子長大了,也就不再聽父母的教訓了。

莫晚笑著抬起頭,對著弟弟眨眨眼,給他夾了一個蝦,姐弟兩人相視一笑。很多話不需要說明,隻有一個眼神,他們之間便能明白。

看到父親耷拉著臉子,莫晚歎了口氣,夾起一個雞翅,放在他的碗裏,往他身邊湊過去,“爸爸,你不用為我擔心!你放心好了,隻要有我在,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莫書遠原本也是為了女兒擔心,想著之前對孩子們的虧欠,他心裏不好受。如今聽到女兒這麽說,他心裏一熱,眼底溢滿笑容:“爸爸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父女兩人這樣一說一笑,先前的氣氛也緩和過來,莫晚開心的吃著年夜飯,眼神不時的飄著坐在沙發裏的男人,心情起起落落。

嚴格說起來,她應該生他的氣,可是今晚這樣的日子,他按時回來吃飯,她還真的沒有想到。而且對她的意義很大,她一直都想要過個團圓年,今年終於實現多年的願望,感覺真的很開心。

用過晚飯後,傭人將餐桌收拾好,莫林還像個孩子,歡歡喜喜的看著電視節目。直到別墅的門鈴響起來,有人送來很多鞭炮和煙花。

莫林從小身體就不太好,所以過年的時候極少碰這些東西,久而久之也就養成習慣,莫晚過年的時候,都不會去買這些東西。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煙花爆竹,莫晚有些發愣,她還真是沒有想到買這些東西,不禁有些歉意的看著弟弟。

莫林看到這些東西後,不禁也湧起幾分好奇,他圍著那些煙花轉,眼裏竟是憧憬。

“穿上衣服,帶你放炮去!”冷濯笑了笑,望著莫林一臉的興奮,柔聲道。

莫林起先愣了愣,而後明白過來後,立刻拿起外套,麻利的穿好,“姐夫,咱們快走!”說話間,他心急的拉住冷濯的胳膊,拽著他往外走。

“小林!”莫晚不放心弟弟,隨口叫了他一聲。可是莫林的心思早就飛遠,哪還能聽到她的叮囑。

冷濯腳步頓了頓,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看著他邁步走出去的身影,莫晚心頭湧起一陣暖意,望著他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帶上笑意。她拉著父親,站在窗邊,看著庭院裏,騰起的一個個煙花,嘴角的笑意深深。

在她的記憶中,還沒有哪一年的春節,好像今晚一樣,讓她感覺開心,能夠真實的感覺到,這是一個家!

庭院裏,莫林開心的大笑,他看著騰起在夜空的煙花,蒼白的臉頰被一次次映滿鮮活的顏色。自從生病開始,有很多年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以前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顧他,可是姐姐能做的事情,畢竟有限,如今這樣放肆的歡笑,是他很久都不曾有過的。

將所有的煙花都燃放後,冷濯帶著他走進別墅裏,外麵的氣溫很低,他害怕莫林的身體吃不消,也不敢耽誤太久。

回到客廳後,莫林明顯的很興奮,開始圍在冷濯身邊,問他:“姐夫,煙花還有嗎?”

冷濯將外套脫下來,笑著問他:“你喜歡?”

莫林點頭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很單純。

“明天我讓人再送來!”冷濯抿唇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保證。

莫林一聽這個,馬上裂開嘴笑起來,他坐在沙發裏,精神很好。

莫晚從廚房裏將水果切好,聽著弟弟的話,她微微歎了口氣,不過見他那麽開心,她也不忍心阻止他,正是大過年的時候,也就由著他一次。

在客廳看了會電視,冷濯很有禮貌的站起身告辭,轉身走上二樓,直接回到臥室去。

眼見著他離開,莫晚心裏也開始發毛,她有話想要對他說,所以心急的也想要上樓。將父親和弟弟休息的客房安頓好,她急忙和父親弟弟說了幾句話,而後離開,轉身跑上樓。

推開臥室的門,莫晚隻看到男人站在衣櫃前,正在翻找東西,見她走過去,他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方才的笑意蕩然無存。

莫晚心裏一沉,剛剛的歡喜也跟著冷淡下來,她站的筆直,眼睛盯著他緊繃的側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冷濯將衣櫃的門關上,轉頭望著她,銳利的眼眸閃閃發光,隻看得她心頭泛酸,說不出話來。

見她半天也不吭聲,冷濯挑挑眉,抬腳繞開她,朝著臥室外麵走。

望著他走出去的背影,莫晚倏然變了臉色,她轉過身,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一聲,“站住!”

她的聲音帶著怒氣,洶湧而來,冷濯往前的步子停滯,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深深吸了口氣,莫晚雙拳緊攥,她平穩住心底的慌亂,幾步走到他的麵前,字字鏗鏘,“我和霍家的人認識有十幾年,而霍紹南又是我的朋友,所以他們有事,我不可能不聞不問!不過我隻是以朋友的心態去關心他們!我就解釋這麽一次,信不信隨便你!”

男人好看的劍眉蹙起,他挑眉掃過去,對於她的用詞很不滿。朋友?什麽樣的朋友?

“我說完了,要離開隨便你!”莫晚看著他輕蔑的眼神,心裏一陣失落。反正能說的話,她都說出來了,心裏已經坦然很多。

“我有說過要走嗎?”冷濯抬了抬下巴,狹長的桃花眼輕眯,“這裏是我家!”

莫晚一聽這話,立時變臉,她緊咬著唇,冷笑道:“好吧,那我們走!”說話間,她轉身就要離開,可手腕一緊,被身後的人拉住。

“想要你家裏人都看到咱們吵架?”冷濯拉住她的手腕,嘴角緊抿下來。

莫晚被他的話一問,不禁頓下腳步,眼眶發酸,她低著頭,恰好看到他伸手按住胃口的動作。微微驚訝了下,她想起晚飯的情形,心急的問他:“你怎麽了,是不是胃疼?”

冷濯歎了口氣,伸手拉著她的手腕,往大床邊走過來。他捂著胃口坐下,俊臉低沉,“我吃撐了!”

莫晚足足呆愣幾秒,等她回過神後,立時笑道,“活該!”

冷濯厲目,眼底的神色瞬間陰霾下來,他一把將她拉過來,傾身壓在身下,“你再敢說一遍,試試看?”

莫晚倒吸一口氣,她來不及掙紮,整個人已經被他壓在身下,她仰頭看著他,隻見他眼底暗沉,讓她瑟縮了下,立刻噤聲。

他的眼神冷冷的,還有點邪惡的光芒,讓她心裏害怕,不敢說話。

冷濯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嗅著她發絲間的馨香,心底安寧很多,他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低了下去,“給我揉揉。”

莫晚聽到他的要求,差點就伸手去給他揉,可是想起他之前的惡劣,馬上管住自己的雙手,堅決不從:“不要,你自己沒長手嗎?”

冷濯正眯著眼睛,愜意的享受著她的溫軟,忽然聽到她的話,讓他臉色一沉,蹙起眉頭,“不揉?”

他輕輕問了句,語氣壓抑著怒火。

雖然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可是莫晚這次很有骨氣,就是不肯妥協。她堅定的點點頭,將腦袋轉向別處。

冷濯被她那副模樣氣得不輕,不過他轉念一想,嘴角很快溢滿笑意。他修長的手指輕撫,朝著她的衣服扣子伸過去,動作靈活。

感覺到他的動作,莫晚一驚,拉緊衣服瞪著他,怒聲道:“你幹什麽?”

男人笑了笑,嘴角的笑容邪惡,“你不給我揉,那我隻能運動下!”

“變態!”莫晚臉色發白,緊咬著唇,憤憤的瞪著他,“不許碰我!”不過她的話,顯然並不起作用,男人的動作依舊,很快就把她的毛衫扣子解開。

“不行——”

莫晚慌張的叫起來,她雙手按住衣服,情急中吼道:“我來那個了!”她說完就後悔,這種謊言很容易被拆穿,上次就被他發覺了。

冷濯愣了下,低頭望著她烏黑的翦瞳,深邃的眼眸閃了閃,而後他緩緩鬆開手,翻身躺在她的身邊,“你真狠心!”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委屈的味道,莫晚一下子心軟,轉頭盯著他皺起的眉,心裏的怒意慢慢平息下來。

她歎了口氣,終於伸出手,來到他的腹部,手掌緩緩揉搓,動作輕柔小心。

腹部有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滑動,冷濯緊繃的臉色柔和下來,他輕眯雙眸,定定望著她的臉,俊美的臉龐染滿笑意。

揉搓了一會兒,莫晚見他眉眼舒展開,不禁問他:“好了嗎?”

男人舒服的眯著眼,險些睡熟,此時聽到她的話,立時沉聲道:“沒有,繼續!”

莫晚咬牙,見他愜意舒緩的模樣,心裏有氣,她鬆開手,再也不肯上當。

混蛋,又騙人!

那陣舒服的感覺消失,冷濯挑眉,見她呆坐在床邊,笑著伸手將她拉倒,讓她躺在自己身下。他支撐起雙臂,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莫晚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此時看到他俊美的臉龐,隻感覺心髒的位置咚咚亂跳,臉頰不自然的飄紅,她伸手推了推他,道:“讓我起來?”

“為什麽要替他檔搶?”冷濯盯著她的眼睛,忽然開口,聲音低低的,有些發緊。

莫晚皺眉,心想她剛才不是都解釋過了,怎麽他還問?她不想回答,可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她心思動了動,輕聲道:“難道要我看著你殺人,你知不知道殺人是什麽罪?”

說完這話後,莫晚愣了下,開槍殺人對於他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麽大事,上次在地下車場,有人朝著他們開槍,那時候,他也開了不少搶,雖然並沒有親眼看到什麽,但是想必那些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也許開槍,甚至殺人他都經曆過吧!但是以前她能夠做到不聞不問,也不關心那些事情,可如今不行!現在的她,會去想事情發生後的後果,會去想他會怎麽樣?這種感覺讓她有點慌亂,是她以前從未有經曆過的!

望著她純澈的眼睛,冷濯緊蹙的眉頭鬆開,緊繃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他眼裏的神色漸漸柔和下來,將銳利的陰霾掩埋。

莫晚歎了口氣,定定望著他的臉,心頭閃過什麽,張嘴就問他:“你會不會真的……開槍?”她顫了顫,語氣中帶著遲疑,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會不會真的對我開槍?可她沒敢說出口,因為他確實開了一槍,雖然沒有打中,但是那子彈真實的擦著她的手背掃射過去。

男人揚唇笑了笑,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語氣柔和,“不會!”

看到她眼底騰的亮了一下,冷濯狹長的桃花眼輕眯,狀似無意的補上一句話,“我又不傻,當然不會在自己家裏殺人!”

莫晚一下子冷臉,激動的揚起頭,卻隻看到他眼底的捉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起伏,她忙的移開視線,不再去看他的臉。

冷濯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心頭柔軟,其實她想問什麽,他早就明白,隻不過故意逗弄她。伸手捧住她的臉,他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拿槍對著你,好不好?”

他呼出的熱氣暖暖的噴灑在鼻尖,莫晚顫了顫,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是睜著烏黑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她烏黑的眼睛,泛著水潤潤的光,冷濯含笑凝著她,心口的那些煩亂都平靜下來,他勾了勾唇,笑道:“我不會對你開槍的,真的不會!”

莫晚沒有想到他會忽然這麽說,眼眶微微一熱,有些發脹,她深吸一口氣,將眼眶的淚水逼回去。

伸手將她拉起來,冷濯把她抱在懷裏,用力摟緊,好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裏,“莫晚,我應該相信你的,但你不能讓我失望,知道嗎?”

莫晚覆在他的心口,此時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情不自禁的點點頭。雖然她不太懂他的話,不過聽著他暗淡的聲音,還是讓她動容,聽話的附和他。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彼此的心裏也都寧靜下來。這幾天的煩躁不安,在此刻都變的安逸從容。

遠方的夜空不時的騰起絢爛的煙花,他們靠著床頭,一起望著夜空中璀璨的火光,心下一片安靜。

莫晚雖然心裏還生氣,不過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後來聊天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說起以前的那些事情,越說越多,越說越憤怒,最後竟是狠狠的開始控訴身邊的這個惡劣男人。

冷濯聽著她一件件事情的回憶,臉色慢慢變的難看起來,曾經的他,做事真的那麽可惡嗎?他以前真的那樣狠狠蹂躪過她,讓她經曆過那麽多屈辱和折磨?

抬手摸摸鼻梁,冷濯俊臉緊繃,什麽話也不敢狡辯,隻靜靜聽著,心裏的情緒卻變化很大。他慢慢去回憶,可怎麽都想不起當初整她的時候,是種什麽心情?雖然想不起當初的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不過他卻清楚的明白,此時他的心是什麽感覺。

聽著她說的那些話,他感覺心口發緊,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知道,他的心,疼了!

將這些年心裏積壓的事情說出來,莫晚感覺輕鬆很多,雖然回憶那些事情的時候,她心裏很難受,也很委屈,不過一股腦的都說出來,她心裏痛快多了,那些怨氣和不甘,也都散去好多。

連著幾晚都沒有睡好,加上今晚的心情又大起大落,莫晚說著說著,整個人就依偎進他的懷裏,開始迷糊,很快就閉上眼睛,睡熟了。

見她噤聲,冷濯溫柔的將她抱起來,直接走進浴室,給她清洗。將她放在浴缸裏,他的動作溫柔小心,麻利的給她清洗好,將她抱到床上。

將她的頭發吹幹,他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而後自己才去浴室清洗。

莫晚困意濃重,她迷迷糊糊的感覺出有人給她洗澡,雖然眼睛睜不開,但是大腦還有幾分清醒。不過男人的動作太過溫柔,讓她舍不得醒來,便一直斷斷續續的睡著。

意識迷糊的時候,她混沌的想到,這樣一洗澡,那她剛才說來那個的事情,不就被他知道她說了謊嗎?可是身邊的男人,動作依舊,絲毫也沒有發怒的意圖,她昏沉的笑了笑,繼續安心的睡覺。

一夜好眠,第二天睜開眼睛,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莫晚最先醒來,轉頭看了眼時鍾,已經十點多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她竟然起得這麽晚,不是要叫家裏人笑話嗎?

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睡的正沉,她猶豫了下,沒有動,生怕將他吵醒。好在男人一向淺眠,聽到細微的動靜後,立刻睜開眼睛。

兩人起床後,梳洗妥當即刻來到樓下,家裏的傭人已經將午飯準備好。父親和弟弟起得也不算早,這樣才讓莫晚沒有那麽尷尬。

一家人用過午飯後,莫書遠便帶著莫林回家,冷濯讓司機將他們送回家,同時還準備了很多煙花爆竹。莫林很開心,一直都在笑,直到坐車離開前,還親自對著冷濯道謝。

莫晚看著父親和弟弟的笑臉,心裏很開心也很安慰。這樣的新年,讓她無限滿足。

將他們送走後,冷濯給在歐洲的父母打了電話,兩邊的時間相差不是很多,所以他們也是剛吃過飯。在電話裏,蘇笑笑一如既往的八卦,一直不停的問莫晚怎麽樣?問他們兩人和好了沒?

莫晚鬧不過她,隻能耐著性子敷衍她,最後迫不得已掛斷電話。因為是新年,所以莫晚想著給家裏的傭人放幾天假,好讓他們也回家團圓去。

對此,冷濯並沒有什麽意見,都隨著她安排。傭人們很開心,拿了大紅包,還能回家過年,全都十分感激莫晚。

等到傭人們都離開後,莫晚隻看到冷濯穿上外套,同時也將她的外套拿來,給她穿好。

“去哪?”莫晚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他。

冷濯笑了笑,眼底滑過一抹暗淡,他拿起車鑰匙,牽著她的手,朝外麵走,“帶你去見個人。”

莫晚不明所以,隻能跟著他上車,眼見著車子開出市區,竟然朝著墓地而去。

來到墓地外麵,冷濯將車子熄火,帶著她走下來,朝著裏麵走進去,他們一直走到一塊漢白玉的墓碑前停住腳步。

莫晚挑眉看過去,隻看到墓碑的最上方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女人,麵容美麗,那眉眼竟與身邊的男人有幾分相似。順著照片往下看,刻著的是一個人名,商子清。

心裏倏然一沉,莫晚抬頭望著他,輕輕問道:“這人是誰?”

冷濯蹲下身體,抬手輕撫著那張照片,許久後,才沉聲道:“她是我媽媽!”

莫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臉上的神色劇變,她慌忙的蹲在他身邊,轉頭望著他,隻看到他沉寂的眼底,凝聚起狂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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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哢哢,小冰山傾吐往事嘍,而且還孤男寡女什麽的捏,嗯哼~~